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黑色的大門聳立在寧靜的街道盡頭，神秘的魔法花紋纏繞其上，擡頭仰望時，沈重的色澤似乎随時會張口将人吞沒。

據說這座大門上附著了特別的精神魔法，對實力弱小的人會産生精神震懾，雖然多蘭法家族對此的解釋是用此來磨練家中後輩的神智，不過外界總是猜測，這扇黑色大門的存在是意味著只有實力相當的人才有資格和他們平起平坐。

夏洛克并不喜歡這裏，每次站在這裏，自己的渺小和卑微似乎就會被放大到極限。他只來過兩次，第一次是作為莫納的朋友來此作客。那時他體悟到多蘭法家族不愧為傳承千年的名門大族，每個人都彬彬有禮，只是在這種客氣之中他感覺到了豪門世家中特有的壓抑，一言一行都被階級和禮節所限制，令他這樣習慣閑散的人感到十分不自在，之後也就總是避免來這裏。

第二次就是不久前從教廷離開後，在探查莊園之前他來到這裏祭拜了莫納，同時向多蘭法家族的族長同時也是莫納的父親蘇立安?多蘭法打聽關於雙蛇紋章的訊息。

而眼下則是第三次。

謝瑞出面敲了門，或許是之前有打過招呼，在他出示了一個徽章後，門衛立刻将他們請了進去，剛走到前院，蘇立安就親自出來迎接了。

蘇立安讓人為夏洛克等人安排住宿，而謝瑞則被他請入書房。

「多蘭法族長大人。」謝瑞客氣地施禮，奇異的是，進門前還沙啞的嗓音此刻卻優雅得充滿了魅人的磁性，令人無法想象這是從同一人口中發出的聲音。

蘇立安十分恭敬地還禮，「稱呼在下蘇立安即可，教皇陛下。」

謝瑞微微一笑，「蘇立安先生，我此刻的身分不便暴露，請稱呼我為謝瑞即可。」

「那多有冒犯了，謝瑞先生。」

如此一番寒暄，兩人才雙雙坐下。

謝瑞開門見山地說：「上次和蘇立安先生提過的莊園，我和夏洛克這兩天去查了一下，剛才那兩名妖子就是從莊園裏救出來的。莊園裏沒有其他有價值的東西，雙蛇紋章的巢穴應該另有他處。」

蘇立安急切地問：「那關於巢穴所在有什麽線索嗎？」

「沒有。」謝瑞搖頭，但随即又說：「不過綜合所得到的線索，我個人有一點推測，但不确定。蘇立安先生對裴澤熟悉，也許可以聽聽看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謝瑞先生請說！」

「康斯坦特?北埃爾?尼亞斯侯爵，大魔導師修?德裏的父親──我懷疑雙蛇紋章背後的人就是他。」

這番驚人之語令蘇立安這樣的大人物也不由得驚呼出聲，「什麽？！他？」但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揮了揮手，書房的門窗轟然關上。

他壓低了聲音問道：「有證據？」

「沒有直接證據。不過如果将所有線索都串起來的話卻顯得很可疑。」雖然不是很有把握的事情，只是由教皇說來便顯得格外令人信服。

「首先，這次莫納遇害的起因是修委托夏洛克去調查雙蛇紋章，以前不是沒有人調查過他們，可雙蛇紋章從沒有這麽急切過，他們似乎非常不想讓修知道真相。

「我之前一直在想是不是因為修在魔法界的地位所以讓他們投鼠忌器，但修追查雙蛇紋章的原因在於他身邊的那個妖子少年，而以妖子在大陸上的地位，就算修知道了真相也掀不起波浪，所以這點很難說得通。」

蘇立安不由得點頭，「說的是。如果雙蛇紋章的幕後之人是修的親人，那麽一切就都可以解釋。」

謝瑞又說：「是的。其實早前銀面人有幾次查到的線索也都是指向裴澤的世俗貴族，但這個範圍太大了，所以沒有聯想到康斯坦特身上。但這次因為修的關系而縮小了範圍。

「而且康斯坦特是個很有野心的人，曾經多次對裴澤的大主教暗示希望得到教廷的支持，這很有可能意味著他有著控制帝國的想法，如此一來，他建立雙蛇紋章的動機也有了。還有一點就是，雙蛇紋章出現的時間和他在尼亞斯家族中嶄露頭角的時間差不多。因此我才懷疑他。」

蘇立安沈吟著，顯然是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

謝瑞道：「我已經讓銀面人去跟蹤康斯坦特了，莊園被入侵，雙蛇紋章的幕後之人應該很快就會得到消息，如果康斯坦特真的就是那個人，那麽他那邊一定會有動靜！」

夏洛克走進書房時，謝瑞和蘇立安正在悠閑地喝茶，談論著和雙蛇紋章全然無關的風花雪月。

閑适的氣氛讓夏洛克感到一絲被排斥的生疏，兩人似乎有什麽事情瞞著他，然而不論是多蘭法家族和銀面人都和他沒有任何關系，對方沒有任何義務要将秘密告訴自己，這個認知讓他的氣惱只能憋在心裏，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看見他，謝瑞連忙招呼他在身邊坐下。

夏洛克悶悶地走過去，未等他坐下，一道急促的女聲便從門外傳來，「父親大人！是有雙蛇紋章的消息了嗎？」

一名女子快步走了進來，身著紫色的法袍，手上還拿著根小巧的法杖，一看就知道是個魔法師。女子走得近了，夏洛克順勢打量起對方的容貌，這女子不過二十六、七歲，五官精致，容貌秀麗，胸前還佩戴了一個高級魔法師的徽章──又是一個魔法天才！

女子突然側目看來，一雙美目血絲滿布，紅得似乎會滴出血來！夏洛克吃了一驚，女子也是一怔，随即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夏洛克。

被這樣瘋狂的目光所震懾，夏洛克呆呆地看著對方。

女子握著法杖的手關節泛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在壓抑什麽，甚至連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忽然，她手掌一緊，皮膚上青筋畢露，身上陡然蕩開強烈的魔法波動，尖銳的精神力像刺一樣張開，紮進夏洛克的腦海裏！

夏洛克感到腦中傳來一陣針刺的劇痛，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住手！」

一聲低喝将他的神智陡然拉回，男人沙啞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回蕩，夏洛克楞在原地，雙腳突然失去了力氣差點跌坐在地上。幸好一只手臂從後面圈了上來，穩穩架住了他的身體，并将他按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裏。

沙啞的男音在夏洛克頭上響起，冷厲訓斥，「你在幹什麽！想殺了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