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HEAD -

3.

周四這天端木沒有來上班。

我的擔心成為了現實,恐怕她已經被斬首行動的兇手控制了。

于是我找辦公室的熟人弄來單位班車的名單,偷偷研究起五號車的所有乘客。研究了半天沮喪地發現,五號車裏的乘客中我只對兩三個人有印象。

中午我約了某部門的一位大姐一起在餐廳吃飯,我和她因為長輩相互認識所以打過一點交道。她上下班時也是乘坐五號班車。

我便向她打聽端木昨天下班後的情況。

“那個女孩子啊,”大姐似乎絞盡腦汁回憶着,“她好像喜歡坐在最後幾排,大概在最後一站貓蹤小區下車吧。”

“至于昨天下班後……好像和往常一樣啊,沒什麽特別的……其實我也沒有怎麽注意。”

說完她便朝我詭異一笑,“莫非你喜歡那個女孩?”

我連忙搖搖頭,解釋說端木和我同一間辦公室,今天請假沒來便随口問一句。

“我在貓蹤小區的前一站下車,當時她還坐在裏面。”大姐自言自語道,“對了,昨天下車時,我無意中從外面看了一眼車窗裏,那個叫端木的女孩子正靠在窗戶上低頭翻看着什麽東西,大概是一本書……”

“那會不會是一本筆記本?封皮是什麽樣子的?”

我連忙問她更多的細節,她卻搖搖頭,一臉詫異地問我打聽這麽多做什麽。

于是我不動聲色将話題轉移,同時默默觀察着正低頭吃飯的大姐。

大姐是我們單位的風雲人物,無論工作還是生活都雷厲風行堅決果敢。這樣的人會在下車後注意到車內那不起眼的端木的一舉一動麽?而且連她在看一本書都記得清清楚楚。

因為不太忍心将對面的大姐想象成為斬首行動的兇手,我慌忙賠笑說已經吃飽,迅速離開了餐廳。

四點不到時窗外突然烏雲密布,不久便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五點下班時雨越來越大,和周一的那場雨似曾相識,于是我便沒有開車回家,而是心事重重踏上了停在大樓前的五號班車。

坐在第三排的大姐眼尖看到我,高聲問我怎麽沒有開車回去。我便解釋今晚要去貓蹤小區附近赴朋友的約。

“一到下雨天,我們車上的人總會多出好幾個,有時候趕上下雨,晚來的連座位都沒了。”

說完她便轉過身和鄰座的女人交談起來。

我來到倒數第三排右邊靠窗的位置坐下,這裏便是端木日常的專屬座位了。開車前最後上來了四個中年男人,有說有笑一同走到了最後一排坐下。

他們互相認識,毫不猶疑去了最後一排,所以很有可能就是周一那天坐在最後的四個人。

不一會兒,車窗便被雨水完全模糊,窗外的景物變成了發亮的碎片。

我擺出一副笑臉挪到倒數第二排,扭過頭去和最後一排的人交談起來。

搭讪與套話最好的方式都是先以弱者的姿态尋求幫助,在對方提供幫助後産生的洋洋得意的救世主心态前,奉承幾句後再去撬開那些緊鎖的嘴巴效果最好了。

這好像是以前讀過的一本少年犯回憶錄裏提到過的。

聽說我要去貓蹤小區附近和朋友下館子卻不知哪家飯館好吃,他們便你一言我一語地提供着各種建議。

“我辦公室有個同事好像也坐這輛車,要是她在就好了,下車後可以給我帶路。”

他們聽了便問我那是誰,得知是端木後都擺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

“原來你和她是一個部門的啊,她好像有點孤僻,總是一個人坐在一邊。”

一個中年男子指了指靠窗邊的一個位置說道。

“昨天她應該也來坐車了吧。”我順水推舟。

男子點點頭,“我家也在貓蹤小區附近……我們幾乎每天都一起下車。”

“昨天她也下車回家了?”我詫異。

明明晚上給端木家打電話時,她媽媽還說她不知跑哪去了。

那個男子轉轉眼珠,懷疑地看着我,“你問這些幹嘛?”

我還沒想好怎麽說,車子突然靠邊停住。

“我走啦!再見!”前排的大姐突然站起來朝我這邊喊道,還跟我揮揮手再見。

我還沒開口,中年男子卻搶先開口喊道,“下車小心!前面一段有很多積水的!”

“你也認識她?”男子朝着大姐揮揮手,“我們在一個部門工作,很熟的。”

我只有跟着附和了兩句。

于是男子再一次忘掉追究我打探的原因,告訴我其實昨天他也沒注意端木是否下了車。

“周一下雨那天車上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

“小夥子,你怎麽盡問些奇怪的問題啊?”中年男子不解地朝我笑了笑。

那笑容在旁人看來的确就是帶着無奈和不知情,可是眼底最深處那一閃而過的東西卻還是讓我捕捉到了。

有一瞬間,他似乎希望我繼續問下去。

班車很快便到達終點站貓蹤小區,在路旁的一個巷口靠邊停下,雨不知在何時已經停了。

我跟在那個中年男人身後走到了另一個隐蔽的小區附近。

他大概40歲左右,臉上氣色很好,面容也相當和善。穿着一身深色的夾克和休閑褲,給人一種很幹淨斯文的感覺。

“你怎麽還跟着我?”他發現我走在他不遠處,便回頭有些無奈地說,“小吃街要穿過對面的巷子到另一條街去。”

