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其實賈代善也想到了:忠順王壞事的時候,呂先生能夠從容的撤退,知道巡視粵海不能一舉扳倒窦充,王子騰和史鼎便能及時收手。這暗中操控的人對局勢判斷之準,消息之靈通,簡直到了可怕的程度。

南下的監察禦史褚良和廣州知府楚北能落罪,是因為他們對對方無關緊要,被放棄了;而王子騰和史鼎,他們是因為按兵未動也好;是在粵海暗中出過手,但是被人抹幹淨痕跡也好,都證明王子騰和史鼎,對對方而言,還有利用價值。

想到此處,賈代善苦笑了一下道:“船到橋頭自然直,管對方是什麽人,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咱們也別廢那個心思了。”

賈琏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是啊,與其瞎猜猜錯了方向自己誤導自己,不如靜觀其變,兵來将擋。

窦充能夠順利回京,還洗清了謀逆罪名,自然是一樁喜事。因而窦老太太不但精心準備了艾草火盆給窦充洗塵,還置了幾桌酒,請親家賈代善并女兒女婿同慶。

窦氏幾年沒有見過父母,自然又是激動又是高興。還在窦充沒有脫罪的時候就去探望過了。現在窦充洗清嫌疑,又請自家做客,窦氏起了一個大早,精心給兩個兒子穿戴了,又催促了賈赦幾遍,早早的去榮禧堂等着了。

親家回京,賈代善自然是要去的。賈母原是聽說窦家卷入了謀逆案,有心疏遠窦家的;後來不知道怎麽,窦家沒事了,歡天喜地的接風洗塵,倒是南下巡視粵海的兩門姻親史家和王家來拜訪過賈母兩回,讓賈母在國公爺面前美言幾句。賈母雖然不大懂朝堂上的事,但是知道賈代善最寵愛的孫子是賈琏,自己去窦家走動走動自然是沒錯的,于是賈母也早早的換了衣裳,專等賈代善發話出發。

榮國府離窦府也不遠,用過早膳之後,賈代善還和兒孫們說了一陣的話,囑咐賈珠在家要好生上學,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才帶着一家老小去了窦家。

窦充是裴遠山的得意弟子,自然是個明白人,雖然忠順王突然被圈禁,邸報上并沒有明确的說這件事和粵海之事有什麽關系。但是僅憑自己在粵海的時候被人構陷,如履薄冰,回來之後卻洗清嫌疑,窦充就知道粵海的格局其實和朝堂格局息息相關。

而忠順王的罪名是勾結倭寇,是三司會審定下的罪名;寧國府的賈敬參與了巡視山東,還失蹤了八個多月,賈敬回來不久,忠順王就被圈禁了。就是尋常百姓都能猜到忠順王落馬和賈敬有關,何況窦充,換言之,自己能脫罪,說不定還多賴賈家。

想清楚此節,窦充特地吩咐窦老太太多給賈瑚和賈琏備些禮物,尤其賈琏,因為是首次見外家人,又得賈代善的寵,切不可怠慢了。

窦老太太豈有不明白的道理,笑道:“我就這麽一個女兒,難道會虧待外孫不成?瑚兒不用說,咱們離京前也見過,自然是好孩子;聽安兒說琏兒是最聰明不過的孩子,從小就沒怎麽鬧過人,四個月以後就沒哭過。又伶俐長得又好,哎喲,我倒想早些見到琏兒。”窦氏名叫窦安,窦充夫婦都稱其安兒。

窦充也笑道:“如此就好,也要交代衍兒他們和表兄弟親近些,切莫怠慢了客人。”窦衍是窦充的嫡長孫,算年紀比賈瑚兩歲,比賈琏大三歲。

賈代善一行大約是辰時末到的窦家,窦充親自迎出二門。

之前窦充還沒脫罪,窦氏就探望過幾回,但是那時候窦家前途不明,窦氏沒帶賈瑚、賈琏來,所以這次是賈琏第一次見窦氏以外的其他窦家人。

窦家是清貴之家,宅子雖然也不錯,但是比之榮國府峥嵘軒峻差得遠了,進了二門,迎面一個花園,收拾得到雅致脫俗,兩旁是抄手游廊,過了抄手游廊,就到了第一進的正堂。賈琏先去主廳見了都老太爺并兩個舅舅窦宣、窦宵,才由婆子領着去內堂見窦老太太并舅母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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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賈琏是首次見外家人,自然見禮會隆重一些,窦氏拉着賈琏從窦老太太開始介紹,至兩個舅母,又至表兄弟,表姐妹們一一見過。表弟表妹也是離京之後出生的,窦氏也沒見過他們,因而雙方互贈表禮。

