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飽狼(三十七)
結束了年會淩端預計着該下最後通牒了,也就乖乖跟着淩志遠走,看着淩志遠上了自己的車心中還在猶豫,卻聽自家父親道,“上來!”
淩志遠的車是司機在開,淩端跟着淩志遠坐在後排心中忐忑,卻見淩志遠一臉嚴肅的阖着雙唇,想了想還是輕聲問到,“爸,是不是有什麽事?”
聞言,淩志遠臉色略微緩和了點,終是嘆息道,“你也大了,我是想管也管不到。”
聽着自家父親略帶抱怨的話,淩端心裏戰戰兢兢,更是一句話插不上,開口只叫了一句,“爸……”再不知要說什麽。
倒是淩志遠擡起了手,示意他不用多說,幽幽開口道,“你媽想你了,回去看看吧。”
“好的。”後面再是無話,淩端看到自家父親合上了眼睛,眼角細紋濃厚得擠作一團,面容沉浸卻留下太多滄桑的痕跡,淩端知道自家父親已經五十有五,卻不曾想過商場上叱咤風雲的父親也有如此疲憊的時候,想起母親也是前幾年就退了,兩個人都老了。
二老叫小輩接手的意思也很明顯,但是若是為了天城再拿感情說一回事,淩端搖了搖頭,天城讓給淩越也好,将來另起爐竈也是一樣,都是自家兄弟,吃相不能太難看。
淩志遠沒睡,只是合上眼睛休息了會兒,他帶着淩端敬酒,也想看看公司上下的意思,淩端喜歡男人這件事,到底影響有多大,結果看到大部分一樣笑臉相迎有說有笑。
工作是工作,上下級就是上下級,就算心有不滿也抵不過自己飯碗,就和淩端之前的婚姻一樣,茶餘飯後幾句閑話,在天城要坐得穩還得看淩家。
道理就這麽簡單,沒誰跟錢過不去,不滿淩端的早就踹走了,餘下的這些也不敢輕易和他擡杠,退一萬步說,淩端喜歡誰,他們也管不着。
兩人到了家,倪青虹早已備好夜宵,淩志遠打算直接睡了,淩端卻被倪青虹拉着說話。
“端兒,你要真是想跟他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可是你自己多小心些,過年回家吃飯吧。”過年已經沒幾天了,上次過年還是淩端帶着唐琪薇,這一回,倪青虹卻不好開口。
“媽,今年我想陪着少恭。”他要是不在,少恭又是一個人,既然關系确定了,就沒理由在他一個人孤零零的過節。
“也好。”家裏還沒完全理順,淩端回來也不知該如何相處,淩越今年也要帶舒雲歌回來,有淩端和少恭兩個再反而不方便。
淩端到家已是深夜,少恭照例開着燈看書。兩個人平時工作都不輕松,可是少恭卻比淩端閑,除了每個月定期走一趟,平日不大去工廠,倒是淩端朝九晚五忙得很。通常淩端回家都是少恭已經在等。
“少恭,你還沒睡啊。”一般淩端晚回來都能看見燈火,但是淩端也不想少恭太過辛苦。
“我剛好看看書,你喝酒了?”淩端身上有酒味,他雖然也沾煙酒,但平日裏注重養生能避開就避開,今天身上酒味卻很重。
“嗯……年會。”淩端上前,附身抱住了少恭,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他确實有點累,可是比起床,他還是更喜歡戀人的體溫,也不在乎少恭還是坐着,上前就抱了。
“早點休息吧。”伸出手來在淩端腦袋上揉揉,不管怎麽出手狠辣,淩端還是淩端,始終是當年兩眼無措看着他的少年。
按照計劃過年去外面旅行了一趟,不少國家都有慶賀春節的節目,淩端和少恭兩個卻是沖着自然風光去的。趕着大年初十回來,中間也聽說舒雲歌見了自家父母,倪青虹雖有遺憾但是總體滿意,兩個人也算是定了下來,只等着訂婚。淩越過完年在家沒待幾天,趕回工地繼續開工去了,淩端回來恰恰沒碰上,不過他回來本也不是為了家裏,而是為了葉從。
葉從的婚禮定在初八,但是雙方身在公務員系統,父親又是高官,礙于中央的政策,葉從的婚禮從喜酒桌數和禮錢都被嚴格劃了線。但是葉家從政多年,人脈廣博,加上想要讨好的商客,一天辦下來怎麽算都超線,只能分開來辦兩回,淩端論交情屬于老朋友,但他偏偏又挂着天城集團總經理的牌子,只能放到後面。
提前還給淩端打了電話,人來就行,別送禮,紅包不能超過兩百塊。
淩端聽了嘴角直抽,兩百塊錢紅包,就算下面員工結婚他紅包也是五百起,看樣子公務員也是辛苦的狠。
婚禮避開時間,定在晚上,還是當初淩端辦酒的那家,因為倪青虹也有股份,所以價格方面不用擔心,只是礙于上頭,沒敢多請,淩家這邊派出了淩端和屠蘇權作代表,歐陽少恭的喜帖和淩端放在一起,只是沒想到黃瑜也來了。
黃瑜沒帶女伴,孤身一人赴宴,和淩端在一桌。要說生人現在業務做的大都是全國跑,要說熟悉大家也只是認識,寒暄一番各自坐在一起聊天,黃瑜卻是來來回回瞅着淩端沒消停過,淩端的座位就在他邊上,左手黃瑜右手少恭,對着少恭說話自然看不到黃瑜,但是幾次都覺得少恭眼神有點奇怪,回過頭正對上黃瑜幽幽一雙眼睛,道,“黃總,有事?”
