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莊莼甄聽完他的話,沒有任何喜悅或驚訝,只是用黑沉沉的雙眼看着方文藝問:“為什麽?”
方文藝心中又閃過那種毛毛的感覺,不過他沒顧得上在意這異常的感覺,因為莊莼甄的問題他不知該怎麽回答。
最後他表情真誠的看着莊莼甄:“因為我想要一個像你這樣聰明能幹的弟弟!”
莊莼甄聽完他的話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方文藝知道這個回答有點假,莊莼甄這樣的精怪能信才怪,其實他更知道,無論他怎麽回答,莊莼甄都不會輕易相信他。
他原本還抱着莊莼甄現在沒受太多苦的奢望,現在看來他的性格已經養成了。
猜疑、偏執、獨占,是他的特征。
馬車在一家成衣店前停下,方文藝将莊莼甄被捂得暖烘烘的腳丫子用披風捂緊,親自去給他挑衣服。
莊莼甄看着方文藝跳下馬車,靠在馬車上動了動腳,被捂暖的腳離開熱源又開始漸漸變冷,他将雙腳伸出披風看了看,被捂出的正常顏色再次開始變深,他看了一會将腳收回了披風裏。
方文藝抱着兩套衣服塞回馬車:“這些成衣的料子不好,先買兩套你湊合着,一會帶你去布莊做新衣服,你先換上一套,大小應該差不離。”
他将衣服塞進去放下車簾:“換好說一聲。”
莊莼甄推開披風拎起衣服看了看,料子很不錯的成衣,比他平時穿的不知好了多少倍,衣服下面還準備了一套新的亵衣亵褲。
換好衣服沖着外面說了一聲,方文藝鑽進馬車,手裏又拎了兩雙嶄新的皮靴。
“我幫你把靴子穿上,你試試大小。”
“謝謝你,我自己來。”
莊莼甄坐直身體想要自己穿靴子,結果被方文藝推了回去坐好,他抱起莊莼甄的腳,從懷裏掏出一雙襪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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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摸上莊莼甄的腳方文藝又皺起眉頭:“怎麽又涼了。”
他将捂得暖和的襪子套上莊莼甄的腳,又趕緊幫他套上皮靴,問他感覺大小怎麽樣。
莊莼甄試了試,鞭子微松但穿起來正好,裏面滿滿的軟毛,沒有一處不舒服。
“正好。”
方文藝笑起來:“我按着你的腳量的,就知道肯定正好。”
莊莼甄全身都穿好了以後,他把那條披風團到一邊,到了布莊,方文藝又給莊莼甄挑了十幾塊布料,訂做了好幾套衣服,并且讓他們趕着先做兩套送到張家去。
一圈跑下來,坐進馬車裏的方文藝第一次感謝系統,讓他來這個世界時穿成了張斯齊。做為一個官家少爺,至少現在他不用愁錢的問題,如果在現實裏他可沒能力這麽照顧小甄。
馬車回到張府,方文藝跳下馬車又把莊莼甄半抱了下來,莊莼甄的小臉還帶着不正常的紅,腳步也有些飄,方文藝小心翼翼半攬半抱着他往裏走。
這一路上莊莼甄都沒怎麽說過話,整個人看起來都昏昏沉沉的,靠在他懷裏的模樣特別乖巧,讓人又擔憂又心疼。
大廳裏,張家一家人都在,張斯成也坐在廳中,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看見方文藝帶着莊莼甄回來,立即皺緊眉頭滿臉厭惡。
“你帶他回來做什麽?”
方文藝懶得理他,扶着莊莼甄往旁邊的椅子去,莊莼甄抓着他的手站在那裏對着張家人行了禮。
“不必多禮。”張松逸沖着莊莼甄點點頭。
“這孩子是怎麽了?怎麽看着像是不舒服?”孫氏微微前傾打量莊莼甄。
“他是病了。”方文藝将莊莼甄扶到椅子邊想讓他坐下,偏偏這小孩倔的很,就是不肯坐。
“我不能坐,這不合規矩。”
“讓你坐你就坐!什麽規矩不規矩。”
“快坐下吧。”孫氏開口問方文藝:“找大夫看過了嗎?”
“在城西的時候叫大夫看過了。”
“城西的大夫用藥恐怕不好。”孫氏說着朝身後的仆人道:“趕緊去請張大夫來看看。”
方文藝硬按着莊莼甄坐下,又讓人倒了熱茶過來,這才走到大廳中央對着張松逸和孫氏道:“父親,母親,小甄是咱們學院裏的學子,修為和煉丹都是名列前茅的,最近煉丹上的問題我都是向他請教的。
可是他家中的人卻時常欺侮他,今日我去找他,他正被罰在院子裏光腳站在冰上,還只穿了一套單衣,若不是我去的及時,今日他怕就要被凍死了!”
“怎麽會如此?”孫氏聽他說完一臉吃驚,用手帕捂着嘴,臉上滿是心疼:“怎麽能如此對一個孩子,這、這真是太過分了!”
