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組隊吧! (1)

淩晨2點, 林熙和就醒了, 而且從清醒程度來看, 今晚大概是睡不着了。

他從床上坐起來,拉開窗簾看着窗外,星空萬裏, 沉寂幽秘。

昨晚他為了不胡思亂想刻意提前上床, 結果還是沒能免于在寂寞中思考那些折磨人的回憶的下場。

他不想再被過去左右,于是給母親打了一通電話。

這個時間莫斯科才晚上9點,電話響了一會才接通,母親的聲音很驚訝, “格蘭卡?他們太吵了,害得我差點沒接到你的電話。”

聽到母親的聲音, 林熙和的心就平靜了下來,電話那邊很熱鬧,隐隐能聽見酒杯碰撞的聲音, 父親的高談闊論依稀傳來。

“叔父他們來了?”

“是啊, 你表妹把男朋友帶回家了, 什麽時候你也能把愛人帶回來讓我們瞧瞧?”

“哈哈,我還沒有碰到。”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 母親用中文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在中國還好嗎?”

林熙和的心一顫,“挺好的媽媽,學生們都很聽話,校長也很看好我呢。”

“那就好, ”母親猶豫着問道,“前一陣我看到報道,你……是不是參加了梧桐鎮的M杯挑戰賽?”

林熙和的眸子暗了暗,很快又道,“M杯?您在說什麽呀?”

“啊,沒什麽,就是俄羅斯這邊都在傳你複出了,而且去了中國。不是你就好。”

兩人又聊了些家常話,臨挂電話之前母親擔心地問,“格蘭卡,你是不是又失眠了?”

“沒有,我只是做了一個夢,一個美夢。”

那的确是美夢,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虛幻得不切實際。

7歲的少年随着父親和鄰家叔叔、哥哥一同打獵,他第一次去野外狩獵、第一次摸槍,興奮得不得了,可他年紀太小了,父親不允許他摸槍太長時間。

少年有些無聊,就追着林子裏的野兔跑,結果不小心掉到了山坡下,那裏雖然不算特別陡,可他矮小的身體卻怎麽爬都爬不上來。

天越來越黑,越來越冷,瑟瑟的寒風如刀子一般刮在他的臉上,他緊貼着岩壁縮成一團,四肢漸漸冷得失去了知覺。

小小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他離死亡是如此近,他想念父親,想念母親,想念家裏溫暖的壁爐,和他最愛的小狗,就在這時,頭頂隐約傳來了呼叫聲。

“格蘭卡!格蘭卡!”

“在這!我在這!”

風急速呼嘯,那聲音也淹沒在風聲中。就在他絕望的時候,手電筒的光芒從頭頂照下來,鄰家哥哥的身影出現在山崖上,“格蘭卡,你還好嗎?”

少年搖頭,他不太好,他要被凍死了。

“你是從那邊摔下來的嗎?你等我,我這就下去。”

鄰家哥哥說着,便往山坡那邊跑,就在這時下面傳來了少年的驚叫聲。

一頭野豬居然出現在了山崖下,那野豬看樣子也是掉下來的,身上還中了一槍,正是最兇惡暴躁的時候,他看到凍僵的少年,鼻子裏發出低低的哼聲。

“格蘭卡,快趴下!”

少年立刻卧倒,同時聽到“嘭”的一聲,然後是随風飄來的火藥的味道。那頭野豬在不足他十米的地方倒下,已然奄奄一息。

鄰家哥哥順着山坡滑下來,把□□丢到一邊,“格蘭卡你沒事吧?”

少年再也忍不住了,嗚嗚地哭起來,“我以為我要死了。”

“不會的,”鄰家哥哥親吻着他的額頭,“你是被耶稣祝福過的孩子。”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少年身上,随即趕來的大人将他們救上來,這次九死一生的經歷少年永遠也不會忘記,而最令他難以忘記的是頭頂飛過的子彈和鄰家哥哥收槍起身的身影。

也就是因為這件事,少年對槍越來越感興趣,小學時得知有生存競技游戲便沉溺其中,他在比賽中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很快就受到了各方關注。

不過12歲便拿到了生存競技S級職業證書的少年終于挺胸膛向鄰家哥哥,也是他最親密的朋友提出了邀請。

“鮑連卡,來和我一起打生存競技吧!”

