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啊啊~賈琏還夠着身子沖賈代善伸着手。

賈赦見狀,對窦氏道:“來來,快将琏兒抱給父親看看,咱們琏兒真孝順。”說着就要伸手接過賈琏。

賈代善咳嗽一聲道:“我知道你們孝順,只是琏兒還小,別抱來過了病氣。”

賈赦笑道:“孫子孝順祖父,哪有這也怕那也怕的,哪那麽容易過了病氣,要我說,是沾沾父親的福氣呢。”說着就抱着賈琏來到賈代善的床前。

賈赦自己想到什麽說什麽,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麽,卻把賈政、賈王氏都說得臉上一紅。親孫子孝順祖父這也怕那也怕,說的不正是雖然來探病,卻躲得遠遠的賈珠和賈元春嗎?當然還包括賈瑚。賈王氏在一旁賠着笑,心中卻恨不得撕爛賈赦的嘴。

賈代善見小孫子這麽孝順自己,心情着實不錯,笑道:“那就抱過來我看看。”

正說着,丫鬟翠鳥端着托盤進來說:“老太爺,藥熬好了。”

看到丫鬟端藥進來,賈琏心中突然緊了一下,更加賣力的撲向賈代善。因為常年置身于危險之中,賈琏有着非同常人的直覺,他感覺到了危險正在靠近。

賈赦見小兒子給自己長臉,也不管賈代善要喝藥,幾步将賈琏抱了過去。賈代善倒是沒伸手接,樂呵呵的瞧襁褓中的小嬰兒一眼笑道:“好,好,這孩子機靈,将來必是大有造化的。先抱開吧,別讓那藥熏着了我的寶貝孫子。”

賈赦聽話的直起身子,賈琏卻不幹了。

啊~啊~賈琏沖着賈代善直喊。不能喝,那藥有問題!可惜現在還沒人能聽懂賈琏的嬰兒語。

就這樣,賈琏被賈赦抱開了,可是那種來源于本能的直覺還在,危險氣息越來越濃。賈琏滴溜着兩個眼珠子,用還沒發育完善的視力努力的打量着周圍,尋找危險源。

賈代善本來已經厭煩了吃藥,但是賈琏沖他笑可是個好兆頭。賈代善征戰沙場,見慣生死,如果讓他一下就死了,他原本也不怎麽怕,只是這病得久了,反而越來越怕死了。這時候眼淨的小孫子沖他笑,仿佛給賈代善注射了一劑強心針,賈代善的求生欲望強烈了起來,端過藥碗二話不說的喝了個幹淨。

啊~賈琏絕望的看着空了的藥碗,賈代善死了,這長房的護身符可就沒了。二房會住進榮禧堂,從此二房的孩子是個寶,長房的孩子是棵草。窦氏會死,賈瑚會死,自己雖然活下來了,以後是個給二房跑腿的管家。

還在長乳牙的賈琏就這麽張着嘴望着賈代善,口水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窦氏忙上來替賈琏擦口水。賈代善心情不錯,看到自己滿口哈喇子的小孫子,也覺得可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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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鳥見賈代善喝了藥,又走到榻邊茶幾上倒了茶,遞給賈代善。這時,賈琏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咿咿呀呀的拼命夠着身子,撲向賈代善的方向。

賈赦抱着賈琏,向前走了兩步,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手上這個小東西遞給賈代善也不是,不遞也不是。

賈琏雖然是一個嬰兒,但是他有成年人的心智啊,雖然對賈代善還談不上什麽祖孫感情,但是他知道賈代善活着對他太重要了。于是,賈琏真是使足了吃奶的勁兒往前一蹦……

古人講究抱孫不抱子,賈赦雖然是兩個孩子的爹了,這才是第一次抱孩子。這嬰兒軟軟的一小團,賈赦怕抱緊了掐疼了兒子,将賈琏松松的捧在懷裏。

賈琏冷不丁的一蹦,賈赦擔心孩子掉地上,雙手順勢往前一遞,原本都要抓住賈琏了,卻和端茶上來的丫鬟翠鳥撞個正着。這一撞,翠鳥端的茶碗自然是掉在地上,賈赦一個失手,賈琏也往地上掉去。

衆人見狀齊聲驚呼,賈琏順勢伸出小短手,努力的朝茶碗夠去。雖然控制只有四個月的身體實在有些力不從心,但是賈琏和茶碗已經碰到一起,還是讓賈琏沾到一點茶水。

“琏兒!”窦氏急忙搶上來。

“琏兒大病初愈,又這樣小,好好的抱過來做什麽?若是摔出個好歹,看我饒得了哪一個?”賈母也高聲斥責賈赦夫妻。

“是啊,大嫂,孩子怎麽能叫爺們抱?本來今日琏兒看見老太爺笑,是好兆頭的,這孩子一摔……”賈王氏說到這裏,就頓住了,隔了一會兒才道:“琏兒還這樣小,從這樣高的地方摔下去,也不知道摔得嚴不嚴重。”

窦氏本來是要去抱地上的賈琏的,聽見賈王氏這話,手上動作頓了一下,賈母的臉色更是黑得像鍋底。賈王氏的話雖然只說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不用說,衆人心中都明白。

賈琏聽見這話恨不得抽死賈王氏,這是萬一賈代善有個三長兩短,就賴上自己了吧,甚至自己還要背上命硬,克死祖父的名聲。

賈王氏一臉擔憂的看着賈琏,心中卻劃過一絲得意,他賈琏是誰呀,自己的兒女天天來盡孝,他第一次來就搶風頭,不給他扣個克死祖父的帽子,我王字倒過來寫!