“沒什麽,單身狗忘記帶護目鏡了。”黃瑜答話間更是幽怨,一樣床上滾過,現在自己就這麽被孤零零抛在一邊看着兩個人恩愛。
“呵呵,黃總怎麽不帶夫人公子啊?”這人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再說當初本來就是□□,兩個人散了就散了,現在各有姻緣再來酸淩端心中不快照直還了回去,外面彩旗飄飄家裏紅旗不倒,還想着來招惹自己,黃瑜也是好腎。
“嘶……淩端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嘴這麽賤?”
“可能是因為你蠢。”
幾人打趣着,服務員已經開始上菜,新郎穿着一身西服,只在胸前別着紅花,淩端看去,年紀和一旁的黃瑜差不多,相貌周正,幹幹淨淨一張國字臉帶着眼鏡,一看就是處境優渥的斯文人。一旁的葉從穿着大紅灑金旗袍,剪裁得體勾勒出玲珑曲線,一時間竟然想到了唐琪薇,葉從雖然沒有唐琪薇皮膚白皙,卻是勝在腰細胸大,撐得住一身紅紅火火的旗袍,如四月牡丹,雍容華貴。
淩端咂咂嘴,好一個尤物,這對當真般配。
“端兒,吃飯了。”少恭瞧着淩端看葉從看得失神,雖是新娘,心中卻還有幾分在意,一拍淩端的手喚回戀人思緒,只見淩端微微搖了搖頭。
“你怎麽了?”淩端的表情像是有些遺憾,又像是松了一口氣。
“沒什麽,挺好的。”他和她從未開始,如今終是告結,往後也許還是朋友,卻再不能大大咧咧約着一起徒步聽戲,心中總有幾分落寞寂寥;但是葉從所選的人,與她般配,又是處事周到,若能給葉從一生幸福,倒也是她的福氣。
心中感慨一番,最後卻是露出笑容,一旁黃瑜拿起了白酒,淩端一手抵住,“我開車,喝飲料就好。”淩端旁邊有歐陽少恭,喝點也行,但是胃不好喝了總會難受幾天,所以能推就推了。
黃瑜擡眼,淩端忌酒?在自家那邊請客的時候,淩端可是照喝不誤,當然知曉商場上的規矩,到了酒桌上,免不了杯盞往來,看樣子自己對于淩端,從來就是生意上的夥伴,淩端一絲一毫都沒有把自己喜好脾性告知的打算。
一旁的少恭已經将果汁擺到了淩端面前,淩端看了一眼将果汁放在一旁,伸筷子夾着涼菜吃。
葉從從前方一路敬過來,到了淩端這桌面色已經升起了淡淡紅暈,卻是幸福的笑着,兩排貝齒輕叩,言笑晏晏,行走間偶爾碰到一旁的男子,兩人相視眉眼間全是款款深情。
等到了淩端這一桌,葉從就站在淩端旁邊,一邊敬酒一邊笑着對淩端說,“你若是辦酒,我也會去。”
淩端搖搖頭,笑着道,“不說那些,祝你幸福美滿,早生貴子。”
葉從大喜,忙着招呼客人,自然也沒空和淩端多說,卻是看了歐陽少恭好幾眼,少恭被看的心中微瀾,他跟葉從不熟,卻知道是淩端至交好友,當時和黃瑜談判也是葉從牽線,中間若不是葉從開的玩笑,淩端也不會主動回到他身邊,到底也只是握住了淩端一只手沖着她笑。
看着少恭輕輕握着淩端的手露出溫柔笑意,淩端渾然不覺的沖着葉從笑,心道兩個人總算是和好了。
心傷唯有心藥醫,葉從找到她了的感情,淩端也算是有了着落,多年的老友,如今安頓下來,葉從也是心裏高興。兩個人一路走到今天,各自舔着傷口誰都不容易,現在自己終生已定,而淩端就算再遇着風雨,至少有個人站在淩端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