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任濤沉着臉走過來,江倦笑着跟他打招呼:“任老師,晚上好。”
任濤額上青筋直跳,他冷冷道:“我很不好。”
放假前任濤才跟同辦公室的同事說自己班裏的學生長大懂事了,尤其是江倦和徐讓,他們安分老實,不惹事生非,他終于能夠安安心心地過個假期,好好陪陪家人了。
那時候同事還恭喜他,說他終于熬出來了,以後不用被校領導緊盯着了。
誰能想到,這才放假幾個小時,這段時間被他誇出花來的江倦又鬧出了事。他自己鬧騰還不夠,還拉着班裏的學生一起。
“打群架。”任濤冷冷地目光從江倦,謝驚弦等人身上逐一掃過,說道:“長出息了啊。”
王拓,白光他們到底不曾經歷過這些,在任濤的訓斥下擡不起頭來,心中更是惴惴的,擔心他會通知家長。
江倦面上卻是一點不見緊張,他道:“報告老師,是他們惹事在先,我們只是合理反擊。”
“合理反擊?”任濤簡直要氣笑了。他深吸一口氣,才不至于讓自己失态。他在心裏默念,這些孩子都大了,不能體罰,不能體罰!
任濤擡手揉了揉眉心,他的位子離江倦這邊遠,沖突發生的時候,這裏被圍的水洩不通,叫好聲,口哨聲不斷,他喊停的聲音被淹沒了。
他可是親眼看着江倦先動的手,現在江倦睜着眼睛說瞎話,還臉不紅氣不喘的。
任濤道:“我親眼看見你先動手的。”
江倦眨眨眼,說道:“确實是我先動的手,不過他們都是為了自衛。”這個他們自然是指謝驚弦,王拓和董高他們。
任濤冷笑一聲:“很仗義啊。”他清淩淩的目光掃過所有人,恨不得刮下他們一層皮:“我告訴你們,今天你們一個個誰都別想跑。”
王拓道:“老師,我們動手是有原因的,他們……”
任濤正在氣頭上,一擺手道:“什麽原因,你們一會兒跟家長說。”又去看躺在地上已王平為首的高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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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也是我們學校的?哪個班的?”
董高道:“老師,他們高三的,那個傻大個叫王平……”
任濤眼一瞪,打了人還不夠,還給人起外號,實在是不像話。董高撓撓頭發,縮到一旁去了。
少年人血氣方剛,打起架來更是兇狠,高三那幾個學生都挺慘的,尤其是王平,更是被打的鼻青臉腫。
任濤只好先把人送到醫院,然後才聯系那幾個高三生的班主任。
從排擋離開前,江倦留了店家的微信,說是被打擾的那幾桌客人的單他買了,到時候店家通知他一聲,他付錢。
任濤覺得這江倦比以前還讓人頭疼。他把這群學生轟上車,又跟家裏人說了一聲,就往醫院去了。
王平的班主任趙慶來的很快,一見自己的學生被打的這麽慘,當即就不樂意了,拉着任濤讨要說法。
任濤板着臉把江倦,謝驚弦他們幾個叫過來,問到底是怎麽回事。結果将事情始末一說,改換任濤不樂意了。
趙慶本來咄咄逼人,現在也啞火了,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話:“那你們也不該下手那麽重啊,瞧瞧這給打的。”
任濤還是護短的,尤其是這幫人欺負的是他班裏的好學生,那就更心疼了他寸步不讓:“那是他挑事在先,讀了這麽多年的書,怎麽能說出那種話?”
趙慶臉色難看,他走到王平面前,擡起手似是想打王平的腦袋,可看他頭上纏着紗布,只好改戳他的心口:“他恨鐵不成鋼地戳着王平心口:“天煞孤星?克人?你年紀輕輕的怎麽這麽迷信,你還生活在古代嗎!”
王平瞧着怪傲,在趙慶面前,乖得像小綿羊一樣。面對趙慶的責問,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央求趙慶不要通知家長。
趙慶回他兩個字:“做夢。”
家長是必須要通知的,不僅王平,(4)班的這幾個學生一個也跑不掉,且他們今天太高調,被人拍了視頻發到網上,不知怎麽就被認了出來,校領導大怒,電話立刻就追來了。
任濤和趙慶就是想要将事情按下來,也是不可能了。
任濤道:“回去每人寫一千五百字檢讨,等開學交給我。”說到開學,他眉頭緊鎖,這下子他們班在學校又要出名了。
就在這時,謝驚弦站出來道:“老師,這件事因我而起,有什麽責任我一個人擔着。”
聽到要通知家長,還要寫檢讨,王拓,朱旭他們幾個人緊張的不行,可聽謝驚弦要自己擔責任的時候,又都站了出來。
董高道:“那怎麽行,打架我也參與了,怎麽能讓你一人扛。那個人的熊貓眼是我打的。”
由董高開頭,其他人紛紛效仿。王拓指着對面的一個男生:“他嘴上那豁口是我用凳子砸的。”
白光舉起手,小聲道:“我,我把菜扣人臉上去了。”
……
自己班的學生這麽團結,又有擔當,任濤心裏很是欣慰,但趙慶的臉色是越來越黑,任濤只好打斷他們:“好了好了,還覺得很光榮是不是?是你們自己叫家長過來,還是我來打電話?”