“我們聊聊端木吧,就是今天沒有坐車的那個女人。”我走到他面前說。

“她叫端木啊!這個姓可真少見。”男人笑着看看我無關痛癢地說完便準備進入小區。

“那些畫都是你畫的吧。”

他的身體一瞬間固定在那裏,下一秒又恢複了活動,他過轉身微笑着上上下下打量了我片刻。

“是素描。”我學着端木的語氣補充說。

“你也看過了?”他揚揚眉毛,“那本畫冊。”

我點點頭,“你把端木藏到哪裏了?第四個作品應該還沒有開始吧。”

“作品?”他啞然。

我有些緊張地點點頭,猜想或多或少他應該能了解我無意流露出的欣賞。

他臉上的笑越來越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乎在考慮該如何處置我。

面對連環殺人兇手,我的心髒都要跳出來,卻依舊保持着平淡的神情,如果讓他發現我的緊張,那就完蛋了。

“我不是警察,也沒有報警,但作為交換,你必須把端木放了。”我努力平淡地說。

也許是我身上有一種讓壞人安心的無奈特質,他居然放下戒備笑着我問,“你是怎麽發現我是畫冊的主人的?”

“剛才在車上,我近距離觀察了你的手,右手中指指甲左側有很明顯的凹陷,那是經常握筆畫畫而形成的吧。”

他擡起右手盯着看了半天,我繼續說道,“你看上去是個很愛整潔有輕度潔癖的人,可是你的指甲裏卻有黑色的東西,那是鉛,對吧。”

“你觀察得真仔細。”他搓了搓手。

“其實讓我真正留意到你的是你剛才在車上的那些關于端木的描述,要知道,這裏大多數人都不會注意到她。可你卻連她坐在哪個位置,在哪裏下車都記得一清二楚。”

“那姑娘的确挺有意思,隔天就把頭發染黑,還明目張膽地捧着我的畫冊在車上翻看。就像巴不得讓我發現一樣……”他一邊回憶一邊插嘴。

“端木在星期一下班後撿到你的畫冊,星期二的時候她悄悄告訴我要觀察車子裏乘客們的一舉一動,她猜想兇手一定會因為丢失了畫冊而焦慮萬分,”我不想聽他帶着暧昧猥瑣笑容說着關于端木的回憶,便無情打斷他,繼續說出我的猜測,“可是周三端木卻告訴我說在車上一無所獲,所有乘客都鎮定自若。”

“端木推斷兇手不是經常乘車的人,因為周二沒有下雨,乘車的那群常客們表情淡定,沒有誰表現出丢了東西四處尋找的慌亂樣子。”

可那好奇的端木又特別想知道兇手是誰,便連夜染了頭發,明目張膽地開始釣魚上鈎,而且還是條鱷魚。

他聽着我的陳述,又笑了起來。

“其實你是這輛車的常客,而且剛才在車上我突然想明白,為什麽你一點也不擔心丢失的畫冊。”

“對呀,畫冊被人撿到一定會送到警察那裏。畢竟這起連續殺人案件已經轟動了整個青川,你說對吧?”不料他卻接下了我的話反問我。

“周一下班時正好有暴雨,你們部門因為工作晚了五分鐘才下班。”我将大姐在中午吃飯時無意間透露給我的信息聯想起來,“你最後上車,前面的座位已經被人占滿,所以只有和同事一起去到最後一排。”

“那天你提前一個站下車,那是因為貓蹤小區的前一站有個大賣場,你需要在那裏買一把傘。因為當天你沒有帶傘,終點站和你家所在的小區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愛幹淨愛整潔的人一定很反感自己被雨淋濕的樣子吧。”

我指指他手裏那把還挂着标簽的折疊傘說。

這些是下車後這一路上在我腦子裏浮現出的線索,它們交織在一起,關于眼前中年男人是兇手的猜測越來越接近真相。

“你以為畫冊是在路上丢的,那麽大的雨,那本小冊子只要落在地面上被水一泡,那薄薄的紙早都脹爛了,就算有誰撿到,也看不出裏面的內容。”

當然,直到那個作死的端木在他眼皮底下出現。我默默想着,又問了一遍端木在哪裏。

“哈哈!”他誇張地大笑起來,“她是你女朋友吧,你們有心靈感應?不然你怎麽如此肯定她還活着。”

“不是。還有,麻煩你不要這麽喪心病狂。”我皺皺眉頭,十分不情願和這個像個瘋子一樣哈哈大笑的男人一起站在街邊交談,“雖然之前三起事件發現的時間沒有規律,可是你的畫是每隔七天畫一幅,而且都在周日,那是你的創作時間吧。”

其實我并沒有看到過第三幅畫,那時端木在露臺上急匆匆把畫冊奪走了,可是我猜測十月八號發現的那起事件,真正的創作時間是十月六號。今天是星期四,十月十七號,如果現在端木就遇害,那麽真正的創作日期十月二十號時她的屍體早已腐爛,那會影響藝術創作的美感。

當然這些話我沒有說出口,我不想讓這個中年男人認為我和他是一類人。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開始推理了?

請別在意,本渣渣寫不出精密正統的推理情節的

所以,再次,細節什麽的請不要在意(′?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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