窦老太太和賈母的畫風截然不同。賈琏記得原著裏,賈母初見林黛玉的時候,是一把将林黛玉抱入懷中心肝肉的叫起來,窦老太太見自己倒沒有那麽激動,只是默默那帕子摁了幾次眼角,又拉着自己嘆了口氣,末了笑道:“這下可好了,回來了,以後一家子骨肉在一處,想走動就便宜了。琏兒他們這一輩兒的兄弟姐妹也可多走動,将來不至于生分了。”

窦氏笑道:“可不是呢,這一晃都五六年不見,父親的罪名雖然是洗清了,也不知道以後會補什麽缺,女兒只希望不要再外放才好,省得再骨肉分離。”

窦老太太道:“可不是這話麽,按你父親的意思,等一陣兒風頭過了,就致仕請辭的好,經歷這番大起大落,倒是懂得該當退步抽身就退了。如今你父親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你哥哥和兄弟有什麽本事吃什麽飯,若有心仕途,也由得他們自己去掙去。”

母女兩個說了一會兒話,窦老太太又笑道:“好好的日子,我說這個做什麽,沒得叫我的寶貝外孫聽了怪悶的。若不,叫人送瑚兒、琏兒他們去小花廳裏玩去,那邊已經收拾好了,添了炭火盆子,再凍不着。叫他們表兄弟幾個自己玩,省得聽我們說話沒趣兒。”

于是窦老太太吩咐了窦衍叫他帶着賈瑚、賈琏下去一起玩,須得和和氣氣的,別鬧矛盾。

窦衍應是,又轉身對賈瑚、賈琏道:“瑚表哥、琏表弟請随我來。”帶着賈瑚、賈琏并窦家的幾個小豆丁到了花廳,果然花廳四角都升了炭火盆子,暖暖的。

都是男孩子們在一處,話就多了,叽叽喳喳的。窦家的孩子們雖然在粵海生活,官話倒還說得不錯,雙方交流不成問題。因為窦衍在粵海生活了五六年,賈琏多問一些關于粵海的事,窦衍也問賈瑚、賈瑚一些關于京城的事,又問兩人都讀什麽書。賈瑚如實說了。

當聽聞賈瑚和賈琏都是讀半日的書,習半日的武時,窦衍滿臉羨慕的道:“瑚大哥,你能教我功夫嗎?”這話算是打開了話頭,窦家剩下的幾個小豆丁也都吵嚷這要習武。

賈瑚笑道:“可是只這半日,我也教不了你們什麽啊?我和琏弟剛習武的時候,也不過是日日紮馬步,就是現在,祖父也只教了我們最簡單的太|祖長拳。祖父說習武猶如讀書,都要将基礎打牢了,剛修習的時候冒進不得,否則将來成就有限。”

窦衍想了一下,自己念書先生也是那麽說的,便笑道:“瑚大哥,要不你交我馬步怎麽紮?”其他幾個小表弟也跟着附和。

賈瑚看了一眼小花廳,擺着桌椅,四角上放着炭盆,桌子上瓜果點心和茶壺、茶碗,實在施展不開。于是搖搖頭道:“這裏不行的,仔細打了茶壺燙着人。表弟們還小,萬一沒紮穩跌進火盆那還了得?”

窦衍聽了,有些遺憾的撇撇嘴,突然猛地眼睛一亮道:“咱們可以去後花園啊,那邊寬敞。”

窦家三進的宅子,前後各一個花園,後花園雖然不如賈府的演武場朗闊,但是幾個小孩子紮馬步倒是夠了。

賈瑚點了一下頭道:“那也不是不行,不過外頭冷,若是有人凍着了,別硬撐,咱們快些回來。”

窦衍等人自然個個點頭說好。賈琏不是真孩子,但是為了避免自己太過出類拔萃叫人瞧出端倪,因此這樣的場合,賈琏也是和小孩子們在一處的,并不特立獨行。

見大家吵着要到冰天雪地裏紮馬步,賈琏也沒反對,跟着說了幾句凍着了別哭的話,也去了後花園。

但是賈琏并非真孩子,過不了多久就要用午膳了,就是紮馬步也紮不了多久,鍛煉不了什麽,自己就不去受那個凍了。于是賈琏自己在廊下的木椅子上坐了,看着賈瑚帶着一個表哥并幾個表弟到一旁紮馬步去,範嬷嬷和王嬷嬷站在賈琏兩側,其他幾個孩子的奶娘們也都站在廊下。只剛坐下,賈琏就眉頭一皺,腦子裏有個很強烈的感覺:有危險!