如果賈琏真是個嬰兒,賈王氏就得逞了。賈王氏正得意,賈琏已經翻過身來,躺在地上舉着左手呵呵的笑。

窦氏和賈赦見兒子沒事,松了一口氣,窦氏急忙将賈琏抱起來摸索檢查。賈琏依舊舉着左手使勁晃,肉嘟嘟的手腕上上,銀鈴铛被晃得叮咛咛的脆響,嘴上呵呵的笑。

賈母瞧着賈琏,臉上表情跟便秘似的,這麽小的孩子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竟然不哭,還在那裏傻笑,這孩子莫不是被摔傻了吧。

房裏的賈赦、賈琏兩個草包看不出蹊跷,一衆女眷還忙着暗中較勁,你來我往,也沒注意賈琏的晃動的手腕,但賈琏的動作卻瞞不住賈代善。

賈代善南征北戰,能夠立下赫赫戰功,其敏銳的觀察力非常人所及。賈代善眯着眼睛一看,只見賈琏胳膊上的銀鈴铛泛出黑色,賈代善臉色大變,怒道:“好大的膽子!”

賈母等人都被吼得一愣,窦氏見兒子沒受傷,才注意到賈琏手腕上的銀鈴铛,頓時也吓得臉色煞白。

摔在地上的翠鳥因為闖了禍,在屋裏衆人還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就爬起來跪在一邊。“老太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見賈代善發怒,翠鳥砰砰砰磕了幾個頭求饒道。

賈代善在病中,中氣不足,大喝一聲之後,有些喘,不過征戰沙場的氣場還在,賈代善一怒,房中衆人大氣都不敢出,氣氛壓抑得像罩了層層烏雲。躲在後面的賈珠等三個真娃娃都吓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了。

賈母、賈王氏都是宅鬥老手,窦氏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剛開始是沒想到有人敢在這麽多人眼皮子底下給國公爺下毒,但銀針試毒的道理卻都懂,看到賈琏手腕上的銀鈴铛變了色,賈母和王夫人也吓得不輕。

大醜聞啊!

賈母畢竟做了多年的國公夫人,還是有些冷靜的,厲聲道:“翠鳥伏侍不盡心,驚擾了老太爺,留下受罰。老大家的,老二家的帶着孩子們下去,敏兒和其他人也都出去,誰敢嚼舌根,我揭了他的皮!另外,把翠鳥的老子娘都捆起來,聽候發落!”

賈代善卻道:“将琏兒留下!”又瞥了一眼賈赦和賈政,還有花容失色的賈敏:“老大、老二和敏兒都留下吧,其他人出去!”

窦氏和賈王氏聽了,窦氏将賈琏交給賈赦,各自領着自己的娃,帶着下人們出去了。

出了梨香院,窦氏拍拍賈瑚的肩膀,替他擦了眼淚。賈王氏就要忙得多,賈瑚只是眼淚在眼眶打轉,賈珠是吓得眼淚直掉了,賈元春更小,看見哥哥哭,也跟着哭。

安撫好賈瑚,窦氏也沒說什麽,牽着賈瑚走了。望着窦氏的背影,賈王氏恨不得将一口牙咬碎了。窦氏懷了賈琏之後,就将掌家權交還給了賈母,賈母趁勢交給了鐘愛的二兒媳婦賈王氏。如今府上丫頭給賈代善下毒,賈王氏這個掌家人難辭其咎。而窦氏,不但沒什麽錯漏,她的兒子賈琏還立了大功。

賈代善的病房中,賈母氣得臉都綠了,走到翠鳥面前,揚手就給翠鳥兩個耳光,翠鳥白嫩的臉上頓時起了兩個淤青的掌印。“說,受誰指使,竟然敢毒害老太爺?”賈母喝問。

翠鳥滿臉淚痕,卻不敢哭出聲,咬牙辯道:“奴婢沒伏侍好,沖撞了琏二爺,又摔了茶碗,是奴婢的錯,要打要罰都甘願。但是老太太說什麽毒害老太爺,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敢應,還望老太太明察。”

賈母擡手又給了翠鳥一巴掌道:“還敢狡辯!說,你是受誰指使?”賈代善是整個寧榮二府身份最高的人,如果賈代善死了,無論是纨绔賈赦還是屢試不第的‘讀書人’賈政都撐不起門楣,所以賈代善活着,符合整個賈府的利益。賈母相信如果有人向賈代善下毒,這個人必是外面的人。

翠鳥又磕了幾個頭,道:“奴婢一身一命都是主子的,主子要奴婢死,奴婢沒有二話,只是這茶是早就泡好的,若是茶裏有毒,那也是泡茶的人做的,和奴婢何幹?”

聽見這話,賈敏大驚失色道:“你胡說!”賈代善最是寵愛這個幺女,賈敏也極孝順賈代善。賈代善病了之後,賈敏日日在梨香院侍疾,這壺茶也是賈敏泡的。

作者有話要說:  琏二爺:走着瞧,看看榮國府的鳳凰蛋是誰!

賈代善:當然是我的乖孫子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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