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浮木與舟(三)
遲意骨一直都覺得陳家是個比較溫馨和諧的家庭,可唯獨出了二叔陳立業這麽一個人。
開始的時候她還真沒有發現陳立業的真實面目,只知道陳立業平時小氣,愛占小便宜還很勢利,這些在她看來也就是些壞毛病,總不至于傷害到自己家人不是?
但是當陳建國病倒陳骜與把來龍去脈說清楚接着沒過幾天就收到邀請參加陳立業公司十周年晚宴以後,她又一次覺得人心難測。
自己的親兄弟還躺在醫院裏,不去看一眼還辦什麽晚宴?
怕陳建國剛醒過來再受刺激,遲意骨和陳骜與沒敢告訴陳建國晚宴的事,決定代替他去參加。
這次的晚宴就如同陳家戰役的首戰打響,陳骜與本來沒有打算帶上遲意骨,但她說:“不管怎樣我都已經卷入了這場戰役,還不如和你一起去見識一下,難道你沒有那個能力保護你女人?”
陳骜與無話可說的同時,內心因為這句話還有一點點美滋滋。
……
晚宴的當天,他們兩人準時出現在陳立業面前,衣着正式笑容淺淺。
“二叔,恭喜啊。”陳骜與單臂擁着遲意骨祝賀道。
正跟人攀談的陳立業轉頭像是沒料到他們會來,愣了幾秒之後連忙露出和平時相同的和善面龐,照常開起玩笑,“哈哈,你們來的挺準時啊,我瞧瞧……為了配上我們美麗的意骨,你精心打扮了一番吧?”
“哪兒啊,随便打扮的,本來我這底子就好!”陳骜與連忙辯解。
遲意骨抿嘴笑,瞥眼在陳立業面前吊兒郎當的陳骜與,“二叔您別聽他胡說,在鏡子前換了好幾套衣服呢。”
聞言,陳立業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小子被揭短了!”
遲意骨和陳骜與配合的跟着笑,悄悄相互看了一眼。
演戲誰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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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前一張臉人後又是另一張臉,這種人活的多累可想而知,可憐他的同時不妨就陪他一起演。
“那個……你爸他怎麽樣了?”
聽到陳立業忽然很是關切的問,陳骜與笑了笑道:“二叔別擔心,爸好多了,正在休養不能來參加晚宴還托我們恭喜你呢。”
“讓你爸別怪我,我也就是一時沖動說了氣話啊!”陳立業嘆口氣,看向遲意骨接着道:“二叔也有難處,你們要理解,是不是?”
難處?理解?
說的好聽,倒是把自己的錯誤給撇清了。
遲意骨心裏冷笑,表面上不動聲色的附和笑道:“二叔您這話怎麽說的,都是一家人怎麽會怪您。”
“那就好,那就好!地皮的那事二叔真的只是想得到自己的那份啊……”又是一聲嘆息,陳立業似乎內心特別自責,仿佛那個為了金錢算計家人的人不是他。
“二叔您放心吧!”陳骜與說着,從服務生端的托盤上拿過兩杯紅酒,把其中一杯遞給陳立業,“是您的誰也搶不走,不是您的您也別想得到。”
含笑的眼中一絲鋒芒稍縱即逝,陳骜與舉着酒杯輕輕碰了下陳立業手裏的酒杯,盯着臉色稍顯難看的陳立業,笑容擴大,“您說對嗎?二叔?”
“對對!”陳立業回答,臉上親熱的笑減淡許多,在陳骜與假裝的恭敬裏看到了挑釁。
一旁的遲意骨舉着高腳杯抿了口香槟,見此拿過陳立業手裏的紅酒,瞪眼陳骜與适時的責備道:“你忘了二叔喝紅酒上頭啊!”
“哦!”陳骜與恍然大悟,趕緊又拿了杯香槟遞給陳立業,抱歉道:“二叔您瞧我這記性!都讓遲意骨給傳染了 !”
“陳骜與!”
“我錯了我錯了!”
“哈哈哈——你這小子等着回家意骨收拾你吧!”
……
氣氛再次回到和睦,陳立業打着哈哈開完玩笑,領着陳骜與四處打招呼。
遲意骨坐在沒人的酒桌旁,悄悄在垂下桌布的遮擋下脫下磨腳的金色細高跟,松了一口氣,這次晚宴她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臉上依舊淺笑,她看着晚宴上的人。
政府要員,軍區高官,商業大佬,傻子都看的出來這不是普通的宴會,陳立業這是借着十周年當由頭跟這些人搞好關系呢。
“女士您要來點什麽嗎?”路過的服務生禮貌的詢問。
遲意骨側目,想起剛才喝的香槟味道不錯,伸手又拿了一杯沖服務生微笑,“謝謝。”
“不客氣,女士。”
看着服務生走遠,遲意骨倚着椅背将香槟湊到唇邊,目光轉向跟陳立業一起的陳骜與,隐隐有些替他擔心。
陳立業曾經也是個官,後來轉行經商發了財生意是越做越大,家底也殷實了許多,雖說陳立業因為經營不善這生意路開始轉下坡路,但人脈太廣又自己打拼了多年早已修成人精,陳骜與在他眼裏也許就是嫩草一根不足為患。
遲意骨一口喝下半杯香槟,感受着口腔中的清甜,徐徐咽下。
陳骜與能鬥的過嗎?還要扳倒他?
擡手撫開落在鎖骨間的幾縷發絲,遲意骨舉高杯子輕輕晃動着香槟,透過上半截的透明處看着陳骜與一步步朝她走來,舉手投足間男人味十足,無法再與當年叛逆的少年重合。
“感覺怎麽樣?”陳骜與坐在她身旁,松了松領帶問她。
遲意骨喝光香槟放下空酒杯,答道:“不錯,但是不喜歡。”
來之前她說她其實是來找刺激的,想體驗表裏不一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跟有病了似的喜歡沒事找事,放着清閑日子不過淌進這灘渾水不說還非得跟着攪和。
穿着細高跟來回走動,臉上要一直挂着微笑,都僵硬了還不能變換表情,她這不是自虐嗎?
“我能不能不玩了?”遲意骨轉頭看他,有點可憐巴巴。
“你想退出?”陳骜與伸手去捏她微醺的臉頰,笑意裏有幾分無奈,“那可不成,二叔說不定已經盯上你了。”
“……”
被遲意骨拍開手還冷瞪了一眼,陳骜與嘿嘿笑了笑,胳膊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湊到她耳邊道:“白天我會找人保護你。”
陳立業詭計多端,他怕陳立業會拿遲意骨來威脅他。
宴會廳內的燈光忽然暗了許多,來往的人紛紛落座,晚宴正式開始了。
遲意骨看着陳立業笑容滿面的坐在不遠處,瞥他,“白天?晚上就不用保護了?”
有人來他們這桌坐下,陳骜與收回胳膊挺直腰板好好坐着,回頭看還倚着椅背的遲意骨張了張嘴沒有出聲,但遲意骨看出來他說的是什麽,愣了愣移開目光。
他說:“有我。”
……
嘴角忍不住上揚。
自從認識陳骜與的那一刻起,她就無法再繃住冷冷清清的形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