第8章 【菲菲很好很強大】

“你帶我來這做什麽,我還以為……”自然的,許月绮不會以為林樂會帶她去賓館開房,作為一個保守家庭出身,她遠遠不像當前社會風氣那麽開放。

這次,老人還是沒在家。林樂直接推門進去,許月绮這一路就恨不得先去感個冒再來,一進屋,更是快要被熏得暈掉了,環顧一周:“這裏……”

來到床邊,林樂直接拉開被子:“這是我以前的老師!”

許月绮還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裏見到那麽慘的人,那麽皮包骨的人,吓得驚叫着縮進林樂懷裏。醒悟過來,連忙裝做沒事一樣迷惑:“你的老師,我懂了,你想幫助他。”

被子很髒,以前的樂少莫說碰,便是見着,多半也會惡心的想吐。林樂卻把被子蓋得好好的,怔怔看着緊閉雙眼的張書銘,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植物人張書銘說:“這件事,我一定要做好。”

走在鐵皮上,兩人沉默不語,只有哐啷哐啷的聲響。

許月绮心中莫名的難過,她只道自己以前很慘。可現在見着這一幕,方才覺得,自己非要比慘的話,多半只有被毀容被打斷手腳,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有一種女人總有莫名其妙而又不見得時機恰當的同情心,見到一只即将被宰殺的兔子,多半會驚叫着可愛阻止屠刀。然後,走過街頭,卻向來都對乞丐不屑一顧。她們可以對着一個剛剛被打了一頓的孩子泛濫同情,卻從不會為了一個倒斃街頭的人而浪費同情。可以為了一個貧窮家庭大罵老天爺大罵政府,卻不會事實一毛錢。只因為在她們看來,同情心是不花錢的,不用就浪費。花錢的,那就不是同情心,而是扁荷包。

許月绮卻不是那種同情心泛濫的僞善女子,走了出來,只覺得心裏滿滿的都是深深的酸澀,哽到喉嚨久久無語。走得老遠了,她才打破了沉默:“我的積蓄不多,全拿出來也遠遠不夠。”

“我有辦法,只是苦于沒有啓動資本。”林樂的面上閃耀的是強烈的自信。

然而,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當他們離開以後,黃颍菲從一個隐蔽角落裏出來,望向那個破屋:“難道這跟借錢有關?”

黃颍菲縱然對林樂有着無數的不滿,可依然是關心他的。畢竟,這是她最後的親人了。

昨夜,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些日子以來,她看見的林樂顯然與以前的樂少有着大大的不同,也使得她的惡感稍減了不少。按說,如果林樂換個方式,未必不能拿到一些錢。也正是因此,她覺得林樂有急用,自然想探索明白,是不是表哥又打算拿錢去做壞事。

看起來,似乎不太是自己想像的那樣糟。

“媽,我回來了!”

黃琬思最愛聽到這句話了,因為這表示她最疼愛的樂樂回來了,又可以吃她親手作的飯菜了。她很後悔以前自己居然沒有學過這些,導致沒有體驗到這種幸福感覺。不過,正是有心不怕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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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如果林遠桐也在,大哥二哥也在,那就好了。黃琬思癡癡的想。

黃琬思最近很少再去想那些傷心的事了,今天卻不由的被勾起了悲切。她看着正在洗臉的兒子,無力的靠在洗手間外的槍上:“樂樂,今天報紙上登了一個消息。你爸的案子,今天開庭審理。”

林樂的手一頓,任由臉上的水珠滴落洗手碰,緩緩的擦了一下臉:“過些日子事情了結,我們去探望他。”

并非林樂和黃琬思忘記了老爸和老公,而是林遠桐的要求,要求他們在第一時間遠遠離開北京。其實林樂知道,父親的決定是對的。他在輪回中有一次,就是留在北京,活活被人打死的。

林遠桐的罪名是貪污受賄以及買兇殺人等幾項,貪污受賄更多的像是被栽上去的。林遠桐平時很少收禮,更加從未收回錢。

這裏面最大的罪名,也是最致命的,還是買兇殺人。這一件事,卻是林遠桐生生為林樂抗上的,做了不少安排,把黃琬思和林樂完全排除在案件之外。

而林遠桐很清楚自己的下場,更加清楚辯護是完全沒有作用的。所以,黃琬思和林樂都不必出席庭審,而是遠遠的躲開了。

只要人還活着,就一定會有希望。林遠桐在被雙規前,是如此對兒子和老婆說的。

黃琬思極力避免自己哭出來,咬着嘴唇:“希望你爸沒事。”

“爸當年學法律的,他肯定是知道沒事才抗下來的,我們很快就可以見到他。”林樂的語氣有些哽咽,随即便恢複了正常:“是不是準備開飯了。”

“等菲菲一下,你要是餓了,就先進廚房去吃一點。”黃琬思對着兒子溫柔的笑了笑:“今天有你最喜歡的南瓜湯……”

黃颍菲開門進來,面色冷然,走到林樂面前,盯着他看了半天:“今天我跟你和那個女的去了那個地方,我看到了。”

