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吃醋
昙希選擇站出來救了易凝,或許對于她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在沉默的大多數裏,已經彌足珍貴。
“至少是你當時先發現的不對勁,謝謝你,昙希。”
“那你還得謝謝我們唐唐。”昙希認真的說。
唐憶腼腆的擺了擺手,一本正經的搖頭:“不客氣,托易小姐的福,我那天才能打到了渣男,心情很好。”
“”
昙希看向易凝,後者笑的純淨明媚,她又想到那天的事情,便忍不住又說道:
“我早就想說,江臻你真是腦子有病,演員,最終都是要靠作品說話,公衆的認知只是一時的,凝凝有沒有演技,會不會因為你被黑,在夏日這部劇播出後才有定論,你成天為她瞎擔心什麽?難道做你的妹妹,是什麽見不得光的身份嗎?”
江臻默默認錯。
“明明可以有後臺硬剛,幹嘛要委屈自己,如果你真的想磨煉她,那又何必一開始就将她放在女主角的位置上?”
易凝在旁邊跟着昙希點頭,眼淚汪汪的質問:“希希姐你說得對!我也可以演配角啊,既然哥你已經讓我演了女主角,大家早晚都會知道我們的關系啊,難道是我演得不好,給你丢臉了嗎?”
“你演的當然好!”江臻又是一通安撫易凝。
幾人一起走出豎店,昙希把易凝按進自己車裏,回頭對唐憶道:“唐唐你跟沈星湛一車,我帶易凝去公司走流程,讓她熟悉一下。”
唐憶看了一眼走來的沈星湛,面無表情道:“老板,沈老師應該不想和我一輛車。”
沈星湛聽到她的話,同樣面無表情看着面前的三個女人,用眼神告訴昙希——“我不想”。
昙希已經坐上車:“那你一個人一輛車吧,我們走了。”
“”被留在原地沈星湛眸子暗了暗,看了一眼已經和易凝說起話的昙希,轉身坐上後面的車。
或許是最近昙希事事都聽從他的,讓他現在忽然被忽略,十分的不習慣。
昙希給他的感覺總是那麽近,有時候,又那麽遠。
沈星湛閉上眼睛,一個人就一個人,怎麽了,他最喜歡一個人了!
下一刻,唐憶打開車門坐進來:“沈老師好。”
沈星湛皺起眉:“你來幹嘛?”
唐憶平靜的說:“我難道不是你的助理兼保镖嗎?”
沈星湛看向遠處的車輛:“是嗎,我還以為唐助理已經是易凝的助理了。”
這些天,昙希的精力一直放在易凝身上,雖然她對自己一如既往的關注照顧,但是,兩人再也沒有任何親密舉動。
就好像,他們真的只是藝人與經紀人的關系。
而且,他再也不是昙希手下唯一的藝人了。
唐憶說道:“我首先是老板的助理,其次是您的助理,除此之外,不受雇于任何人。”
沈星湛的心情剛剛轉好,就聽見唐憶繼續說道:“不過,以後我也可能是易小姐的助理。”
他下意識在周圍尋找賀渝的痕跡。
——找到了,他的雙胞胎補刀妹妹。
今天是走流程的日子,昙希要易凝去去公司轉了一圈。
從燕京回來後,昙錦似乎終于确認了侄女的成長,将天藝的運營部門權力下放,又将藝人部很大一部分工作都交給了昙希——也就是交給了賀渝。
對此,漲了工資的賀渝內心痛并快樂着,每天忙成了一個陀螺,再看一眼自家大小姐,嗯?又在片場看沈星湛拍戲,看完沈星湛還撩了個易凝回來。
走在天藝公司內部,來往的藝人大多都禮貌友好的與昙希打招呼,以前,昙大小姐在公司只是可有可無的閑人,現在,随着她“出山”的動作,她已經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天藝少東家。
“希希姐,你每天管理這麽多事,還要帶我和沈哥,是不是很辛苦啊。”易凝邊走便說。
昙希走到接待室的門口,按了按鼻梁:“還不錯,很多事都是由賀渝和唐憶處理的,我的精力,只會放在藝人身上。”
她看着易凝的臉,不是多麽奪目耀眼的容顏,清麗素雅,但眼裏有其他人沒有的純淨朝氣——這是她最喜歡的地方,且易凝的人品沒有任何問題,演技對于一個剛從電影學院畢業的學生來說,也可圈可點。
她簽人只看三個方面——顏值保證下限,人品保證上線,能力可以培養。
“易凝,你有一張電影臉,如果你想,我後續會為你安排電影的試鏡,不過你可能要從一些小角色開始演起。
如果你更喜歡在電視劇方面發展,也是可以的。”
易凝驚訝的問:“真的嗎?希希姐,你覺得我能拍電影?”
