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 31

田芮笑當即給莊久霖打電話, 一連三個他都挂了,原來他竟想瞞着她回到北京!

怕他真的沒信號, 田芮笑特意給他發短信:我知道你高速路上!接我電話!

過了片刻, 她的手機亮起莊久霖的來電。田芮笑竭斯底裏道:“你幹什麽啊?飛機和高鐵都取消了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嚴重?你北京人沒見過臺風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臺風能把樹連根拔起啊?”

電話那頭的風雨轟隆作響,她帶着哭腔的吼聲仍被車裏人聽得清清楚楚, Anna和邱恒連氣都沒敢喘, 誰都沒見過有人敢把莊久霖罵成這樣。

莊久霖低沉地道:“對不起,寶貝,你別哭好不好?”

風雨将他的聲音擠兌得缥缈, 更是讓田芮笑害怕,她邊哭邊喊:“你到哪裏了?”

“準備到南京。”

“你從南京出去, 就待在南京等臺風過去。”

莊久霖解釋:“我走的不是沿海那條沈海高速, 走了靠裏的京臺高速, 快到安徽邊界了,臺風沒那麽……”

田芮笑打斷他, 兇巴巴命令:“你從南京出去, 哪也不許去!不然你就是再回來, 我也不要理你了!”

Anna沖開車的邱恒挑了挑眉, 忍不住偷笑。而邱恒,默默沖她使了個“訂酒店”的嘴形,已然預見到了老板不敢不從的結果。

果然,兩人聽見莊久霖無可奈何地答應:“好,我就去南京。”

“你要是不去,繼續亂跑回來, 我會知道的。”田芮笑又奶又兇地威脅他,Anna快憋不住笑出聲了。

莊久霖嘆氣:“好,到了酒店告訴你。”

挂了電話,風雨聲消失在耳邊。田芮笑查了查上海至北京的車程,一千三百多公裏,馬不停蹄也要二十個小時。她接着看新聞,臺風正在浙江肆虐,即将北上進入江蘇……她不敢想象他在這樣的深夜在高速路上狂飙會造成什麽後果。

田芮笑往枕頭砸了一拳,邊哭邊罵:“這個神經病……”

好生氣啊,但也,好幸福。

收到莊久霖消息時已将近淩晨兩點,他給她發了酒店定位。田芮笑撥了他的電話,他那頭徹底安靜下來,可她的哭腔未消:“洲際我住過,那棟樓特別特別高,有快一百層……”

她現在就像驚弓之鳥,什麽都怕。

“傻丫頭,別亂想,”莊久霖輕輕一笑,“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田芮笑質問道:“為什麽一整天都不回我?”

“讓你知道的結果,你現在看到了,”他好無奈,“也怕趕不回去,讓你失望。”

“你是不是準備回到北京騙我說是坐飛機回來的?”莊久霖不敢吱聲,田芮笑繼續吼,“你從哪兒弄的車?”

“……租的。”

“這種時候還有人敢租車給你開到北京?”

“……我沒說。”

“你——”田芮笑絞盡腦汁罵他,“Anna姐和邱恒也跟着你,你怎麽能不為他們考慮考慮?做這麽危險的事還把下屬搭進去?”

莊久霖當然不會解釋他本想自己開車回京,Anna和邱恒說什麽也不同意才跟了上去。他老實任罵不還嘴:“是我考慮不周。”

田芮笑罵夠了,卻仍抽搭搭地喘着氣。莊久霖心頭一緊,柔聲地哄:“寶貝,不要哭了好不好?對不起,我不該亂來,我一定待到臺風過去再回去,嗯?”

沒想到,她越哭越大聲。坐在沙發上的莊久霖一下子站了起來,無措地徘徊着:“寶貝,別哭了,我保證下次不會再有了……”

這是田芮笑第一次為莊久霖而哭。

她好累,也好難,所有人都來警告她離他遠點,她也清醒地保持着與他的拉鋸,不讓他在心裏那麽重要,可他一次次地沖擊着她築起的防線,讓她覺得……她真的在他心裏。

她盡力說服自己把他排得遠到可有可無,他卻讓她對他的欲念愈加失去控制……

他還在哄她,她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變得那麽焦灼無措。田芮笑好不容易止住了抽泣,認真兇他:“扣花!你的小紅花全扣了!”

只可惜,她的小奶音真的無法提任何氣勢。

田芮笑聽見莊久霖重重地嘆了一聲,開口時絕望極了:“好。”

好不容易等她罵完,莊久霖才終于小心翼翼地說:“生日快樂。”

“一點都不快樂!”田芮笑肆意任性,“今年我不要過了!什麽也不買什麽也不吃,就待在家裏!”

