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年時（三）
淩夫人姓倪，名為青虹，保養極佳，看着不過三十許，怎麽都不像高中男孩的母親。
對耽誤歐陽少恭下班一事深感歉意，一番推辭，還是要請歐陽少恭吃個飯，又聽到淩端白日中暑需要忌食一事，瞬間看向淩端，淩端自覺做錯了事，垂着腦袋不敢說話，可憐兮兮的樣子叫人心疼。
伸出一只手，摸摸淩端的腦袋，倪青虹微笑道，“還不快謝謝歐陽大夫？”
“嗯，謝謝老師。”
“客氣了，應該的。”
開車載着兩人到飯店，淩端坐在後座陪着歐陽少恭，一路上有問必答，乖巧異常。
偶爾問幾句淩端在學校的情況，歐陽少恭表示他只是校醫并不負責學習部分，淩夫人也不為難，跟他讨論起高中生叫人頭疼的精力過剩，兩個人言語倒也融洽，淩端搭不上話倒是松了口氣抱着書包閉着眼睛偷閑。
學校就在市裏，沒幾分鐘就到了市中心的飯店，不知是不是為了照顧淩端，倪青虹一邊詢問一邊點了幾樣清淡的。一邊是女性一邊是小孩，何況歐陽少恭本就不注重口腹之欲，也就應了倪青虹的推薦。
等菜上來才發現淩夫人除了幾樣清淡的還專門點了兩樣特色菜，把淩端放在最裏面，素菜放在他跟前，淩端看大菜看得眼睛發直，顯然是喜歡吃肉的，但是當着母親的面，什麽也不敢說，默默扒着飯，只有偶爾眼睛盯着歐陽少恭的筷子，被母親注意到了一眼看過去，立刻又低下頭，眼看着就要單吃白米飯了，倪青虹嘆口氣，又給夾了幾樣素菜放進去。
“都這麽大了，還挑食。”平日裏她還真不怎麽管淩端吃飯，畢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是中暑了後期調理不能放松。
“男孩子在青春期，飯量大正常，只要飲食均衡，問題不大。”淩端也不胖，少年體型看着還有些偏瘦。
一頓飯吃完，少恭先行告辭，淩端跟着自家娘親上了車，直接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到家才醒，放下書包就被叫去了書房。
爹媽都有事業，自然也沒許多精力管他，更何況家在郊區到學校也要半個小時車程，雖然不遠，但是對于每天往返四趟有着做不完作業的高中生來說負擔也不小，淩端總是睡不夠，多睡十分鐘都要，故而家裏給淩端在學校邊上租了間房子，也請了阿姨照顧飲食起居。
一開始還打算讓屠蘇和淩端住一起，無奈兩個人見面就是黑臉，考慮高中生壓力太大，最後還是讓淩端和玩得來的趙林住到了一起，平日裏上課離住的地方不過幾步路，今天不是教務處主任打來電話也不會專門提前結束工作去學校接人。
“媽。”在自己媽媽跟前，淩端總是沒什麽底氣，何況今天剛剛打完架。
“今天和屠蘇打架，又是為了什麽？”自家兒子的德性已經不需要人來提醒了，準是這小子找茬沒錯，可是淩端皮歸皮，總歸是有原因的。
“我聽說曲芙給他送情書了！”提到曲芙淩端又開始委屈，那麽多女孩子，他就喜歡曲芙，百裏屠蘇還要跟他搶！
“哦？”倪青虹一挑眉，“你打贏了，曲芙就喜歡你了？”
“額……”被自家媽媽一句話問得無話可說，曲芙不喜歡他，一直都是，趙林知道，全校知道，他自己更是清楚地不能更清楚。跟輸贏無關，曲芙就是不喜歡他，就算他打贏了百裏屠蘇，曲芙也還是不喜歡他。
“端兒，你是真的喜歡曲芙？”
“應該吧……”本該毫不猶豫答出口的話卻變為猶豫，又想起了歐陽少恭的話，只不過是盲目追求大家都喜歡的東西罷了。
“嗯？”嗅到話語間不一樣的味道，倪青虹笑着等自家孩子繼續。
“曲芙很漂亮，每個人都喜歡，所以我也喜歡，我也想她能做我女朋友。”
“你要是真喜歡她，不如成為她喜歡的人，曲芙如果喜歡百裏屠蘇那樣的，你也可以學着百裏屠蘇，好好學習，乖乖上課。”
“媽，那塊木頭有什麽好，我可不想變成他那樣……就算是曲芙希望我變成那樣，我也……我覺得，我挺好的。”越說越是猶豫。
“是啊，真心喜歡的人，即便不能欣賞你，至少也要能接受你。”淩夫人微微一笑，果不其然看到了淩端呆愣的樣子，“做好你自己，端兒，你如果變成百裏屠蘇那樣曲芙才願意做你女朋友，那樣你一輩子都也要被束縛在百裏屠蘇的影子裏，你願意麽？”
