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馮濤下了車後,沒有幫手和他一起擡人了,只好打橫抱了上去。

雖然宗玉衡不胖,不過怎麽說也是個男人,個子也不矮,馮濤也是咬着牙堅持着,好不容易把人丢到床上。

“見到舊情人表面裝出不稀罕人家,一轉身就到酒吧去喝個爛醉,說你點什麽好呢?”他叉着腰搖頭,出聲地批評。

宗玉衡閉着眼睛和嘴巴的樣子比平時看上去柔和多了,他長得好看的優點也更明顯了點。

看着猶自睡的呼呼的宗玉衡,馮濤簡直想轉身就這麽回去,不過當然也就只是想想,一會少不得還要負責把人舒舒服服地伺候進被窩,才算盡到責任。

他坐在床邊打算歇會再幹活,胳膊剛剛又搬又抱得累得酸疼,他洩憤地把宗玉衡的頭發揉得亂七八糟,又從口袋裏掏出煙來,坐在他床上吸——這些行為如果是在宗玉衡醒着的時候做的話,他大概會氣得立刻解雇自己吧。

“麻煩又小心眼的家夥。”他一邊吸煙一邊出聲地貶低自己那毫不知情任人擺布的老板。

這一支時候煙馮濤很踏實地默默抽完了,完了他就認命地站起來,開始了一系列的善後行動。

把煙蒂煙灰處理幹淨,打開窗子放空氣。先扒宗玉衡鞋子,然後是褲子,這時候宗總上面還算齊整,襯衣下擺再往下就只有光溜溜的兩條腿。他大概被凍得不輕,在夢中側身蜷起身體,縮起來保暖。馮濤見他這個樣子哭笑不得,只得上床跪在他身體兩側,居高臨下地繼續扒他的上衣——他不得不小心點,因為這些衣服價格不菲,掉個紐扣就夠宗總以後叽歪一陣的了。

這時候靈異的事情發生了!宗玉衡居然突然睜開了眼睛,(很可能是被凍醒的。)就那樣斜乜着馮濤。

馮濤的手頓住了,他老板的眼神很不善良,于是他悻悻地從挪開一點,解釋說:“我是怕你的好衣服弄皺了。”

宗玉衡似乎很生氣地發飙說:“不要搞我!”

馮濤連忙舉手坐投降狀,撇清說:“沒有!絕對沒有!”

可是宗玉衡并不理會他的回答,眼角突然毫無征兆地淌下一行清淚,他帶點鼻音地又嘟囔一句:“不要搞我……”然後脖子一歪,很幹脆地又昏睡過去了——看起來還是在醉中未醒。剛剛只是單純地耍酒瘋的一種吧……

虛驚一場,馮濤于是繼續埋頭苦幹,把宗玉衡像剝蝦子一樣弄得就只剩下一條短褲,又把他撥弄到一邊,整個地塞進被子裏。雖然想着就這樣放着不管晾他一夜會怎樣,可是想歸想,如果這家夥感冒了,照顧他的還得是自己。

馮濤關上窗,耐心地把從宗玉衡身上扒下來的衣褲一件件平整地疊好,擺放在枕頭旁邊,從冰箱裏拿了一瓶水放在宗玉衡伸手可及的床頭櫃子上,最後給他順順毛,把頭發弄乖——完成這一系列的工序之後,馮濤才拖着沉重的步伐離開。

Advertisement

他必須回去抓緊時間休息了,因為明天早上按照宗玉衡的威脅,他是不能夠遲到的……雖然他有點懷疑宗總本人是否能及時從床上爬起來。

宗玉衡是在口渴難耐中醒過來的。嘴巴幹得要命,他拖着沉重的身體爬起來,扶着額頭,有點摸不清狀況,不過好在旁邊的櫃子上就有一瓶水,他打開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瓶,連水從嘴角流下來都有點顧不得。

稍微好了那麽一點,他就頭昏腦脹地又躺下,頭腦有點亂,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後來想想,自己是在家裏,昨晚……他去了那間酒吧,聊天的對象是……老板,然後……他有點想不起來十點之後發生的事情了,蹭了蹭枕頭,他慢條斯理地回憶。

可是回憶着回憶着,突然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他小心的掀開被子看進去,一下子坐起來,臉色都變了,怔怔地在那裏!