“只要你想,但這樣你哥哥可以幫你的地方就不多了。”
江臻的影響力在影視劇中很大,在電影圈子就不行了。
易凝思忖了幾秒,就堅定的說:“我不怕苦也不怕小角色,如果我想讓江臻幫我,就不會簽天藝,而且我們家秦瀚南就是拍電影出身,希希姐,我更喜歡電影。”
“那就進去認識一下吧,阮茗導演在裏面等着你。”昙希微微一笑,為她打開門。
接待房間裏,一名穿着灰紅色長裙,黑色齊肩短發的女人站起身,朝昙希微微颔首:“昙小姐你好。”
“阮導久等了。”
“我也才剛到你們這裏不久。”
昙希道:“阮導,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易凝,凝凝,阮茗導演正在為自己的新電影選角,二位可以慢慢聊。”
“阮導演你好,我是易凝。”
易凝伸手與阮茗握住,清麗秀氣的臉上難掩激動,她的雙眸有一種少女才擁有的朝氣勃勃,仿佛學生時代活潑好動,卻又可愛單純的宣傳委員,很能讓人産生親昵的好感。
“我看過您拍攝的電影,研究《阿歡傳》是我們電影學院的期末課程選題之一,也是我選擇的課題。”
阮茗笑道:“居然知道我十幾年前拍攝的那部電影,看來,易小姐的專業基礎知識,學得十分出色啊。”
昙希見二人聊了起來,便說道:“你們先聊,我去給阮導泡杯咖啡,阮導想喝什麽?”
阮茗:“熱美式雙倍糖,謝謝。”
易凝開心的說:“希希姐,我喝奶茶就可以了。”
昙希微笑着掐滅她的希望:“你喝白開水哦。”
易凝瞬間想哭,一雙大眼睛對着昙希控訴:姐姐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還會給我買奶茶的希希姐去哪了嗚嗚嗚。
昙希回了她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
以前,易凝可不是她管。
昙希客氣的朝阮茗點了點頭,便走出了會客室。
阮茗雖然不是什麽享譽國際的知名導演,但是她一點很與衆不同——她既是自己電影的導演,也是電影的編劇,有時候還兼職電影制作人,投資人。
由于風格小衆,阮茗的電影雖然評分很高,也得過許多電影裏的獎項,但始終處在影壇一個不尴不尬的地位,之前,阮茗曾邀請魏子俊在她的新電影裏客串,由此和陸苒熟識。
陸苒提前知道,孟婷這兩年一直在籌備一部新電影。
在昙希看來,阮茗性格溫和,還是一位女導演,拍的電影別具一格,除了資金不夠——恰好昙大小姐,最不缺的就是錢。
于是,昙希邀請阮茗來天藝選角,自然是要把易凝塞進去的。
昙希開始在茶水間磨咖啡豆,等待的時間有點長,她思考着易凝後續的發展。
之前易凝出現那樣的事,昙希怕她出現心理陰影,所以阮茗導演的身份剛剛好。
易凝的電影臉,可不能浪費了,要麽等夏日播出後,和沈星湛炒個cp?
不行不行,昙希搖頭。
沈星湛知道會殺了自己吧。
茶水間裏,薄薄的水霧蔓延開來,遮住了昙希清淺的眼眸。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自己是怕沈星湛不同意炒cp,還是,自己不想這麽做。
剛走進公司,沈星湛就打了個重重的噴嚏。
唐憶跟在他身後,一本正經的說:“沈老師,一定是老板在想你。”
她說完,在心中點頭,覺得自己進步了,知道撮合昙希與沈星湛了。
沈星湛回頭看了一眼她,伸出一只手:“我感冒了,有感冒藥嗎?”
“”
唐憶默默地拿出口袋裏的感冒藥,還不忘記為昙希美言幾句:“天氣寒冷,氣溫驟降,老板早就想到沈老師你會感冒,所以特意囑咐我随身攜帶藥品。”
沈星湛接過感冒藥,眸子深了深,忽然道:“唐憶,你不用為她說話。”
唐憶額角一跳。
對不起老板,她已經盡力了。
她看了一會兒沈星湛,心頭一動,忍不住問道:“沈老師,你是因為今天老板把你扔下,帶易小姐回公司而吃醋嗎?”
沈星湛的瞳孔收縮了兩秒,然後毫不猶豫的反駁:“當然沒有!我怎麽可能會吃醋。”
唐憶點頭:“好吧,沈老師是個賢惠的好男人,被女朋友抛下都不吃醋。”
沈星湛:“昙希是為了退婚才讓我假扮她男朋友,現在,扮演游戲已經結束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
唐憶并不在意:“沈老師單方面結束可不算,你可以當面和老板說。”
“”
他真想問問昙希,她平時是怎麽和唐憶交流的。
“唐憶,賢惠,一般是形容女人的。”沈星湛換了個話題。
唐憶道:“誰規定不能形容男人?我偏要,而且我形容賀渝的時候,他還挺開心的呢。”
沈星湛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齊耳的黑色短發,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裝,面容冷漠淡然。
他的視線一紮,想到了陸苒,又想到了昙希。
陸苒會用唐憶做助理,很正常,學姐不喜歡麻煩,唐憶是個不麻煩且全能的人;
但昙希居然也用唐憶,唐憶除了會說冷笑話和補刀之外
沈星湛驀的攥緊了拳頭,他忽然發現,當他不再用固有的印象面對昙希時,他再也看不懂那個女人了。
無能,荒唐,愚蠢?