“不願意！”百裏屠蘇有什麽好！
“什麽時候做什麽事情，你現在應該好好學習，以後會遇到真正喜歡的人。”
“媽，反正考試成績也不重要。”
“端兒，別人不清楚，我可清楚，你的腦子一點都不必百裏屠蘇差，只要你認真起來，成績會更好。”
“反正也比不上百裏屠蘇。”撅撅嘴，自家媽媽對他倒是溫柔體貼，可是想到百裏屠蘇還是覺得心塞。
“你要麽就別跟百裏屠蘇比，要比，就認真的比，不然就是自己找不自在。”淩夫人搖搖頭，自家的孩子腦子不差，就是沒什麽毅力，學習是要吃苦的，用上十分力才能收回八分功，何況淩端只願意花上六分力，說歸說，過了明天，淩端還是原樣。
“媽，我去做作業了。”
次日清晨，要從家走淩端早起了四十分鐘，下樓咽着早飯，在車上直接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空調開得正涼爽，淩端揉揉眼，看到空無一人的學校大門，頓時清醒，“媽，現在幾點了，你怎麽不叫我！”
“七點五十，第一節課還沒開始。”
“媽，我早上要預習新課啊！而且遲到要被記的！”
淩夫人從口袋裏掏出請假條放到淩端手上，“我跟你們老師打過電話了，你昨天剛剛中暑暈倒，今天第一節課給你請假了，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額……媽，我沒事了。”淩端扭過頭，開門下了車，臉上冒出一片紅來。
倪青虹搖搖頭，七點半早讀，往常她一定會叫醒淩端催他上課，可是一想到這孩子昨天才中暑暈過去，還受了傷就不忍心。自家孩子身上掉下來的肉，調皮歸調皮，也是自家孩子，家裏既然有輕松一點的路，也就不是非得逼着淩端拿多高的分，認真學了就好。旁人看來淩端總不如他大哥淩越優秀，更比不上同齡屠蘇成績好，但是為人父母求得，只是平平安安，她也不望淩端大富大貴，家裏條件，只要淩端腳踏實地，足夠他衣食無憂過一生。百裏屠蘇那陰沉性子，在她看來還不如淩端活潑開朗來的好。
看一眼時間還早，又打電話去了公司，今天倒是沒什麽急事，倪青虹想了想，給自己放了半天假，驅車去了農貿市場。
中午淩端放學回來看到了自家娘親，開心不已，“媽媽你不要上班麽？”
“今天公司沒什麽事，我昨天問過你們學校醫生了，你都好了今天不用忌食了。”淩夫人不放心外面的飲食，知道少年口味重，也知道外面調料放得多，這才特意請了阿姨照顧飲食，可是淩端還是更喜歡媽媽做的菜，即便不說，眉開眼笑的表情也早就出賣了他。
看着淩端躺下午睡，淩夫人跟阿姨由交代了幾句才走，自然也就不知道她一走淩端就醒了，在床上打了個滾，睡不着還是起來了。
昨天下午第一堂課沒聽到，晚上給媽媽領回家，也沒時間去借筆記，今天上午才把同桌的筆記借來了……按理說找趙林要也是一樣，可是狗爬體筆記太難辨認了。同桌算不上學霸，班主任按照成績分配的座位，淩端略有優待的坐在第四排，同桌的成績比自己好些，兩個人偶爾還能讨論個題目。
不得不說自家的兒子自己清楚，和百裏屠蘇比賽的心，淩端有歸有，過去就過去了，上課的時候上課，下課的時候還是想玩，不過籃球場淩端剛剛暈倒，趙林他們也不敢帶着淩端。幾個人合夥把他給趕回去了，淩端還是只能回去寫作業。
晚飯做的雜糧粥，對于喜愛吃飯吃肉的淩端來說簡直頭疼，阿姨笑呵呵的說是淩夫人特地交代的，這幾天晚上喝粥。自家老媽愛好養生，沒事就自己弄個果汁什麽的，就算住在外面，常備的零食也一樣是自家媽媽烤的曲奇餅幹，這趟來又帶了一盒。
胳膊擰不過大腿，淩端碰到娘親從來認命，喝了粥晚上寫寫作業，餓了還是靠餅幹撐着，趙林回來也是苦着一張臉，回頭去外面買了飯就着中午的菜吃了。
趙林和淩端兩個也是從小到大的，誰有事另外一個都是抄家夥上，年紀相仿脾性相投，說趙林和淩端是兄弟遠比說淩端和淩越是兄弟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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