任濤一句話,把原本豪氣萬丈的少年們打蔫了。
家長們很快趕到,在一旁向任濤了解情況。
董高道:“完了,看我媽的臉色,回去肯定躲不了一頓抽。”
王拓道:“難兄難弟啊。”說完看向江倦,“你好像一點也不緊張。”
江倦道:“習慣了。”這話惹得王拓他們哈哈大笑。
任濤聽到動靜一個眼刀飛過來,他們立刻老實了。
江倦是真的不擔心,江爸再兇也是知識分子,再說有江媽護着,他根本不會有事。且江爸江媽工作那麽忙,一年能見兩次都算不錯了,這次來醫院的也不是他們,而是司機老李。
江倦他們聊着天,就聽謝驚弦道:“抱歉,你們……”
董高哎了一聲,說:“可別這麽說啊,大家都是朋友,這麽見外做什麽。”
朱旭道:“就是,弦哥,你平時給我講題,我都不好意思,現在總算能為你做點什麽了,被罰也值了。”
白光點頭如搗蒜。
看着被衆人圍起來的謝驚弦,江倦忍不住微笑起來。這樣才對,他想,謝驚弦這麽好的一個人,不該與孤獨寂寞為伴。
江倦正笑着,就見謝驚弦忽然看過來,四目相對,看出謝驚弦眼底微微的詫異,江倦笑意不減,說道:“別看我啊,我跟他們不一樣,我可是要你報答的。”
謝驚弦的神色是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柔和,他輕聲道:“你說。”
江倦搔了搔下巴:“還沒想好,等想起來在告訴你。”
謝驚弦點點頭。
董高,朱旭他們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指着江倦大叫他奸詐。
時間已經很晚了,學生們陸續被家長接了回去,江倦走之前見就剩謝驚弦一個人,忍不住說道:“我送你回家吧。”
弄清事情始末,任濤知道江倦今天是為謝驚弦出頭,想着自己最初冤枉他了,聲音不由柔和了幾分:“也不看看幾點了,不用你送,我送他回家,你也回去吧。”
江倦看向謝驚弦,就見謝驚弦沖他點點頭,他也不再堅持,道了別就離開了。
确實像任濤所說,已經太晚了。車上打着空調,江倦有些昏昏欲睡,也就沒注意到司機老李臉上擔憂的神色。
等車子駛進院內,江倦才睜開眼睛。他看了一眼,發現家中燈火通明,不由咦了一聲:“客廳的燈怎麽亮着?阿姨忘了關?”
老李嘆了口氣道:“江總和夫人回來了。”
江倦解安全帶的手一頓,老李道:“一會兒進去了,別跟江總頂嘴,他說什麽你聽着就是。啊,忍一忍就過去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他打架的事江欽已經知道了。
江倦乖巧的點點頭,說:“李叔,你放心吧。”
江倦推開門,就見客廳的沙發上坐着兩個人。
江倦在照片上看過江爸江媽的照片,他本來還擔心“江倦”跟他長的一樣,江爸江媽會不會也跟他父母長的一樣,事實證明,是他想多了。
江欽四十出頭,生的儀表堂堂,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邊眼鏡,穿着深灰色的西裝,坐在那裏雖什麽也不說,也讓人覺得氣勢極強。
坐在江欽身側的是一名保養得宜的婦人,真實年齡四十多了,看起來卻像三十出頭。她穿着黑色的長裙,留着一頭大波浪卷發,眉眼與江倦有幾分相似,化着淡妝,給人一種很溫柔的感覺,不像是女強人。
江倦覺得她很親切,上前道:“爸,媽。”
蔣月許久沒見兒子了,想念的不行,一見江倦回來,忙起身道:“小倦,過來,給媽媽看看,是不是又長高了。”
江倦應了一聲,只是他剛走到沙發前,距離蔣月還有一段距離,冷着臉的江欽忽然開口了:“跪下。”
江倦一時沒聽清,就聽江欽重複道:“我讓你跪下。”
江倦:???
你說啥?
江倦被江欽的這一聲跪下喊懵了,直到他看見江欽從旁邊拿出一根藤條才反應過來,這是要家法伺候。
原著對原主家庭着墨不多,只說江母溺愛,江爸嚴厲,可從沒提過江爸這麽古板,犯錯了竟然罰跪挨板子。
江倦從小到大還沒被家人體罰過,到了這裏更不可能老實挨揍,他後退一步,盯着江欽道:“爸,這沒必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