那時的鮑裏斯還沒有接觸過生存競技,是個新得不能再新的新手,但少年無比相信他們會成為最佳拍檔,會成為一同站在世界頂峰的人。

多麽美好的故事,大概除了那頭豬。

林熙和又一次看向窗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母親希望他能安穩度過餘生,鮑裏斯希望接替他的位置,他一一滿足了。

這樣正好。

第二天早上,林熙和照常去找遲喻晨跑,帶上了他心心念念的華夫。

遲喻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黑眼圈,“怎麽沒睡好?”

“昨晚睡得太早,結果半夜就醒了,本打算玩會手機就繼續睡,結果一玩就是天亮。”林熙和懊惱地說着,“手機真是害人。”

剛說完就看見華夫一連打了兩個哈欠,眼睛也微微眯着,“華夫怎麽也沒精打采的?”

“華夫昨天半夜吐了。”

“怎麽搞的?”林熙和立刻擔心地蹲下來,把華夫摟進懷裏去摸他的小肚子。

遲喻毫不同情地道,“昨天晚上下雨,就讓華夫在屋裏過的夜,結果這家夥學聰明了,知道你把零食放在了哪,趁我不注意吃了半袋,腸胃當然受不了,半夜嗚嗚地叫。我一拍他的肚子,他就全吐了。”

林熙和一瞪眼,在華夫的頭上拍了一下,“貪吃!華夫你怎麽這麽貪吃?我下次再也不給你買零食了!”

遲喻笑笑,想也知道林熙和這話不會兌現,但能暫緩他給華夫買零食的熱情也好。

“有沒有帶他去看醫生?”

“沒有,他以前也做過偷吃零食到嘔吐的事,醫生說吐出來就好了,之後幾天給他吃些清淡的食物養養胃。”

林熙和點頭,“我決定了!今天起華夫的一日三餐我都親自做給他吃。”

“喂喂,不是吧。你對華夫這麽好還真是讓人嫉妒。”

“誰嫉妒?你嫉妒?”

遲喻也不否認,“這種人不如狗的滋味,是個人都會嫉妒的吧。”

華夫朝某個方向叫了一聲,兩人回過頭,居然看到了同樣在晨跑的賀成。

賀成也聽見了華夫的叫聲,跑了過來,“早上好。”

“早上好成叔,你也在晨練?”

“是的,正好我有件事想和遲喻說。”

遲喻笑笑,似乎已經知道賀成想要說什麽了。

“我想做你的搭檔。”賀成正色道,“我仔細看了私人事的規則,沒有對年齡作出限制,我雖然不是專業的職業選手,可好歹做了這麽多年的裁判,無論是眼力還是反應力,都不會輸給任何一個職業選手,相信我能幫上你的忙。”

遲喻剛要開口,一個聲音就打斷了他。

“不行!”

堅決的語氣不容任何質疑,這一瞬間的林熙和俨然露出了賽場上的決絕,“私人賽非常危險,你年歲這麽大了,早年還受過傷,根本不适合參加比賽。遲喻再怎麽厲害也是個孩子,根本不能照顧你!”

雖說比起平時呆萌可愛的模樣,這樣的林熙和更合他的心,但這話聽着有些刺耳啊。

遲喻在林熙和的膝蓋窩不輕不重地踢了一下,“誰是孩子?”

林熙和腿一彎,連忙擺手解釋,“不是啦,我的意思是這場比賽大神不是很多嗎?你自己就已經自顧不暇了,更沒有機會去管成叔。”

“你說得對,我的确沒有精力去照顧成叔。”遲喻挑眉,“但是,就算我拒絕了,成叔也一定會去找其他S級選手吧?”

林熙和一愣,賀成定定地看着遲喻,“對。”

為什麽?

他不懂,為什麽成叔要對一把槍如此執着?連他本人都沒想着去奪回槍冠之神。

賀成仿佛聽到了林熙和的心聲,“格蘭卡對于自己的很多事都不在意,他不會明白槍冠之神對于他的粉絲、對于那個時代的人來說有多重要。作為他昔日的老友,我不能眼睜睜看着這樣一把槍落入不配擁有它的人手中,只有親自參與了,我才能甘心。”

林熙和的心在掙紮,仿佛每跳動一次,那原本牢牢鎖在心上的枷鎖便被掙開半分,原本堅決的心漸漸動搖,這種情況在他來到梧桐縣、遇到遲喻後便越來越明顯。

遲喻倒也沒急着同意,“那麽,如果拿到了槍冠之神,成叔願意放棄麽?”