因為窦家的後花園裏除了自己和賈瑚的奶娘,還有許多窦家的下人,賈琏一時間沒判斷出危險來自于哪裏,也不知道窦家下人是否全都信得過,不好表現得太過傑出,只略皺了一下眉頭,就若無其事的繼續坐着觀察衆人。

範嬷嬷名為奶娘,實則是賈代善特地安排的護衛,也十分敏銳,幾乎賈琏感覺到危險的同時,範嬷嬷也有所察覺。

“趙姐姐,你快去找老太爺,說後花園裏出事了。”範嬷嬷交代了一句,突然右手一揚,幾支袖箭連珠兒打出,直奔後花園圍牆外的幾株大樹樹冠,同時範嬷嬷自己飛奔出去,将正在紮馬步的窦衍一撲,又一腿掃出,将賈瑚帶倒,又就地一滾,将窦家幾個小豆丁推了出去,刷刷刷刷數響,好幾支箭羽落在賈瑚和窦家幾個孩子剛才站立之處。

賈瑚習過武,雖然年紀小,算不得有什麽真功夫,但是基礎打得紮實,下盤也穩,為了将他掃到,範嬷嬷稍微用了些力氣,賈瑚被一腿掃得有些疼,忍着淚水爬起來,揉了揉小腿。

窦衍出身書香世家,自小修文,文弱一些,被範嬷嬷撲到之後,摔在地上,疼得哇的一下哭了。其他幾個窦家的小豆丁更是沒搞清狀況,不知道自己已經鬼門關走了一遭,只知道哭。

窦家站在廊下的下人見自家少爺哭了,又見少爺旁邊的地上插着箭羽,吓得魂飛魄散,又尖叫的,又呼喊的,又急忙回去告知老太爺的,一時間,窦家後花園亂作一團。

又說廊下的另一邊,賈琏原本在看賈瑚教窦衍等人紮馬步,接着就感知到了危險,幾乎同時,範嬷嬷讓趙嬷嬷去找賈代善,自己奔了出去。

趙嬷嬷往好了說,是忠心老實,往壞了說就是有些呆,範嬷嬷丢下一句話,都救了數條人命了,趙嬷嬷看到窦家的其他丫鬟婆子驚呼,才反應過來,和窦家下人一起往內堂奔去。

賈琏還留着特種兵特有的對危險的感知能力,但是肌肉反應和骨骼強度都跟不上大腦,見範嬷嬷出去救人,知道自己不能添亂,就往柱子後面一縮,正準備擡腿跑回去搬救兵,又見幾個穿着綠色異服的人從而降,像張開翅膀的大鵬直奔自己而來。

賈琏人小,一彎腰矮身,逃過一只抓向自己的手,朝一旁的月門奔去。但是對方人多勢衆,又有備而來,哪裏由得賈琏逃了?賈琏左躲右閃,連過三個綠衣人,第四個惱羞成怒,舉掌向賈琏前方劈去。

這些人顯然受過嚴格武術訓練,不但武藝超群,一掌拍出帶着勁風,刮得賈琏嫩嫩的小臉生疼;而且這人的判斷極其準确,看似需劈,如果賈琏繼續向前跑,勢必自己撞到對方的掌風上……

千鈞一發之際,賈琏急忙停步。

又說範嬷嬷剛救了賈瑚和窦家的幾個孩子,就見有人綁架賈琏,又幾支袖箭打綠衣人,正欲飛奔過來相救,已見一個綠衣人手掌劈出。範嬷嬷是行家,知道那一掌看似虛劈,但是賈琏繼續用這個速度向前跑,那一掌正好罩住賈琏的頭頂。

“琏二爺小心!”範嬷嬷疾呼。

對方似乎對這邊的人十分了解,範嬷嬷還沒往廊下趕,又是幾支箭羽射向賈瑚等人,逼得範嬷嬷不能兩頭兼顧。範嬷嬷總不能見死不救,忙一邊躲閃,一邊取一支袖箭在手,将射來的箭羽撥開。

