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會有時（十五）

婚禮日期定下來當晚歐陽少恭就跑過來騷擾了，淩端一個頭兩個大，淩越和百裏屠蘇還真把他當什麽好人。

“端兒，你出來我們再說。”歐陽少恭是鐵了心，一般一天只有兩三個電話，這次确實發了瘋一樣一次十幾通，這麽下去難道要用呼死你。

淩端一出工地大門歐陽少恭就在邊上。

“有什麽事，就在這裏說吧。”

“唐琪薇的事情，就在這裏說麽？”歐陽少恭臉上難得沒有笑。

“去哪兒？”

“你上車。”

唐琪薇的事情說麻煩也麻煩，說簡單也不難，但是再怎麽樣，沒有他歐陽少恭插手的道理，淩端上了車，一路往市裏行着，路也認得，當初去過的單身公寓，本意是打聽地址好讓父母登門拜謝，結果被他吃幹抹淨，那幾年自己很喜歡去，現在想想都覺得傻。

下車了淩端不願意上去，歐陽少恭也失了耐心，一路拉着，淩端拉扯了幾下看到有人圍觀連忙跟着進了電梯。

“好了，現在你能說了。”連張像樣的桌子都沒有，兩個人只能并排坐在沙發上。

歐陽少恭還是給了一袋資料，淩端從裏面拿出來文件，果然又是趙林和唐琪薇兩個人在外面。淩端看着她冷笑，“這些事我已經和薇薇商量過了，用不着你關心。”

“就算她給你戴綠帽也一樣？”

“歐陽少恭，話不要說得太難聽，她跟趙林沒什麽，你這樣，我不會放過你。當年你說走就走，現在有什麽資格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我喜歡薇薇，薇薇也喜歡我，她跟趙林以前就是好朋友，我一直沒有時間，也囑咐過趙林替我照看，與你有什麽關系？”

“你就相信那個女人？”

“我信誰都不會信你。”淩端說得冷清，卻被歐陽少恭一把推到，背靠着沙發倒是沒摔痛，眼睛卻濕了，“事到如今，你還是一樣，從來只考慮自己，至于我，算什麽？”

“端兒，我不是這個意思，當初離開你，是你媽用我以前的事來威脅，況且，我也不想耽誤你。”

“真的不想耽誤我，你就別再來找我。”淩端推開歐陽少恭，丢下一張名片轉身就走。

淩端有很多話沒有說，卻也說不出來。他曾以為天長地久，僅此一人，就算誰都不在乎他，至少他還有少恭，最後才發現全部是他自作多情，如今終于能夠抛開這些感情，你為何又要糾纏上來？

少恭拾起淩端留下的名片，上面是一家休閑會所，略作打聽，卻是本城的知名同性會友場所。咬着牙将名片丢進垃圾桶，并不是随便什麽人都可以，而是想要當初眼裏只有他的少年。

婚禮籌辦前後不過一個月，請帖發出去的時候房子還在裝修，然而兩家舍得砸錢用關系，婚禮辦得也不小。唐琪薇出門是紅色禮服，婚宴上拖地的鑲鑽婚紗，敬酒換了件豹紋包臀的小禮服，腹部微微凸起，卻不明顯，整個人靓麗非常，淩端站在一旁，一套西服從頭到尾，卻是時時照顧着唐琪薇。

淩端杯中是茅臺原液，唐琪薇因為有孩子只能用涼開水來代，趙林作為伴郎全程陪在左右。這一次婚宴辦得遠比唐琪薇生日宴會來的豐盛，盡管淩端還表示她有孕在身盡量簡單些，可是婆媳兩個規劃整整一天的行程，從早上九點一直到晚上六點，一天的行程精準到分。

期間父母講話兩家更是卯足了勁，雙方親戚就有二十來桌，外加生意場上和公司人員，整整一層樓都被包了下來還不夠，樓上另有包廂。淩端穿得正式，玩着小鳥依人的唐琪薇，确實稱得上郎才女貌的一對。

賓客往來，杯盞交疊，婚禮氛圍不錯，就連百裏屠蘇也上前進了進了酒，淩端看到他稍感意外。百裏屠蘇雖然和淩端是一屆，但是本科念完就回來了，之前在外省工地做事，想來也是專程趕回來。唇角翹起，看着內向的少年扭捏着說出早生貴子這種話，輕輕一碰酒杯，伸出手來拍拍百裏屠蘇的肩膀道，“我不等你們兩個了，你們自己加油！”

