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幼稚
昙希來的急,光着腳,白嫩的腳丫踩在米色地板上,腳背微微弓起,腳指甲塗成了紅色,有一種清純的魅惑。
沈星湛默默地起身,拿起床邊一雙粉白色兔子耳朵的拖鞋,扔到昙希面前,聲音清清冷冷:“穿上。”
昙希一只左腳足尖踏進去,溫暖舒适,她眯起眸子喟嘆一聲,忽然轉了轉眼睛,伸出右腳到他面前,說道:“不應該你幫我穿上嗎?男朋友。”
後面三個字,被她加重了發音,從舌尖千回百轉出的音節,透着喑啞的柔意。
沈星湛臉色平靜的看着她,眼中毫無波瀾。
昙希有點洩氣,低聲自語:“不穿就不穿呗,反正也是假扮——”
“可以啊,”沈星湛半跪到昙希面前,将另一只拖鞋放到她的足尖,扶着她的腳踝讓她套上去,“只要你确定就行。”
他的指腹幹燥溫熱,在觸碰到腳踝的瞬間,帶起一陣電流般的觸感。
昙希整個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結結巴巴的縮回腳:“我,我自己來。”
他确定,她不确定。
昙希快速自己套上拖鞋:“好了,你可以去另一間房了......不過,沒有你的睡衣了。”
“沒關系,”沈星湛應了一聲,轉身走之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記得吹頭發。”
視線裏的昙希,頭發半濕的搭在肩頭,映襯着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得仿佛其中撒了一把星子,發梢的幾滴水珠從臉頰滑落,順着下颚沒入衣領。
出水芙蓉這個詞語,形容她剛剛好。
“好嘞,你也是,別感冒了崽崽!”昙希努力将氣氛帶到平時兩人相處的感覺,卻怎麽也回不去。
直到沈星湛關上門,昙希才漸漸冷靜下來,她摸了摸自己砰砰跳動的心髒,找到吹風機給自己吹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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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絲萦繞,空氣中,似乎還彌漫着一抹屬于沈星湛身上的,極淡的味道。
沈星湛是奶味的。
而沈星湛在屬于自己的客房床上,合上眼睛,陷入安眠。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裏,
不再是藍天白雲下相視一笑的少年少女,
而是一朵鵝黃色的小花,
在夜風中徐徐綻放。
窗外,雪花歇了下去,在枝頭挂上一層潔白,風停雲散,一彎月色悄然挂上梢頭,鋪開在天地之間。
沈星湛的作息極為規律,昙希作為他的經紀人,不規律也得規律——藝人的作息,就是她的作息。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起床,洗漱,開門。
然後面面相窺。
昙希的臉頰飛過一抹緋紅,但很快就消失,仿佛昨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對沈星湛說了聲早安,就走下樓,沈星湛自然比她更淡定,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
昙錦的別墅名就叫小重山,是一棟西式別墅,二樓往一樓是梧桐木質的旋轉樓梯,走過客廳,餐廳的王嬸已經準備好了早餐,鍋裏煮好的小米粥散發着陣陣香氣,小籠包和雲吞也冒着熱氣。
王嬸見到沈星湛便喚他坐下吃飯,見到昙希後,卻驚訝的睜大眼睛,雖然她沒說,但是眼神充滿“小姐居然起得這麽早”的震驚。
昙希摸了摸鼻子:“曾姨和晟晟,小姑呢?”
“昨晚晟晟睡得不太安穩,曾夫人大概一直在哄他,現在還沒有醒,”王嬸說着,把兩屜小籠包子端上來,配着米醋和醬汁,是純中式的早餐,“昙總和昨天那個叫唐憶的小姑娘,一起去晨練了,賀助理大概還沒醒。”
昙希吐槽道:“賀渝居然沒起床?唐唐都起了他居然還沒起,怪不得他沒有女朋友,不行,我得去叫醒他,老板都醒了憑什麽助理還要睡覺。”
王嬸打趣道:“小姐,你小時候啊可比賀助理誇張多了,要是沒課,得日上三竿都不起床呢。”
昙希完全沒有一點羞愧:“那不是小時候嘛,自從做了經紀人,我就睡得比狗晚醒的比雞早了。”
沈星湛在旁邊出聲:“你在內涵什麽?”
昙希:“......王嬸你做了什麽好吃的呀,我來啦!”