林樂完全無視黃颍菲,逍遙自在的喝着只屬于自己的南瓜湯,反正別人都不愛。

黃颍菲在包裏拿出一張卡,想要遞給林樂,見他那表情就來氣,直接丢桌上:“裏面有一百萬,不夠再說。”

林樂笑了笑,卻充滿了諷刺,眼睛盯着電視。他知道,如果沒有意外,今晚的新聞聯播一定會有父親的消息。他得想想,怎樣才能讓媽媽不會看到,免得她又傷心難過。

黃琬思在一旁想要說些什麽來緩和一下兒子和侄女間的氣氛,卻突然發現以兩人的性子,似乎說些什麽都沒用。

或許真的因為血脈相近,家庭背景相似。在很多方面,其實林樂和黃颍菲很像,都很驕傲。林樂很大男人,漫說昨夜的事,單只這态度,就是林樂斷然不會接受。而黃颍菲骨子裏的狠勁與血性也從不輸男子,自然也不會首先低頭表達善意。

異性相吸的道理在表哥表妹中間完全免疫,倒是同性相斥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當然,這裏的性指的是性格。

林樂和黃颍菲完全無視對方的吃完了飯,黃琬思先是拽了林樂到房間去談心:“樂樂,你是男孩子,應該讓讓菲菲才對,不要跟鬥氣。”

“哦……”林樂計算新聞聯播的時間,算算當是差不多了,樂得媽媽主動忘了那件事:“我從不鬥氣,看看她的态度,如果不是念着她跟我還有些血緣關系,我老早就抽她了。”在媽媽面前,他也不隐瞞自己的想法。

黃琬思倒不生氣,林遠桐還不一樣是大男人,有個類似的兒子,有什麽希罕的。只得苦口婆心的勸:“你是家裏唯一的男人,讓她三尺又何妨。”

林樂冷笑:“媽,你這說到哪去了。我讓她三尺,為什麽我要讓她,有什麽理由我得讓她。她昨天不是很好很強大嗎?女人,給她三尺,她就要求三丈……”想起媽媽,連忙抱歉的裝可愛:“媽,我可不是說你。”

黃琬思無可奈何:“你大舅二舅和外婆生前對你那麽好,現在他們去了,難道你就忍心欺負菲菲一個可憐女孩子。”

“她可憐?嘿,昨天要不是我躲得快,就被她捅死了。”林樂冷笑更盛:“外婆還有大舅二舅他們待我好,那我自然念着,這可跟她黃颍菲無關。便是在二舅面前,我也一樣。”

見媽媽還要再說,林樂搶在前頭,抱住媽媽的香肩:“媽,不要再說那死丫頭了,咱們母子說說別的吧。你最近都瘦了很多呢,還有皮膚也粗了很多,這不像我的漂亮媽媽了哦。”

黃琬思被兒子哄得眉開眼笑,不知不覺半小時就過去了,末了,還在兒子額頭上親了一下。走出去才發現,好像自己跟兒子沒談攏什麽事呀。

又拽着黃颍菲去了房間談心,黃颍菲的冷笑與林樂的如出一轍:“姑姑,我才不跟那個壞人鬥氣,要不是念着還有些血緣關系,早就揍他了。”

黃琬思悠悠嘆了口氣,她知道接下來的話多半不用說了,依着菲菲的性子,回答多半跟林樂一樣。也不知是好笑,還是該生氣:“你跟你表哥怎麽都那麽像呢……你說的跟他說的是一模一樣啊。”

黃颍菲一怔,似乎為了自己和林樂很像而感到羞恥,撇嘴:“我跟他才不像,一點都不像。”

黃琬思當真無奈極了,這家不好當啊:“你跟你表哥怎麽就鬧成這樣了,以前你和他可好了,你還說要嫁給他做小媳婦呢。那時,我和你爸可都是同意了的。”

黃颍菲想起往事,忍不住小臉通紅,抱着姑姑性感的身體撒嬌:“姑姑,你胡說什麽呢,小時候的事哪能當真。”

和黃颍菲又是一頓海聊,走出房門,黃琬思滿腦子的愕然,又什麽都沒說到,感覺好像被兩人挨個忽悠了一遍。想想,又覺好笑:“這兩個孩子,太像了。可惜,菲菲和樂樂是親親的表哥表妹,不然他們倒挺般配的。”

黃琬思多半沒想到,且不論兩人血緣如此近,便是現在兩人便鬥得如此,要是真在一起,那還不得天天你唇槍我舌劍,戰得驚天地泣鬼神。

黃颍菲走出房間,見着林樂正在看新聞,不由冷哼一聲,坐得遠遠的,伸手:“遙控……”

林樂正在努力拿着本子回憶某些事,聽若未聞。黃颍菲火氣噌噌沖頭,沖過來一把搶走,嘴角流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

再寫了一會,林樂終于完成,從黃颍菲面前走過。

嗖的一下把遙控給搶到手,然後林樂舉起這只手狠狠的向下一摔……

遙控器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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