說的當然是百裏屠蘇和淩越兩個人，論年紀百裏屠蘇也大淩端幾個月，不想和淩越一樣始終孑然一身，據說也有女孩子喜歡，可是百裏屠蘇一直沒開竅，愣是氣得女孩子幾次甩手。

多年來難得一次親密談話，百裏屠蘇也低了頭淡淡得笑。站在一旁的淩越也在打趣，沒想到你會先做父親。

嘻嘻哈哈間，歐陽少恭也來敬酒，他沒帶女伴，卻是陪着淩越他們一起，幾人站在一起，倒是惹眼的很。歐陽少恭沒什麽心思喝酒，卻是全程看着淩端，新婚大喜，淩端也沒給他擺臉色，勾着唇角，一張笑臉給幾人敬酒，只是眼裏總帶着幾分嘲諷，似是一場大戲剛開鑼，正期待着後面的好戲。

歐陽少恭并不喜歡這種表情，只是出現在淩端身上，每每讓他感慨，當年單純無辜的幼崽，如今已經發育成熟，爪牙鋒利，暗暗磨尖了利爪藏起犬牙，不知何時發起攻擊，撕裂皮肉。

敬完了一樓賓朋，還有包廂裏的客人。淩端回頭問唐琪薇用不用休息，唐琪薇笑着搖頭，今天她是新娘，全場最漂亮的人，開心的不知要如表達，自然也不肯退下，淩端嘆了口氣，“有一桌是葉從他們，你要是不喜歡可以不去。”

“為什麽不去？”唐琪薇噘嘴，葉從平常沒少占着淩端，好不容易到了宣示主權的時候，她怎麽能退，淩端是他的，領了證蓋了章，行了禮兩家認定的夫妻，以後哪有葉從插足的地方？

葉從自己也是公務員，現在對于酒宴查得正嚴實，她們來參加淩端的婚禮也只備了幾百塊的紅包，至于其他，這家店是倪青虹跟人合夥開的，單獨給做了包廂。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萬事如意，葉從舉杯，一連串的祝福語。唐琪薇回敬的時候仰着頭露出牙齒，宣告主權的意味分明，大家都看得到兩個人女人間似有似無的火花，葉從卻是閑閑一杯飲下，并無他話。

一晚上下來唐琪薇有些受不了，淩端蹲下來給她脫下高跟鞋，搖着頭嘆氣，“都這麽時候了，還逞強。”

“你懂什麽，這個日子當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唐琪薇倚在沙發上休息，腳被捏的正舒服。

“好了，別逞強了，接下來你就在這裏休息吧，柏麗，麻煩你陪她一下。”

“唉，你去哪兒？”

“外面那麽多客人不管了？”淩端沖着兩人一笑，拍拍趙林的肩膀就出去了。

兩人回到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洗漱完淩端倒頭就睡，唐琪薇有陣子沒跟淩端一起睡了，心裏癢癢，搖了半天，淩端卻是睡眼朦胧，說話鼻音濃厚，“薇薇，你怎麽了？”

“你陪我說說話吧……”唐琪薇頓時興致少了一半。

“嗯，你說……”淩端說話的聲音弱了下去，閉着眼睛聽唐琪薇說話。

“你天天一個人在外面不寂寞麽？”

“嗯……天天忙着，挺好的……”淩端說話間言辭含糊不清，答非所問。

唐琪薇心下郁悶，捏着淩端的胳膊狠狠一用力，疼得淩端“嘶……”的一聲就醒了。

“唐琪薇你做什麽！”淩端累了一天，明早還要趕回去，本來就正犯困，被她這麽一攪合脾氣也上來了。

“今天我們結婚，你一點都不開心麽？”

“開心啊，我很開心，不是都累了一天了麽，結婚晚上也要睡覺啊。”淩端揉揉太陽穴故作不懂。

“我們都這麽多天沒一起睡了。”唐琪薇偎依到淩端的懷裏，自從發現自己懷孕了，淩端就再沒碰過她，時間長了，她也會渴望。

“噗……”淩端終是繃不住了，笑了起來，把唐琪薇抱在懷裏哄着，“乖，寶寶還小，媽媽跟我說頭胎要注意，還叫我要跟你分房睡。”

“還用得着分房麽，你總共才跟我一起幾天？”自從認識，沒多久淩端就下了工地，中間也不能換人，如果不是意外懷孕，她根本不想這麽早結婚。淩端各方面都不錯，可是唐琪薇總覺得，淩端沒那麽愛她，在淩端心中，她遠不如工作重要。

淩端抱着唐琪薇在額頭上落下一吻權作安慰，道，“我跟爸爸商量過，等這個工程結束，我就進公司，這樣就有時間多陪陪你了，這幾個月，你先委屈一下，不然就去我家，我媽做飯可好吃了，她有經驗能照顧你。”

“我才不要呢，你不在，我去有什麽意思？”

“那你住你媽那裏？我有空就回去陪你，好麽？”

“那……我們說好，你有空就要來陪我，不許去找別的人。”

暗夜裏，淩端慢慢勾起唇，擡手揉着唐琪薇的頭發，柔聲道，“除了你，我還能找誰？葉從可不會跟我好好說話。”

葉從的确不會像唐琪薇一樣撒嬌，有事說事，沒事扯淡，從不注意什麽語氣，但是有事的時候，葉從卻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