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賀秋瑜

喬藝笙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麽從這頓荒唐的筵席上脫身的。

只是恍惚之間，有聽見喬良忠的聲音，說什麽女孩子面皮薄，老陸啊，你別介意啊。又聽見白惠雅替自己說話，什麽阿笙都已經躲開了，你就別說了，一會兒她惱羞成怒，發起瘋來收不了場，我看你怎麽辦…

喬藝笙不想聽見這些話語，這時候上樓又似乎不大好，便去了家裏門口的草坪。

草坪上有放置一架秋千。

拍了拍秋千上的灰，喬藝笙坐上去了。

其實秋千上并沒有什麽灰的。門口的草坪有人定時除草的，秋千也有人定時打整的。所以這個秋千并不髒。

喬藝笙就坐在上面發愣。

“在想什麽呢？”不知道什麽時候，喬嘉祯走到了喬藝笙的身後，輕輕的替她推着秋千，問道。

喬藝笙擡頭看了一眼喬嘉祯，然後繼續呆呆的看着前方，問道，“哥哥，你說，我為什麽得和陸家的人聯姻啊？為什麽不是你去和親啊？”

“據我所知，陸家想發展文化産業這一塊，尤其想在新媒體、自媒體這方面開拓一番，恰好，咱們家在這方面有一些資源。并且，陸家的優勢在于和銀行方面關系不錯。如果你跟賀秋瑜在一起的話，兩家就相當于是資源互置，彼此相幫，走的更高更遠。”喬嘉祯回答道，“其次，陸家沒有女兒，全是兒子。你哥我好歹是直的，所以和親的話，也和不到我頭上。”

“那哥哥，你覺得我和賀秋瑜在一起會幸福嗎？”喬藝笙突然天真的問道。

喬嘉祯推秋千的手頓了一下，才繼續一邊輕輕的推着秋千，一邊回答，“你怎麽會問這麽天真的問題？簡直天真的有些可怕了。”

喬藝笙沒有應聲，便聽見喬嘉祯淡淡的說道，“你若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多半能找到一個疼惜你的男朋友、疼惜你的丈夫，但是你并不是。你只能在有限的範圍內尋找一個過得去的丈夫，因為如果憑借你自己的眼光選擇的配偶，并不一定能夠為我們喬家帶來助力。所以在有限的範圍內，替你選擇的丈夫，也只是能保證你之後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但是感情這方面的話，确實要靠你自己去經營。能不能幸福，并不是我說了算，也并不是爸爸和媽媽說了算，而是你說了算。再說了，感情這東西，非常主觀。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哥哥，你有過喜歡的人嗎？”喬藝笙問道，“就是讀書的時候，突然讓你怦然心動的校花班花，或者是一直坐你旁邊、天天同你互抄作業的女同桌，或者是其他的，想起來能讓你淺淺的會心一笑的女生。有這樣的人嗎？”

“那阿笙你呢？”喬嘉祯不答反問。

喬藝笙短暫的沉默了一下，然後如實回答道，“有過的。”

只是有過，現在還喜歡不喜歡，就沒有辦法判斷了。

“賀秋瑜嗎？”

“嗯。”喬藝笙如同小雞啄米一樣，點了點頭，也沒有否認。

“你喜歡過他，我并不覺得奇怪。”喬嘉祯并沒有嘲笑喬藝笙，“在他回了陸家之後，我也了解過他。沒有回陸家的時候，一個人在你們娛樂圈裏摸爬滾打，卻混的風生水起，但卻沒有留下什麽黑料把柄，可見其手腕厲害了。後來回了陸家，就這麽小半年，就把他大哥搞出來的亂攤子撂平了，陸氏的營收由負轉正。可以說是一個很厲害的角色了。你當年同他的那逢場作戲的綜藝，我也找出來看過，在感情方面，他有些遲鈍，但是即使是做戲，也看得出眼中的真誠。這樣真誠的目光，很容易讓你這樣蠢的女生淪陷的，再加上那張臉…所以你喜歡過他，并沒有什麽奇怪的。”

“哥哥，你覺得他，那時候喜歡過我嗎？”

不知不覺，喬藝笙又問出了一個傻問題。

喬嘉祯沉默了，沒有回答。

“哥哥？”喬藝笙見喬嘉祯沒有回答，便喚了一下他。

“那我怎麽知道？”喬嘉祯沒有再替喬藝笙推秋千了，反而上手揉了揉喬藝笙的頭發，把她的頭發揉的亂糟糟的，“那可是影帝啊！據說還是你們娛樂圈最年輕的影帝了，這我怎麽看得出他當時是真心還是假意？”

說完，就不再禍害喬藝笙的頭發了。

喬藝笙被揉了頭發的時候，就立即轉身，拍打喬嘉祯的手背，進行回擊。

兄妹二人正在打鬧的時候，喬藝笙看見了從門口出來的賀秋瑜，便停止了和喬嘉祯的打鬧，還扒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喬嘉祯也回頭看了一眼，确實有人來了，也不再和喬藝笙打鬧了。

賀秋瑜走了過來，還沒有開口，喬嘉祯就借口還有幾份文件沒有處理為由，就先走了。臨走前還別有深意的拍了拍喬藝笙的肩。

喬嘉祯離開了，喬藝笙和賀秋瑜之間便出現了詭異的沉默。

喬藝笙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賀秋瑜了。

“先前的事情，是我沒有考慮周到。本來想給你拉點人氣，但是好像卻幫了倒忙…”賀秋瑜率先打破了沉默，“明明說過之後我護你周全，但是好像每次都沒有做到…阿笙，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一個騙子，只會說花言巧語啊？”