林熙和皺眉,“哎,你不要太過分。”

賀成擺手,“無妨,話說的明白些,免得到時有分歧。如果你能拿到槍冠之神,我無條件放棄。”

遲喻揚起唇角,“辛苦成叔了,這次比賽的全部費用由我出。”

眼看着兩人握手交易達成,林熙和心中卻是說不出的煩悶。

賀成提議,“今天是休息日,你要不要來我那,我有一處可以用來練習的場地。”

“好。”

林熙和着急地道,“你們這就去?”

遲喻道,“既然組好了隊,當然要早點練習配合,這次的私人賽可是龍潭虎穴,我一個人不可能贏。”

賀成道,“林老師沒事的話也一起來吧?我那有很多書和一些甜點,你也可以參觀一下,給我提點意見。”

林熙和本來也不甘心就這麽走,便和他們一起去了。

結果世界倒是小得很,賀成住的地方也在梧桐高中附近,他在學校旁開了一家書店,店面很大,有兩層,二層是他住的地方,一樓是林立的書架。

遲喻不客氣地參觀了一圈,“之前就看到這裏裝修得很氣派,原來是成叔開的。”

賀成給他們倒了杯茶水,又端出一盤點心,“我年紀大了就像做些悠閑的工作,這家書店就算是給我養老了。”

“成叔沒有孩子嗎?”

林熙和又瞪了遲喻一眼,這種問題太失禮了!

不過遲喻壓根拿他當空氣,成叔也不在意他直白的問話,“我這輩子都奉獻給了自己,錯過了成家立業的機會。”

林熙和連忙安慰,“成叔你只是沒有碰到合适的人,而且你在生存競技上的成就沒有哪位裁判能比的了。”

成叔笑着擺手,“都是以前的事了。”

遲喻問道,“成叔說的場地,不會就是這裏?”

“對。”

這個回答把林熙和搞蒙了,因為這裏只有書櫃,而且排列非常有規律,過于單一的場地并不适合生存競技,成叔身為老裁判應該很清楚這點才對。

但很快他就看見成叔拉開抽屜,那裏面有一排按鈕,下面還标注着數字,他随意按了幾個按鈕,屋內跟着響起一陣隆隆聲。

林熙和立刻回頭,只見屋內十排書櫃林立而起同時向兩側滑動,原本整齊排列的書櫃組成了複雜的障礙圖,櫃子上的玻璃窗自動落鎖,卻偏偏留了半指的空隙足夠子彈飛過。

遲喻的眸子漸漸亮起來,“果然是個非常好的賽場。”

賀成從櫃子下面端出槍盒,那是一把制式古樸的雙管獵槍,槍支外殼是實木材質,握把處有一個銀色的護套。無論從氣質還是外形上都和它的主人十分相配。

賀成又從抽屜裏拿出兩枚散彈,“我們先打一局對抗賽如何?”

“好啊,正好讓我見識見識世冠賽首席裁判長的實力。”

彈匣咔噠一聲歸位,兩人相繼走入賽場,林熙和想讓遲喻下手輕一點,他的打法對于年過半百的成叔來說未免有些激烈,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因為那兩人眼底都是無比的認真,他們是真的在試探對方的實力,借由這場PK來尋找彼此的最佳配合點。這不是游戲,是一場關乎槍冠之神的角逐。

林熙和心中有些低落,因為這場比賽他注定是個局外人。

一個柔軟的東西在腳邊蹭了蹭,林熙和低下頭,華夫正擔心地看着他,粗重的尾巴垂在地上。

林熙和揉着他毛茸茸的耳朵,低聲道,“我沒事,華夫,我只是覺得自己很無能。成叔、克裏克、遲喻……有那麽多人為了我在努力,而我卻連站出來都做不到,我是個膽小鬼,是不是?”