張松逸也皺起眉頭,他身為官員自然知道城中百姓的情況,再繁華的地方也有洗不淨的髒污,城西一直都是魚龍混雜之地,那裏什麽樣的事都會發生。
“就是,太過分了!小甄這樣的好苗子怎麽能叫他們給毀了,所以我就将他帶回了家,父親,母親,我想留下小甄,往後就讓他呆在家裏好不好?”
張松逸夫婦還沒說話,坐在一旁的張斯成張口斥道:“荒唐,他是什麽人就可以随意留在我們府中?就算是府裏的下人那也都是按例配的,多一人都是犯法的事,他憑什麽留下來?”
方文藝瞪向他,可張斯成說的沒錯,在這個世界裏什麽樣的條件住什麽樣的房子,用多少下人那都是有例律的。
莊莼甄晃晃悠悠站起來:“小人多謝齊少爺出手相救,今日只是碰巧我做錯了事受罰,并不是經常如此,小人如今已無大礙,這就回去了,叨擾了大人與夫人,還請見諒。”
他說着就要往外走,方文藝沖上去一把拉住他:“你身上的傷口我全看見了,什麽不是經常如此,而且不是說好了跟我回來,怎麽又要走?”
莊莼甄小臉燒得更紅了,一雙眼睛水汪汪的,難得流露出些軟弱的模樣看着他:“我真的沒事了,齊少爺你別為了我為難。”
“不行,說好了的,你不能走!”方文藝拉着他的手不放,轉頭瞪了張斯成一眼又看向張松逸:“咱們府裏的下人自然不能加,但我不是還有個伴讀的名額嗎?讓小甄做我的伴讀不就好了?”
張松逸沒說話,孫氏看看他和莊莼甄又看看張松逸,臉上露出些懇求。
方文藝又道:“我走的時候還把小甄的家人罵了一頓,要是讓他回去那家人還能放過小甄?那我不是害了小甄嗎?爹,你讓小甄留下來給我做伴讀吧,他學的比我好說不定他陪着我,我也能長進呢?”
張斯成冷笑一聲:“伴讀?還有半年的時間,難道他陪你半年就能讓你練氣五階,若是不能,他不還是不能呆在府裏,到那時再讓他走,外人會怎麽想我們張家?不知道恐怕還要以為我們欺負他一個小孩子,豈不是連累爹的名聲?”
“斯成!”孫氏皺眉嚴厲地喝斥了一聲,張斯成冷哼一聲看向門外。
方文藝看着張斯成簡直想上去踹他一腳,這個事兒逼,自己帶小甄回來關他屁事!一個成年人整天欺負小孩,真特麽不要臉!
莊莼甄眼睛半瞌被方文藝扶着,突然撩起眼皮看了張斯成一眼又垂下了眼睑,快的沒人發現。
方文藝感覺莊莼甄軟綿綿的身體更軟了,他緊緊了雙臂盡量讓對方靠的舒服一些,心裏那叫一個急,看着張松逸急得跺腳:“爹!”
孫氏看向張松逸,聲音裏帶着些撒嬌:“夫君?”
張松逸拍了拍她的手看向張斯成問道:“斯成,這孩子确實是你們學院的學子嗎?”
張斯成看了一眼莊莼甄不情不願的回了一句是。
張松逸這才點了頭,他倒不是不願意收留莊莼甄,只是城西那裏的關系太複雜,他又即将調任,自然不想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既然如此,如果這孩子自己同意那就讓他留下吧。
不過,斯齊,醜話說在前頭,若是你明年不能通過天千學院的選撥,這孩子還是得離開張府,你知道嗎?”
“我知道。”方文藝将莊莼甄往懷裏挪了挪,就算到了那時候,他也不可能讓小甄離開,只是先過了暫時這一關再說。
“既然如此,那這事就定了。”孫氏十分高興,她雙手一拍:“我叫人去準備一套客房,這孩子叫什麽?”
“莊莼甄。”說到莊莼甄的全名,方文藝就覺得莫名牙疼,好在這裏的人都不在意名字的諧音。“母親叫他小甄便好。”
“那就叫小甄吧,我讓人準備好房間,一會讓張大夫看過讓他早點休息。”
“母親,小甄不舒服,不如暫時就住我的房間吧,我那裏什麽都齊全,再說他病着也需要人照顧。”
“可是……”孫氏看了張松逸一眼:“這不合規矩。”
“小甄是我的伴讀,往後都要陪在我身邊照顧我,母親準備了客房我估摸着也用不上,何必再費這個事?”
孫氏見張松逸神色不變,便也笑着應下了。
“也罷,你這孩子向來細心體貼,不讓你看着只怕你更要擔心,便依了你吧。”
“謝謝母親,謝謝父親。”
“我看小甄實在難受的很,你先帶他回房去,一會我讓下人将晚飯給你們送過去。”
“好。”
方文藝扶着小甄往外走,剛出門口張斯成也跟了出來,他腳步輕快路過兩人冷哼一聲:“居然連這種人也去巴結讨好,你可真讓我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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