只這一耽擱,相救賈琏已是不及。

賈琏肌肉速率達不到格鬥要求,但是躲避危險的天賦還在,見對方的掌風擊向自己的天靈蓋,賈琏慌亂中,忙停下腳步,往後一退,正好落在另一個綠衣人手裏。

賈琏被綠衣人單手提起,綠衣人打了一聲口哨,另一只手拽着的繩子急收,賈琏被綠衣人提着騰空而起,眼看就要飛離窦家花園。

那綠衣人提着賈琏的後腰帶,賈琏雙手還能動,忙伸手向自己的小靴子摸去,只摸一半,賈琏就頓住了。眼看對方準備充足,撤退又快,自己沒有逃出的把握,便不能暴露自己的底牌,于是賈琏假裝驚恐,哇哇大哭起來。

至于那些訓練素有的綠衣人,則借着在窦家之外的接應和異服的輔助能力迅速飛出了窦家後院。同時,四面八方響起此起彼伏的口哨聲。

賈琏知道這是故意擾亂賈代善的思路的,就變賈代善發現自己被俘,也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追。

京城寸土寸金,窦家住的這一片又一直是富貴人家居住的地方,院裏院外的許多大樹都種了多少年,這一代屋宇又密集,給了這些受過訓練的綠衣人足夠的掩蔽空間。至于那種特殊的綠色衣服,有點像後世翼裝飛行的衣服,袖子和身側相連,張來的時候就像大翅膀,能後起到一定的滑行作用。加上這無孔不入的口哨聲,只要随便往那條胡同一朵,這些人就很難被人找着了。

種種跡象表情,賈琏遭遇了一場策劃周密的綁架。

賈琏哭了幾下,就假裝吓得昏了過去。這些綁匪不但計劃周詳,還訓練有素,賈琏害怕自己太鬧騰,破壞了對方用口哨聲擾亂追兵的計劃,會惹來對方一巴掌拍昏自己,于是提前‘昏過去’了。

對方見賈琏昏厥,冷哼一聲道:“算你識相,倒少受些皮肉之苦了。”取過一只黑色袋子,套在賈琏頭上,賈琏什麽都看不見了。從周圍的動靜中,賈琏能感覺到自己被提上了一輛車,能明顯的聽到車轱辘轉動的聲音。

七歪八拐的走了一段,車子停了下來;賈琏聽到有人掀開車簾往裏頭看了一眼,問:“你們做得幹淨嗎?有沒有人追來?”

之前說賈琏識相,少受皮肉苦的那個聲音道:“放心,做得幹淨利落!現下人交給你們了,千萬別誤事,主公對賈二公子很感興趣。”

那人嗯了一聲,趕着車繼續朝前走。

通過兩人的對話,賈琏判斷出對方确然是沖着自己來的,而且十分小心,每趕一段路,就會換一個車夫,如此換了好幾個車夫,賈琏身子微微向後一滾,感覺馬車是在爬斜坡,也許在上山。

而窦家之內,後花園裏只有範嬷嬷一人會武功,其他除了丫鬟婆子,就是幾個孩子,誰見過這個場面,見大鳥一樣的綠衣人從天而降,幾個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膽小的丫鬟也吓得驚聲尖叫,除了幾個奶娘奔向自己的小主子安慰外,剩餘的丫鬟婆子們一窩蜂的朝屋內奔去,通知主子。

範嬷嬷見賈琏被虜,想要相救,對方在外面的弓箭手就拿箭射賈瑚等人,牽制範嬷嬷,範嬷嬷苦不堪言。眼見賈琏被對方捉住提起,範嬷嬷将心一橫,不管不顧的将雙手腕子上藏的袖箭一股腦的朝其中一個綠衣異服人射去。

那人似乎穿着軟甲之內的東西,袖箭打在身上紛紛跌落。

範嬷嬷靈機一動,拼着被對方弓箭手射傷的風險,瞄準抓住賈琏那綠衣異服人的左手射去。綠衣異服人雖然從天而降,但是并不會飛,這些綠衣人的左手全都抓着一條繩子,顯然當他們得手之後,外面有人拉着他們撤退。