華夫雖然聽不懂,卻從林熙和那哀傷的眸子中看出他的情緒,他立刻站起來把前爪搭在林熙和的腿上,發出低低的嗚嗚聲。

林熙和終于笑了,“來華夫,我幫你梳毛。”

他從華夫的小包中拿出梳毛器,不去關注那邊的比賽情況,專心致志地給華夫梳毛,但子彈敲擊在玻璃門上的聲音、散彈槍每次上膛的聲音卻總是清晰地鑽入他的耳朵。

這邊林熙和給華夫梳完毛,那邊兩人的切磋也結束了。看得出來遲喻為了摸清賀成的水平沒有用全力,他也算知道深淺,沒有用對付薩米那套槍鬥術來對付賀成。

“如果成叔年輕時沒有做裁判,而是當了選手,想必現在積分榜上的槍就要多一把了。”遲喻由衷地贊揚着,賀成因為年紀關系反應能力和體力都不如年輕選手,可他的眼力和聽覺都非常好,往往能先發制人。

賀成笑道,“我年輕的時候就是生存競技選手,只是那時還沒有這麽規範的世界性比賽,後來生存競技相繼有了亞洲杯、錦标賽、世冠賽,我的年紀卻已經不适合做選手了,這才走了裁判這條路。不過現在看來這個選擇是正确的,有像格蘭卡和你這樣優秀的選手出現,我那點水平完全不值一提。”

“成叔你太客氣了。”

遲喻拿起桌上的紙筆,畫了一張簡圖,毫不客氣地分析道,“成叔你的眼力很好,剛剛在這個位置的伏擊我差一點就中招了,不過你的躲避速度相對較慢,面對敵人猛火進攻很難反擊。”

“雙管獵槍的優勢在于雙發散彈近距離可一擊斃命,300米之內效果相當于巴雷特狙擊槍,成叔你的射擊節奏很穩,靜态射擊命中率應該不低,比賽時可以躲起來等我吸引火力補槍。”

林熙和沒想到遲喻這種喜歡單兵作戰的人搞起戰術分析來也能頭頭是道,剛剛的比賽他雖然沒看,可聽聲音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和遲喻的想法更是不謀而合。

但這麽做有一個問題。

賀成道,“但是散彈的彈道會擴散,你也會受到濺射傷害。”

生存競技是全模拟實戰的比賽,所以即便是隊友的子彈、自己扔出去的手雷也會給自己造成傷害,而且傷害的數值和敵人受到傷害的計算方式一模一樣。

所以一般情況下,使用?彈槍的選手都會找比自己射程更遠的選手合作,同是突擊位的步槍手,遠距離支援的狙擊手,都是最好的選擇。

但遲喻是使用雙手槍的近攻手,和敵人戰鬥時距離甚至不超過3米,完全在散彈槍的射擊範圍內。

“已經被我近身的敵人,也就沒必要再開槍了吧。”

遲喻放下筆,那自信的模樣讓林熙和想起他賽場上飛馳的身影。

賀成一愣,也笑了,“也對,那我就瞄準其他想要靠近你的敵人吧!”

兩人拟定了基本作戰思路,又針對彼此的問題作出了訓練計劃,比如成叔需要提高射擊精準度,而遲喻則要在體力上下功夫。這場以争奪槍冠之神的私人事必定高手如雲,像遲喻這種非常消耗體力的打法是很吃虧的。

林熙和在旁邊聽他們說,也不插話,這氛圍讓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和鮑裏斯在賀成的住處商讨戰術的場景。他是個坐不住的類型,腦子裏總有一堆新奇的想法,而鮑裏斯總是坐在桌前耐心地聽他講,給出意見。

那時他腦子裏想的總是比賽,或許也正是因此才疏忽了鮑裏斯的心情。

之後幾天,林熙和都有些心不在焉,明明不想再被這件事影響,雙腳卻控制不住地每日跟着遲喻去訓練場,眼看着日子一天天接近報名截止期,林熙和的心裏便越加煩悶。

他索性蹲在書店門口逗華夫玩,正好撞上了出來買飯的楊子。

“林老師!來買書啊?”他瞥見華夫,又問道,“遲喻也在?”

林熙和點頭,“他和成叔在裏面訓練。”

“訓練?成叔?”

林熙和從頭解釋道,“這家書店是成叔開的,他和遲喻要組隊去參加槍冠之神争奪賽,所以這幾天一直在訓練。”

他說完就看見楊子呆呆地杵在那,也不說話,好像被吸了魂似的,半響突然吼出一嗓子。

“槍冠之神?!”

他激動得直接跳到林熙和面前,連華夫都不怕了,“是格蘭西姆的比賽槍槍冠之神嗎?積分榜榜首的那把AWM?!”