自己怎麽……怎麽全身上下都光溜溜的?(除了一條白色純棉短褲。)

他慌亂地摸上眼鏡戴上,四下張望,房間裏井然有序,沒有半個人影。他又仔細地檢查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膚,并沒有發現可疑的痕跡,并且嘴巴也沒腫,下面不痛——這讓他稍稍放下心來。

可是并不算完……他昨晚那個樣子,應該就是後來喝醉到不省人事了吧,那麽是誰送他回來?……又扒光了他?那個人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麽?

他想得頭都快裂開了,也找不到答案。很想馬上回到那家酒吧問老板要答案!

可是那也不現實,他現在的狀态有點恍惚不适合開車不說,那種酒吧什麽的,也不會在早上五點多鐘開門啊,又不是包子鋪。

帶着對自身遭遇的深深迷惑,宗玉衡坐立難安地度過了失眠的早上——原本還可以睡兩三個小時回籠覺的。

八點鐘,馮濤來接他上班了。

宗玉衡臉色蒼白,心事重重地出門。

馮濤跟他打招呼:“宗總昨晚睡的還好吧?”

宗玉衡猶豫了下,随便應了聲,有點做賊心虛地看向別處,不語。

馮濤覺得他心情可能不是很好,宿醉的感覺确實很不舒服,也就沒說什麽,默默地開車。

假期之後的第一個工作日總是令人沮喪,林苗坐在辦公桌前悼念那不知道怎麽就流逝了的假期——你過還是不過,日子總會流逝;正如你嫁還是不嫁,你媽總在那裏。

她嘆口氣,抻了個懶腰,開始緩緩地進入辦公模式。

突然她敏感地捕捉到了辦公室那微妙變動的氣氛,立刻裝作十分忙碌的樣子,把文件翻得啪啦啪啦響。

果真一分鐘之後,大老板和二老板走路帶風地匆匆路過,往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林苗打開電腦,偷偷摸摸上了某壇子,打開挂在首頁上自己開的那個八卦直播貼——那帖子經過她兩三天的努力,已經在蓋了一千多樓,不少雙眼睛都盯着她是直播,萌了“F總”和“Z總”之間有愛的小互動。

當然,林苗的信條和許多同道中人一樣——生活中不缺乏JQ,只缺乏發現JQ的眼睛。”自己這雙眼雖然小,可是很毒辣的,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好容易熬了一個多小時,宗玉衡在老板椅上都有點度日如年了。在某下方面,他該說是有潔癖?還是偏執?還是強迫症?——反正他對于昨晚十點到今早五點之間的記憶是空白這件事十分介意,覺得如果不解開這個謎的話,他後半生都将吃飯不香什麽的。

于是他覺得必須有點行動來消除自己的心理陰影比較好,就動手給自己那班常去酒吧的朋友打電話,打聽那老板的電話。

他朋友們多是纨绔子弟,現在多半還是床上沒起來,有幾位根本不接,接到電話的也都說不知道,就一位人不錯,說知道是知道,不過有點猶豫要不要告訴他。

宗玉衡說:“你別賣關子了,我有正經事找他。”

朋友懷疑地說:“什麽正經事?”

宗玉衡忍下暴躁之氣,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說:“有件重要的事情要确認下。”

“最好是這樣,”朋友半警告地說,“我多說一句,你最好不要打那個老板的主意,他男友很有來頭,是……”

宗玉衡忍不住大聲說:“誰會對那種一看不好惹的男人有意思啊!拜托你也想一下我的立場和品位好不好!”

朋友放心之下告訴了他號碼,他迫不及待地給打過去了。

電話響了很久,也沒人接。

宗玉衡就而不舍地打,連撥了三遍。

終于有人接了,那邊一個十分不悅的聲音說:“我不管你是誰,如果不是要死人的大事,敢在這個時間來打擾我睡覺,我就讓你死!”

宗玉衡愣了下,皺眉說:“景老板,我是宗玉衡。”

對方哼了一聲,顯然并不因為他的自報家門而熱情些,似乎起床氣不輕的樣子。

宗玉衡說:“有件事,無論如何都想早點向你确認,昨晚……”

景海鷗不等他說完就搶過來,“昨晚你喝醉了,然後把你那個愛慕者馮濤什麽的叫過來,然後挂在他身上走了。就這樣,不要再打來了。”

宗玉衡拿着電話==石化了。

等他醒過神來,滿眼暴怒,他用公司內部電話給隔壁的馮濤打了過去,很言簡意赅地說,“你!現在馬上就給我過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