“好好好……”

雖然舍不得挂,但念他折騰了一天,她只好讓他早點休息。

電話斷了,她才看到微信裏堆了一長排的生日祝福。原來從命令他去南京的那通電話到現在,她就這麽一動不動地等了兩個小時,什麽也不做。

田芮笑整夜輾轉難眠,一夜過去,新聞滾動播發着滿目蒼夷的街景,折斷的樹木,震碎的玻璃,倒灌的洪水,翻湧的泥石流……以及不斷攀升的死亡和失蹤人數。

直到一早外賣又送來莊久霖給她訂好的早餐,她才又稍稍安心了一些。

“Anna和邱恒吃完早飯去觀景層看臺風了,”莊久霖在哄她開心,“你知不知道他們多激動,這裏的人看他們跟傻子一樣。”

田芮笑癡癡地笑:“這不就跟下雪的時候你們北方人看我一樣麽?”

“今天什麽打算?”莊久霖問。

“叫了幾個朋友到家裏來吃飯,希未也來。”

“你做?”

“才不是,叫了火鍋外賣。”她甜軟地問:“莊先生什麽時候做飯給我吃?”

莊久霖笑了:“我做飯很一般的。”

“可是希未說,你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做飯。”

“好,”他溫柔地拉長音,“回去給你做。”

然後,他聽見他的小姑娘在電話裏傻笑起來。

莊久霖訂的玫瑰和蛋糕先火鍋一步到了,等田芮笑的朋友們見到滿屋子的玫瑰花時,一齊質問:“你什麽時候在外面有狗了?!”

田芮笑回避着莊希未的目光,閑閑地道:“還沒點頭呢,讓他先努力努力吧。”

誰都知道追她的人多,這樣漫不經心的态度反而沒引起姐妹的好奇心。

拍照,吃飯,說笑,打鬧,有朋友送來紅酒,她們便舉杯痛飲。

酒過三巡,聊天內容也變得深沉了些。之後莊希未獨自去陽臺醒醒酒,很久都沒有回來。

田芮笑拿着一塊點心尋了過去,直接塞進她嘴裏,才問:“怎麽了?頭暈啊?”

莊希未嚼着點心,明明很甜,她卻想哭。她緩緩地說:“他下周去美國。”

田芮笑往窗臺外望去,輕輕地說:“你知道嗎,你們來幫我拍照的那天,他的眼睛很少離開你。”莊希未不說話,田芮笑又問:“你是不是一直讓他以為,你把他當成兄弟?”

莊希未驚訝地看着她:“笑笑真的什麽都知道。”她低下頭:“可他也把我當成兄弟。”

“你确定?”

“……不确定。”莊希未拿出手機,打開與魏迪生的微信對話,遞給田芮笑。

田芮笑才翻了沒幾頁,肯切地道:“這怎麽會是兄弟?這種語氣不要太明顯好嗎?”

“可他什麽也不說,”莊希未扯出一個幹澀的笑,“或許他才是對的,他說過他想留在美國,就算現在說了也沒什麽意義,誰知道他去了美國之後會遇見誰呢。”

田芮笑什麽也說不了,誰都有權利選擇比愛情更重要的東西。

莊希未呢喃着:“他太好了……”

“希未,你也很好。”田芮笑篤定地告訴她。

……

莊久霖坐最近一班飛機回到北京,是晚上十一點。

即便是被臺風困在酒店,他也要遠程辦公一整天。電話裏,田芮笑奶兇奶兇地命令:“快回去睡覺!”

“知道了。”他好願意這樣被她管訓。

明天是周末,她便問:“你明天幹嘛……”

莊久霖給了她期待的回答:“陪你,田小姐給我這個機會嗎?”

明明在偷笑,她卻嘴硬:“那要看去哪裏咯。”

“帶你去騎馬放風筝,好不好?”

“哇——”田芮笑沒忍住驚叫,“放風筝?真的?我好多年沒有放過風筝了。”

莊久霖淺淺一笑:“早點睡,明早十點我去接你。”

“好~”

翌日,田芮笑一早起來,又給自己弄了個全套護理。她還是挑了一套小背心搭短裙,想起要騎馬,才換成一條寬松些的短褲。

莊久霖準時接到了她。“去哪裏哦?”她問。

“你和希未去過的那間馬場,我在那裏有一匹馬。”

“哇,那裏的草地特別寬廣,我上次還說,等到春夏的時候一定特別好看,”田芮笑頓了頓,想起什麽,“你……不會就是希未牽來拍照的那匹白馬吧?”