不,
是精致,聰明,理智。
她看似跳脫,但有時聰明的讓人不敢相信,看似不靠譜,卻能将天藝的運營部門打理的井井有條,嘴上說着喜歡自己,實際上,他只是個哪裏需要哪裏搬的工具人而已。
昙希的确與過去不一樣了,但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卻忽遠忽近,難以捉摸。
沈星湛的目光轉向公司走廊拐角的透明玻璃窗:“可能,賀渝是怕你揍他吧,不過你說得對,世事不會盡如人意,你能一直做自己,很好。”
唐憶斂了斂眉眼:“我前一個老板,也是這麽說我的。”
沈星湛恍惚的看着窗外,烏雲密布,天色昏沉,但沒有雪花,和燕京不一樣,海市很少下雪,他忽然想起半個月前他坐在車裏,也是這麽看着車窗外陰沉的天色。
陸苒,
昙希。
唐憶是陸苒的助理,現在是昙希的助理,像是一條線,将毫不相幹的兩人串聯在一起。
沈星湛想起昙希在陸苒的墓前,對自己說的話。
她說,她不會再強求自己的想法,也會盡到經紀人的責任捧他,然後,等合約結束,一拍兩散,兩不相欠。
曾經吸引他的,現在卻折磨着他。
沈星湛緩緩開口:“那昙希呢?”
“什麽?”
沈星湛看向唐憶,心中生出幾分好奇:“昙希怎麽看你?唐助理剛當上助理,為什麽就能和她關系這麽好?”
第一次,他在陸苒這個名字出現後,感興趣的,卻是另一個名字。
唐憶搖了搖頭,道:“老板不用說和苒姐姐一樣的話,因為她的行為已經告訴我,她和苒姐姐是一樣的人。”
“什麽人?”沈星湛問道。
“好人。”唐憶認真的說。
她順便安慰了一下沈星湛:“所以沈老師你看,雖然現在你不是老板手底下唯一一個藝人了,老板今天還把你扔下了,但是備受老板倚重的我,還是你的助理,可見老板是很在乎你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易小姐是女生啊。”
沈星湛勉強扯了扯嘴角:“我表現的真的很明顯嗎?”
唐憶指着自己:“我都能看得出來,你說呢。”
沈星湛搖了搖頭,曬然一笑,深吸一口氣:“她怎麽能和陸苒比,每天都滿嘴跑火車,沒有一句真話”
唐憶反駁:“沈老師你錯了,苒姐姐也每天跑火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沈星湛:也是,小時候的陸苒,不就是個小霸王嗎。
唐憶的眼裏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的複雜寫在臉上,但沈星湛卻看不懂這種情緒的意思。
她有所觸動地說:“沈老師,不管是苒姐還是老板,她們看起來滿嘴跑火車的話,其實都是真的,是我一直不願意承認,老板不是壞人。”
一個人究竟是好是懷,不能用她說的話來判斷,而是要看她做了什麽。
這是苒姐姐告訴她的道理。
唐憶重重的喘息了一下,握住了拳頭。
她的世界非黑即白,而昙希真的很好很好,好到她不想将自己內心的揣測按到她身上,可是
苒姐姐,能不能告訴她,她現在做的這一切,究竟有沒有意義。
沈星湛本能覺得唐憶有什麽事情瞞着他,這時,茶水間傳來兩個男聲對話。
“我跟你說,我剛剛看見昙大小姐給她手底下那個新人易凝,介紹了阮茗導演,大小姐現在真是開始認真搞事業了,聽說她為了讓阮茗見易凝一面,決定投資阮茗導演的新電影呢。”
第一句話,讓沈星湛臉上本來就細碎的笑意隐去,重新戴上冷漠的面具。
昙希把阮茗導演介紹給易凝了?
三天前,這個女人還問過自己對阮茗電影的看法。
原來,是為了易凝。
胸口仿佛被外面厚重的雲層積壓地喘不過氣,沈星湛忽然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唐憶說的沒錯,
他,
的确是在吃醋,
還是吃一個女人的醋。
而且,是在明明知道自己既沒有資格吃醋,又沒有必要吃醋的情況下。
茶水間裏,另一個聲音也響了起來,語氣帶着幾分惡毒:“那沈星湛,是不是要失寵了啊?”
沈星湛眼神淡然,這樣的話,他已經習慣了。
昙希在公司裏發過飙,沒有人敢當着他的面說,但背地裏的聲音,從來沒有斷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