這些綠衣人配合默契,其中一人抓住賈琏,其他人迅速圍攏過來保護,其中一人見範嬷嬷的袖箭飛向抓住賈琏那人的左手。在空中一扭一蕩,過去幫忙擋開袖箭。

頭一支只袖箭打在這人的身上,立刻被軟甲類的東西彈開,緊接着連珠兒的袖箭又至,多數打在綠衣人身上彈開了,卻有一支打在了一個綠衣人的左手上。

那綠衣人吃痛,啊的一聲,抓不住繩子,掉下地來。與此同時,抓住賈琏那人已經蕩過了窦家的圍牆,落了下去,範嬷嬷已經看不見對方的身影。

對方見得手,也無心念戰,口哨聲此起彼伏,撤退的、掩護的、引蛇出洞的、聲東擊西的,一時間,窦家之外到處是口哨聲,即使要追,也不知道賈琏被綁着朝哪個方向去了。

範嬷嬷一面放袖箭,一面還要保護賈瑚和窦衍等幾個小孩子,胳膊也中了一箭,鮮血淋漓。

趙嬷嬷并窦家那些丫鬟、婆子都是普通人,能走得多快?加之綠衣人從天而降,配合默契,抓人的,掩護的分工協作,一撥人襲擊賈瑚等人拖住範嬷嬷;另一撥人直接俘虜賈琏,然後迅速撤退,外頭還有人配合各處各個方向打口哨,擾亂追兵的方向。這一切行動皆一氣呵成,不過片刻事情。

報信人剛走到內宅告訴了窦老太太和賈母、窦氏等人,那頭賈琏已經被擄走了。

倒是賈代善久經沙場,比一般人敏銳。遠遠的聽見後花園有人尖叫就覺不對,也無瑕理會窦充和賈赦、窦宣、窦宵等人,擡腳就往後花園趕來。

緊接着後花園尖叫聲、哭聲響成一片,賈代善越發又驚又怒,又是說不出的擔憂,待得賈代善終于到了後花園,除了受傷的範嬷嬷和被範嬷嬷打下來的一個綠衣人,就只剩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口哨聲了。

賈代善當機立斷,三步并作兩步的趕到綠衣人面前,單手捉住對方的下巴一扭一挫,直接将綠衣人的下巴捏脫了臼,與此同時,連踢綠衣人好幾處麻穴。

綠衣人尖叫了半聲,就因為下巴脫臼而戛然而止。同時,因為被賈代善連踢幾處麻穴,綠衣人渾身發麻,就是要自盡都使不出力氣,被挫脫臼的下巴更讓他咬破藏在口中的毒囊都不成。

綠衣人驚恐的看着渾身散發着殺氣的賈代善:這人太可怕了,仿佛一個人間修羅。

範嬷嬷站起身來,咬牙将肩上的箭羽一拔,冷哼了一聲。走到賈代善跟前,從懷中掏出一根麻繩遞給賈代善,才取出金瘡藥往自己的傷口上撒。

賈代善接過麻繩,二話不說丢給身後的程進。程進、程取兄弟将地上的綠衣人捆起來。

賈代善回身掃了一眼後花園中的衆人,見賈瑚并窦家幾個男孩子都在,獨不見賈琏,越發臉色沉得像要往下掉冰碴。

範嬷嬷第一次見賈代善如此可怕的樣子,單膝跪下道:“屬下沒有保護好琏二爺,請國公爺責罰。”

賈代善依舊黑着臉,但他若是容易自亂陣腳的人,早死在戰場上了,豈能活到今天。賈代善很快就知道對方是沖着自己來的,知道自己最寵賈琏才綁架賈琏,那也意味着賈琏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賈代善顧不得那麽多,轉身對身後的程進道:“你去将那綠衣人帶回國公府,親自守着,絕不能讓他逃了,也不能叫人救走!”又轉身對程取道:“你即刻調派人手去尋人,尤其莫讓對方輕易出城。”

說完,才對範嬷嬷道:“你快随我入宮!”

三人應是。

分派完成,賈代善擡腳便快步朝外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要打我,貧尼是出家人,出家人慈悲為懷,不會狠虐的。

寫到這章去窦家的時候,剛開始打出來都是的窦府,貧尼總覺得‘豆腐’不對,貧尼好歹是吃肉的尼姑,怎麽能通篇都是豆腐呢?于是貧尼靈機一動,将豆腐一律改窦家(豆渣),然後貧尼淚牛滿面了,為什麽要選這個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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