沈星湛搖了搖頭,嘁,轉移話題。
王嬸剛要給昙希盛一碗小米粥,她就環顧了一圈桌上的早餐,說道:“王嬸,我想喝牛奶,要麽你給我熱一杯牛奶吧。”
“好的,”王嬸應了一聲就去準備,“牛奶也好,剛好晟晟早餐也要喝牛奶,小孩子嘛,渾身都是奶味。”
昙希:“我要長高嘛。”
她湊到沈星湛身旁,壓低聲音,語氣帶着調笑:“聽見了嗎,晟晟渾身都是奶味......和你一樣。”
沈星湛:“搞清楚,那是王嬸給你準備的。”他知道她在暗示自己用了牛奶味沐浴露的事情。
“我可沒用哦,”昙希伸出一只胳膊,撸起袖子,在眼底映下一抹雪白,“我是花香,不信你聞聞。”
沈星湛:“幼稚。”
“沒你幼稚。”
......
提前兩天來燕京,主要原因,是為了留出充足的時間讓喬嘉石給自己打電話。
然而,一直到第二天,曾蘭給昙希找的複健醫生都來了三次小重山做按摩,喬嘉石也沒有消息。
昙希沒有任何焦慮,昙錦卻又一次把她叫進書房。
“晚上參加壽宴時你拿上這個,等會兒,你和沈星湛一起去做造型。”昙錦将一個雕刻精美的紫檀木盒放到桌上,推到她面前。
昙希看着面前的盒子,邊緣鑲嵌着暗金色紋絡,散發着溫潤的光澤:“我能打開嗎?”
昙錦點頭後,昙希便打開木盒,朱紅的絲綢下,包裹着一樽巴掌大小白玉雕刻的觀音像,觀音大士悲天憫人的凝視手中楊柳玉瓶,神态栩栩如生,雕工精巧入微,一看便價格不菲。
“林寶齋雕的白玉觀音像,姑姑以前買的,你拿去做老爺子大壽的壽禮,”昙希解釋道,“不算珍貴,但足夠讓老爺子開心了。”
昙希知道,林寶齋是華國一位出名的雕刻家,專門雕刻玉觀音和玉佛像,昙錦給她的這樽觀音像通體潤白光滑,細膩如羊脂,沒有一絲瑕疵,沒有幾百萬都買不到手。
昙希垂下眸子,眼底閃過幾分感動。
看似自己只是簡單的來參加一次壽宴,但自己的姑姑昙錦,已經為她準備好壽禮,替她想到了一切。
見昙希沒說話,昙錦以為她想要拒絕,便道:
“希希,你是昙家的大小姐,大哥只有你一個女兒,老爺子也只有你一個嫡孫女,雖然,曾經發生過一些不愉快,但既然你這次來了,總不能空手去。
何況這東西又不是給你的,你必須得收下,如果覺得珍貴,以後沈星湛賺了錢你就折現還給姑姑。”
在客廳的沈星湛打了個噴嚏,皺起了眉。
昙希又在背地裏罵自己嗎?
昙希合上蓋子,說道:“小姑姑,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不是我任性不收,而是我已經準備好了要送爺爺的壽禮。”
“哦?是什麽?”昙錦沒有見到昙希的行李箱裏有什麽珍貴的東西,稍一思考便彎了彎眸子,“不會是你親手做的一些小玩意吧?小時候你去陶藝館自己捏了個泥巴花瓶送給老爺子,老爺子也很高興,禮物看中的不是貴不貴重,而是一份時刻惦記在意的心。
你若再送那些,也不是不行,但有的禮物得當着來賓的面送出去,就算老爺子喜歡你的小玩意,也會被別人......”
昙希認真聽着昙錦的教導,等她說完,才搖頭:“這次的,不是泥巴,不是我自己做的。”
昙錦眯起眸子看中她,良久,緩聲道:“姑姑相信你。”
“我們的希希長大了,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那這玉觀音姑姑為你收着,如果到時候有什麽意外,還有它來托底。”
昙希點頭,忍不住放柔了聲音,攬起昙錦的胳膊撒嬌:“謝謝小姑,小姑,你怎麽這麽好呀。”
昙錦受用的摸了摸她的頭發:“你要是以前也這麽懂事,姑姑也能少操點心。”
從書房出來,曾蘭正領着晟晟準備離開小重山。
晚上七時,壽宴準時開始,而現在,是下午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