華夫叫了兩聲,林熙和點頭,“是的。”

“我的天。”楊子又後退兩步,那樣子就像中了五百萬。

林熙和不明白,“你不是不喜歡格蘭西姆嗎?”

“我不是不喜歡格蘭西姆,只是我入圈晚沒能領略他當年風靡全球的風采,所以沒那麽癡狂。但槍冠之神可是連續九年霸占積分榜榜首的神級槍!是生存競技界的神話!”

楊子的眼睛都閃起了光芒,語速也越來越快,“林老師你不知道,積分榜就是按照武器殺敵分數排名的一個榜單,競争特別激烈,幾乎沒有哪把槍能穩坐一個位置,但槍冠之神卻連續十年位居榜首!當初格蘭西姆被禁賽,很多人都以為槍冠之神也會就此掉到50名之外,可沒想到五年的時間過去了,愣是沒有一個人能超越當年格蘭西姆創下的積分記錄!你說厲害不厲害?”

林熙和小聲道,“可厲害的是格蘭西姆,也不是槍冠之神吧?”

“這你就不懂了,”楊子搖了搖手指,“像格蘭西姆這樣的天才總會出現第二個,但槍冠之神卻不會有第二把。”

他說完目光一斂,“對,我得趕緊找遲喻去,這麽大的事居然不告訴我,太不夠意思了!”

楊子進了屋,林熙和還站在門口,許久才笑了笑。

“也對。”

他也跟着進了屋,遲喻正好中場休息就被楊子揪着一頓數落。

“你也太不夠意思了,缺搭檔不找我就算了,連通知都不通知我一聲!”

遲喻被他扯得左搖右晃,“我本來是打算找你,但是成叔先找上了我,我就同意了。而且這件事早就在網上傳開了,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

“得了吧,我要是知道了肯定第一時間來找你啊,這點道理你會想不到?”楊子說完也有些懊惱,“上次相親又出了意外,這幾天在家天天被我爸數落,連手機都不敢看,哪還有時間上網?”

他上論壇上一搜,果然看到了德國富豪邀請全世界S級以上選手打槍冠之神争奪賽的事,消息和規則傳得沸沸揚揚,但那位德國富豪為什麽要這麽做卻只字未提。

楊子吐槽道,“有錢人的世界真是不懂,上千萬的東西說白送就白送,你說他是不是有什麽陰謀啊?”

遲喻随意地點了下頭,“也有可能,比如他自己贊助了一支戰隊,想借此機會讓本隊隊員觀察其他選手的打法,又或者是為了讓那些世界頂級選手在這場比賽中受傷,畢竟馬上冬季賽就要開始了。再或者,他已經将槍冠之神賣了出去,只是公開交易太明顯,所以打算用這種方法掩人耳目。”

楊子聽得瞠目結舌,“你居然想到了這麽多種可能,那你還要去?”

遲喻揚起唇角,“這是拿到槍冠之神的唯一機會,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試一試。”

楊子聽到這話,心一橫,“說得好!就算贏不了,這也是一睹槍冠之神的絕佳機會,帶我一個,我也參加!”

遲喻沒說話。

“怎麽?你不願意?”

林熙和道,“楊子,比賽規則上寫着只能是一名S級以上選手和一名S級以下選手兩人組隊參加。”

“什麽?!”

楊子立刻掏出手機仔細看了一遍,擡起頭時面如死灰。

“不是,這是誰訂下的腦殘規則?一個S以上帶一個S以下,反正S以下都會被淘汰,還搞什麽等級限制,大家随便組隊就完事了。”

遲喻笑道,“當年格蘭西姆初次參加世冠賽時,他的搭檔鮑裏斯只是一名B級選手,但他們組成的阿爾法戰隊卻在當年拿到了世界亞軍的成績。我想,我這德國富豪限定這樣的報名條件應該是為了向當年對搭檔不離不棄的格蘭西姆致敬,也就是說不能帶領比自己弱的搭檔走向勝利的人沒有資格成為槍冠之神新的的主人。”

楊子聽得一愣,“照你這麽說,這位德國富豪是格蘭西姆的死忠粉?所以才會在格蘭西姆禁賽之後高價買下這把槍收藏?那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拿出來白送?”