莊久霖一笑算是回答。

莊希未啊莊希未,為了裝成貧民窟女孩,可真是面面俱到。

到了地方,經理和教練一同前來迎接,把莊久霖帶到他的馬的專屬飼養棚。那白馬一見到他,竟哼着氣湊近了一步。

“它記得你呢?”田芮笑很是驚喜。

“還算沒有忘恩負義。”莊久霖伸手給它捋了捋毛。

“它叫什麽名字?”

“Susan。”

“是個女生?”

“嗯,”莊久霖擡眼看她,“Susan受訓比其他馬要嚴格,你就騎着她。”

“好哎,”田芮笑興沖沖地向她打招呼,“Susan,我已經有五年沒有騎馬了,要是有哪兒弄你不舒服了,你可不許蹬我。”

莊久霖手裏抓了把草準備喂馬,忍不住拿其中一根敲了敲她的腦袋。

兩人分別牽着馬,緩緩往場地走。田芮笑鉚足勁兒一躍而起,穩當地在馬背落座,Susan像是迎接她那樣興奮地嗷了幾聲。

田芮笑往後一看,莊久霖也已上馬,舉手投足從容優雅,猶如一位就要外出狩獵的王子。

“走。”他對她說。

田芮笑回過頭,“駕”一聲令下,缰繩扯動,馬蹄拔地而起,朝前奔去。

馬背上一雙身影一前一後奔向草原,在明媚的藍天下,潇潇灑灑。

田芮笑從來沒有笑得像今天這樣開心,比她拍過的任何一張雜志照都要真切灑脫。

等到了下一個驿站,莊久霖對她說:“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們把另一匹馬留在那裏,兩人同騎Susan,控制權交到莊久霖手裏,他利落老到地掌握着馬兒前行的步伐,每一步都十足穩健。

田芮笑扶着他的手背,安心地靠在他懷裏。

Susan,一直跑下去吧,去天涯海角也可以,只要有他在。

莊久霖将田芮笑帶到一處起伏的山丘,草地上寥落地綻放着五顏六色的野花,正被風吹折了腰。

莊久霖下了馬,伸手接她:“來。”

接着他取下挂在馬背上的風筝,對她說:“這裏是風口,很适合放風筝。”

“好哎。”她開心得昏了頭,只會說這兩個字。

兩人站到山坡上,田芮笑試了幾次都沒辦法讓風筝爬起來。

“笨蛋,”莊久霖上前,從背後分別握住她的手,揮動起線,“來——跑!”

一雙交疊的人影在鮮花盛開的草地上奔跑起來,那只風筝步履蹒跚地跟在兩人身後,很快随風而起,緩緩飛入空中。

“哇啊啊啊——”田芮笑興奮地跳了跳,一擡頭,被莊久霖壓下來的唇吻住了。

風聲漸嚣,只夠兩人聽見彼此厮磨的喘息。

莊久霖放手環住她的腰,将風筝留在她手裏,勾着嘴角說:“在我停下前,不準讓風筝掉下來,不然就要罰你。”

他收攏雙臂,她的背緊緊地貼着他的胸膛,再度被他占據唇舌。

田芮笑乖乖地抓着風筝線,每每感覺到它在下落,便奮力擡起。她的手不時胡亂揮舞着,身體卻被他禁锢着不動,腦袋也被他纏着,連睜眼看一眼風筝都不行。田芮笑覺得自己傻透了。

等到莊久霖終于舍得放開她,一擡頭,那只風筝還挂在天上。

“小朋友真棒。”他撞了撞她的額頭。

日落時分,兩人離開馬場,回到市區吃了晚飯,夜色已深。

兩人從餐廳出來,坐進車裏,莊久霖關上門準備系安全帶時,偶然側臉,看見他的小姑娘正仰着脖子望他,一臉索要親親的撒嬌相。

莊久霖放開安全帶,伸手攬她入懷,吻得難舍難分。

他抓在她肩上的手用力一攥,斷開了這場熱吻。田芮笑伏着他心口,他的心跳得好快,她也一樣。

終于,她聽見他貼着她的耳根,滾燙的聲線勾燎着她:“寶貝,跟我回去,好不好?”

田芮笑埋頭藏住笑臉,問:“去哪裏?”

“天禧臺,就在浦越附近。”莊久霖很肯定。

車裏靜了下來。他耐心地等待着她。

田芮笑深深吸了口氣,說:“你那裏……有沒有卸妝水。”

莊久霖如釋重負般沉了口氣,聲線都銳利了幾分:“路上買。”

作者有話要說:  騎馬和放風筝那裏

在我的腦海裏是很絕美的畫面

所以寫得很慢很慢

邊想邊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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