說到最後，賀秋瑜的語氣竟然有幾分自嘲了，平時昂起的頭、挺直的背似乎也帶了幾分低落的樣子。

喬藝笙除了再賀秋瑜演的影視作品裏看見過他這副落寞的樣子，在現實生活中幾乎沒有見過賀秋瑜會這樣。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更不知道是該“安慰”賀秋瑜還是該跳過這個話題了。

斟酌了幾下，才有些結巴的開了口，說道，“其、其實也不能這樣說吧…粉絲嘛，有理智的粉絲，有腦殘的粉絲，有路人粉，還有一些公司裏買的脂粉。你也不能保證你的所有決定粉絲都認同，雖然粉絲都希望他們的偶像能夠走得更好、更遠，但是他們并不是你，不能體會你的所有喜樂哀怒。你或許也要諒解你的粉絲？”

“然後啊，你不是在上半年的時候就突然發微博說你要淡出娛樂圈嗎？那個時候，你的粉絲就已經炸過一次了。這次你好不容易營業了，但是就都和我有關，和season有關…換做是你，你氣不氣？我要是你的粉絲，我也很生氣的…所以也不能全怪你的粉絲…吧？”

賀秋瑜愣了片刻，沒有想到喬藝笙卻是站在了他的粉絲的立場想問題，還替他的粉絲說話。她不知道，微博上罵她最厲害的，就是他的粉絲嗎？

喬藝笙見賀秋瑜愣神了，以為他不信自己說的話，便慌亂解釋，“其實吧，我們也該謝謝你的粉絲，不然哪兒來那麽多熱度啊…啊哈哈哈…”

“我們？”賀秋瑜以為喬藝笙說的“我們”是他和她，還有些竊喜。

“對啊，我們season啊！”喬藝笙回答的理所當然。

“哦。”賀秋瑜內心的竊喜突然消失，甚至多了一份不快，連說話都是硬邦邦的，“喬藝笙，剛才你出來之後，你爸說，讓咱倆明天先去把證領了，你怎麽看？”

“啊？”

這回換做是喬藝笙愣神了。

她不明白，剛剛同賀秋瑜聊天聊的，都還算好，這祖宗現在是哪根筋沒有搭對？還是自己哪裏惹着他了？

“喬叔叔說，讓我們兩個，明天的時候，去民政局把結婚證領了，你，怎麽看？”賀秋瑜以為喬藝笙沒有聽明白，所以這次說的很慢，意思表達的很清楚。

喬藝笙的臉突然發燙，但是又慶幸現在天已經黑了，昏黃的燈光下，即使自己臉再紅，賀秋瑜也看不出來。

說實話，喬藝笙能怎麽看？她當然是巴不得現在就能同賀秋瑜去民政局把結婚證領了。

但是喬藝笙矛盾的很，哪怕心裏很想，可內心還是抵觸。一時之間，喬藝笙分不清楚這是抵觸家裏的包辦婚姻，還是抵觸這麽多年賀秋瑜的不聞不問。

“随便你。”即使內心波瀾起伏，但喬藝笙還是忍過了面紅耳赤的害羞的感覺，面無表情的回應着賀秋瑜。

“那明天就去把結婚證領了吧，然後再找一天你空閑的時候，把訂婚儀式給搞了？”賀秋瑜摸不清喬藝笙的态度，試探着的問道。

“都可以。”喬藝笙依舊冷冷淡淡。

實則內心已經慌的一批了，腦洞已經開始無限擴散了：明天就去領證了，那領了證自己是公布還是不公布呢？公布的話，就微博那渣渣服務器能受的住嗎？不公布的話，萬一被扒出來自己豈不就玩完了？那要不要先給朱姐報備一聲呢？明天穿什麽衣服會比較好呢？白色的襯衣？可現在是冬天，即使加絨襯衣再貼暖寶寶也是很冷的，就不知道民政局裏開不開空調了……

“那就明天吧，到時候我來接你，你記得帶上你的戶口本還有身份證。咱們領了結婚證之後，就去看房子吧？嗯？”

“行，但是估計明天下午我就得回公司宿舍了。”喬藝笙見賀秋瑜都這樣安排了，也不想打擊他，就應了下來，并告知了自己大概的行程。

喬藝笙說了這句話之後，兩個人之間又是尴尬的沉默。

“那個…”這次是喬藝笙挑起了話頭，“你真的打算退圈了啊？”

喬藝笙終于還是問出了自己想問的話。

“嗯，其實也沒有多大意思了。當時進這個圈子的時候，想的就是相對而言來錢快一些。因為那時候我媽媽身體已經不是很好了，現在有陸氏了，我幹嘛還有這麽拼命的搞錢呢？”賀秋瑜點了點頭，回答道。

“那你媽媽…現在身體還好嗎？”

“比從前要好一些了。”賀秋瑜嘴角偷偷的像上揚了一點，“等之後咱們結了婚，我也帶你去看看她。”

喬藝笙再次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燙了，很不自然的回答道，“這個以後再說…”又想起自己先前想說的話，“倒是你，如果真的想退圈了，就把你的微博賬號注銷了，以後也別用你的微博賬號搞事情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