遲喻微微一笑,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他買下槍冠之神後,多方勢力想以更高的價格将槍冠之神買回來,他一直不肯賣,偏偏在格蘭西姆五年禁賽期滿後用這樣的方式贈出槍冠之神,這證明他從一開始就只是想幫格蘭西姆暫管這把槍。”

楊子猛吸一口氣,“你的意思是格蘭西姆也會參賽?”

“畢竟涉及到槍冠之神,這很有可能。”

“那你剛剛還說了那麽多陰謀。”

遲喻咧嘴一笑,“我逗你的。”

“嘿,你這熊孩子!”

林熙和心中充滿了無力感,無論是那個在M杯挑戰賽上管他要簽名的女生,還是将以極端方式要退出賽場的陰玉澤,又或者是幫他保管愛槍的德國富豪,他都非常感激,可對于他們的期待他卻無法回報。

楊子又感嘆一聲,“讓你說的我更想去參加比賽了,不僅能見到槍冠之神,說不定還能看到格蘭西姆,就是讓我去當炮灰也值啊!”

“那如果給你個自費參賽,但是贏了比賽要放棄槍冠之神的機會,你願意嗎?”

遲喻話還沒說完,楊子就立刻道,“我願意我願意!別說是自費了,倒貼錢都行!”

遲喻唇邊揚起淺淺的弧度,那笑容讓楊子心裏一陣突突。

“我給你找了一個搭檔。”

他話音剛落,門口的鈴铛就響了,一個單薄的身影走進來。

來人進了屋就摘掉了眼鏡,冷淡的眸子在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遲喻身上,“你找我什麽事?”

楊子的眼睛都瞪出來了,“遲喻,你說的人該不會是他吧?”

陰玉澤輕哼一聲,對楊子也格外嫌棄,不知是不是錯覺,林熙和總覺得他們的關系似乎比上次見面還要糟糕。

遲喻道,“梧桐縣的S級選手只有我和鼠哥,不是他還能有誰?”

“不行不行,跟他組隊不如殺了我!”

“那你不去了?”

“不去了!”

“槍冠之神也不看了?”

“……我上網找別人去!”

楊子說完就要走,遲喻也沒攔着,“也行,想參加這次比賽但等級不夠的人遍地都是,估計那些S級選手已經挑花眼了吧?如果按照報名順序排號面試,恐怕報名截止期前楊老板都不一定能排的上。”

楊子腳步一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陰玉澤瞥了他一眼,沒什麽表情地道,“雖然不知道你叫我來幹什麽,但是如果是和這只小肥羊組隊的話,就免了吧。”

楊子氣得頓時走回來,“你以為我願意和你這種陰險狡詐的耗子組隊?”

兩位當事人都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看來這個組隊計劃是行不通了。

遲喻倒是一點也不急,揚眉看向陰玉澤,“鼠哥,我很敬重你,也承認你的實力。但是你應該也知道參加這次比賽的選手絕不是等閑之輩,不是你一個人能對付得了的。你帶上楊老板,我們四個結盟怎麽樣?”

這話說得很讨巧,明明是談判,卻沒有任何逼迫的字眼,反倒能讓人聽出滿滿的誠意。

陰玉澤默了片刻,“我和任何人組隊都可以和你結盟。”

遲喻笑笑,“但是我們三個經常一起比賽,雖然從沒有組過同一支隊伍,但對彼此的進攻方式都非常了解,這份默契不是誰都能比的了的,不是嗎?”

林熙和佩服得五體投地,他看得出陰玉澤正在動搖。

果然,過了幾秒,他說道,“那好,我們四個結盟。”

遲喻笑着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遲喻給楊子使了個眼色,楊子不太情願地把手放上去,最後賀成也走過來,“合作愉快。”

陰玉澤一愣,“你的搭檔不是他?”

他看向的人是林熙和。

林熙和連忙擺手,“我就是一個菜鳥,肯定是成叔更厲害啊。”

陰玉澤卻皺起眉,“你的體能很好,反應力也很出色,只要經過短期訓練就能達到比賽的水平,為什麽不來參賽?”

嚴肅的語氣讓林熙和答不上來,尤其是他總覺得自己辜負了陰玉澤的期待,更是擡不起頭來。

“鼠哥。”

遲喻喚了一聲,“別為難林老師。”

陰玉澤也反應過來了,掩飾地說,“人各有志,我也不是非要勉強你。”

人各有志。

林熙和在心底默念着這幾個字,輕輕地說了聲“謝謝”。

之後,四人便開始了緊鑼密鼓的訓練,遲喻和陰玉澤都是很有想法的類型,林熙和本來還擔心他們會不會意見相左,幾日下來卻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遲喻年紀雖小,可很有溝通技巧,他既會聽取別人的意見,也能用合适的方法來表達自己的态度。能讓一群體特生心甘情願臣服的人,光是武力強大會賣弄小聰明是不夠的。

陰玉澤平日裏讓人覺得很難相處,可對比賽卻非常認真,雖然給人一種刻板的感覺,但絕對是非常适合合作的類型。

而幾人的訓練場地也從賀成的書店轉移到遲喻家的後院,又轉移到了陰玉澤家的修理廠。林熙和始終跟着,起初的理由是有本沒看完的書,後來的理由是找華夫玩,再後來也沒人問他了。

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如此執着,明明他早已下定決心不會再打生存競技了。或許等遲喻他們都去比賽,剩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好了吧。

林熙和卷着華夫長長的背毛,有些自欺欺人的想着。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林熙和連忙回頭,只見大家都在朝一個方向跑,而賀成靠坐在地上,槍掉在了樓梯上面。

他眸子瞬間縮緊,長腿一跨,跑過去扒開人群,“成叔!成叔你怎麽樣?”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滑了下來。”

賀成抓欄杆想站起來,可居然沒使上力,兩條腿紋絲未動,只有上半身離開了一點點。

“是不是腿受傷了?”陰玉澤蹲下來去摸他腿上的關節,賀成吸了口氣,皺起眉。

遲喻當機立斷,“送醫院吧。”

賀成卻堅持道,“我沒事,緩一會就好了。”

林熙和立刻道,“不行!人上了年紀摔跤比生病都可怕,必須去醫院檢查。楊子把車開進來。”

楊子應了一聲跑出去開車,林熙和把賀成背起來時才注意到,他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心髒砰砰直跳,身體卻因為疼痛而發涼。

林熙和的心都揪在了一起,眼底滿是隐忍。

明明受不了這麽高強度的運動,卻偏偏挺着,成叔是,遲喻他們也是,想到這一切都是為了槍冠之神,他就暗暗攥緊了拳。

賀成被醫生判定為小腿骨折、輕度骨裂,由于年紀偏大,建議保守治療。

林熙和聽到這個消息時無比自責,成叔的年紀本來就不适合打比賽,他明明知道卻沒有強硬阻止,如果那個時候他說什麽都不同意,或許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

病房裏的幾人也有些自責,楊子道,“當時我離成叔最近,要是能拉一把就好了。”

賀成到還有心情開玩笑,“我這老胳膊老腿被你這體格拉一下,怕是比摔跤還要嚴重。”

他說完嘆了一聲,“可惜我這傷在比賽前是好不了了。”

遲喻道,“您還是好好養傷吧,我會另找一個隊友的。”

賀成點頭,“可能我和格蘭卡的緣分已經盡了,既沒能再見他一面,也不能幫他留住槍冠之神。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能去參加比賽,而不是在看不見的地方祈禱它不要落入不配擁有他的人手中。”

林熙和再也忍不住了,“我替你去參賽!槍冠之神,我一定幫你拿回來!”

此話一出,屋裏的幾人都安靜下來。

遲喻幾不可見地揚起唇角,楊子則驚訝于林熙和和平時截然不同的氣勢,陰玉澤仿佛透過他看到了記憶中格蘭西姆的身影,那份氣魄好像下一秒就會有子彈隔空飛來。

林熙和卻好像沒注意到,他正在勁頭上,“和我組隊,可以的吧?遲喻。”

遲喻笑笑。

當然,求之不得。

賀成沉默地看着他,許久才道,“那就拜托你了。”

格蘭卡。

楊子和機關鼠坐了一會就相繼離開,林熙和拎着暖壺要去打水,遲喻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吧,順便再買些水果。”

“好,我先去問一下打水的地方在哪裏。”林熙和拎着小暖壺就走了。

遲喻點頭,拿起桌上的手機,拉開門時賀成的聲音從身後悠悠傳來。

“格蘭卡是個心思敏感的人,但他一直很堅強,從不會輕易被困難所打倒。我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麽會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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