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守則06:請勿給青梅錯誤定位】
“沒什麽不好回答的,我是你的哥哥呀。”幸村精市微笑着說。因為逆着光,森知夏看他時微眯了眼,表情有點像貓。幸村精市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劉海,森知夏并不閃躲,随着他的動作她垂了眼眸,乖巧而又安靜。
幸村精市在午休結束前的最後五分鐘裏回到教室。他看了一眼前排的靠窗位,秋山由希好好地坐在那裏,于是他放下心來。今天中午他之所以險些失約就是因為秋山由希。體育課臨近結束時她意外摔倒扭傷了腳,由女生來扶她實在太吃力,老師便指派幸村精市送她到醫務室去。結果到了醫務室他才知道她的膝蓋也磕傷,見她痛得含着眼淚的樣子,幸村精市覺得轉身走掉實在有些不合适,就一直陪她到上藥結束,然後才匆匆趕去森知夏的班級。見森知夏一直等着他,他一面松了口氣,一面也無法克制地愧疚起來。
下午第一節課結束,秋山由希向他道了謝,又有些不安地問他:“對了,幸村君見到那個急着要去見的人了嗎?對方沒有生氣吧?”
幸村精市一愣,而後回答她:“沒關系,她不會因為這個生氣。”歸根結底,他也不過是深知森知夏不可能爽約才敢遲到那麽久吧。他垂下眼睛,又想起國小時與森知夏的生疏,暗下決心這次絕不要像那時一樣。
盡管竭力不在森知夏面前表現出什麽異樣,但爸爸和媽媽都很擔心學校裏的事,他們三番五次偷着交代幸村精市多留心森知夏。幸村精市當然明白爸爸媽媽的心情,事實上就連他也很怕森知夏再受欺負。他頻繁往一年級那邊跑了一陣子,确定了森知夏過得還好,加入了園藝社,也有了中午可以一起吃飯的女生朋友,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于是每天在學校裏他跟森知夏見面的時間就固定在社團活動結束之後。
他原本一直與真田弦一郎結伴回家,可森知夏與真田弦一郎并不算熟。怕森知夏不自在,幸村精市刻意抛下真田弦一郎兩次。不過最後他還是選擇同時帶上真田弦一郎和森知夏。說來慚愧,幸村精市做出這個決定并不是因為考慮到他與真田弦一郎多年的友情,更何況男生間的友情本來就不靠“一起回家”維系。只是幸村精市發現,比起他來,森知夏似乎更怕真田弦一郎。如果三個人走在一起,森知夏就會下意識地靠近他。這個認知讓他心情變得格外好。因此,雖然覺得對不起莫名其妙被森知夏畏懼了的真田弦一郎,幸村精市還是選擇靠他來凸顯自己的溫柔可靠。
順利度過這個學期的最後部分,他們步入暑假。
雖然之前已取得關東大賽優勝,不過正如真田弦一郎整天挂在嘴邊的話一樣,全國大賽也不能松懈。因此幸村精市還是要把相當一部分時間用在網球部訓練上。之前那個一年級新正選切原赤也拿來一本網球雜志,裏面有一篇關于今年中學生全國網球大賽的各方實力分析,被看作奪冠熱門的學校是四天寶寺而非立海大,理由是原三年級幹将升入高中之後,立海大的實力也将受損。切原赤也紅着眼睛握起拳頭來:“他們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啊,冠軍會是我們才對!”幸村精市只是平淡地對他說“該訓練了”。
立海大當然會拿到全國冠軍,至于那些不相信的人,就讓他們閉上嘴巴睜大眼睛好好看着吧。
而森知夏也意外地沒有閑下來,她買了一把木吉他,每天都要花很多時間在練習爬格子上。想要學習吉他的事,森知夏跟爸爸和媽媽提起過。她主動提要求的時候太少,爸爸媽媽驚喜遠大于詫異,因此問都不問緣由就一口答應了下來。不過,幸村精市留心了媽媽對此事的反應。在森知夏抱着吉他給幸村家人彈過《星》[1]之後,幸村精市總覺得媽媽為她鼓掌時表情裏藏着一絲難過,他因此斷定媽媽應該清楚森知夏想學吉他的內情。擔心貿然去問的話會觸動媽媽的某段傷心事,幸村精市到底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家人一起為森知夏鼓掌。
而千重子還小,當然不會察覺太多,聽完森知夏彈的《星》她又纏着森知夏彈她喜歡的歌給她聽,森知夏笑着答應千重子一定會盡快學會其他曲子。
每次見到森知夏的笑臉,幸村精市就忍不住盯着她的酒窩。片刻之後他移開視線,覺得森知夏的确比之前要開朗許多,他不知怎的,就像個長輩一樣為此欣慰起來。
總之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發展,幸村精市是這麽覺得的。
開學後不久就要迎來海原祭。幸村精市負責了一個話劇企劃,編寫劇本、挑選演員的事他都得過目,再加上網球部的訓練任務,他着實有點忙。而這時,班上負責協助他的秋山由希忽然透露了一個關于森知夏的消息。
“一年級的森學妹,是幸村同學的妹妹吧?昨天我看到她跟一個男生手牽手呢,妹妹都有了男朋友,哥哥也趕快加油找個女朋友才對哦。”一起整理劇本時秋山由希笑着用這件事調侃了他。
幸村精市停了裝訂劇本的動作。
森知夏有男朋友了嗎,他怎麽一點兒都不知道。
這些日子以來森知夏仍然每天跟他和真田弦一郎一起回家,周末也從沒特殊外出過,所以她到底哪裏來的時間跟男朋友約會什麽的……不,不對,問題在于,跟她牽手的那個男生到底是誰,是怎樣的人,靠不靠得住。
不得不說秋山由希的這個爆料太出乎幸村精市的意料,他難得地覺得思維有點混亂,于是皺起眉。
大概也覺得他臉色不太好,秋山由希小心翼翼地問:“幸村同學還好嗎?”
“……還好。”幸村精市說。
秋山由希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噗嗤”笑出來:“妹妹忽然被搶走了所以很不開心吧?幸村同學意外地是個妹控呀。”
乍一被人用“妹控”形容,幸村精市還有些不适應。不過他可不是不開心森知夏交男朋友的事,只是在見到對方、弄清對方為人之前,他怎麽都沒辦法放下心來。而且……
森知夏交了男朋友,為什麽從來沒說起過呢。
那天晚上森知夏仍然與往常一樣,在園藝社的花房外等幸村精市他們社團活動結束。幸村精市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實在看不出什麽戀愛了的跡象。想着秋山由希透露出來的消息,回家的一路上幸村精市的情緒都不是很高。與真田弦一郎分開以後,就只剩下他和森知夏兩個人,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開門見山地詢問森知夏。
“知夏,你……交了男朋友嗎?”
森知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嗯。”她平靜地給出了肯定答案。
秋山由希說的竟然是真的……幸村精市的心情頓時微妙起來。他忍不住就帶了點兄長式的責備:“你怎麽都沒跟我們說起過?”出口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口吻不太好,于是他立刻将語氣放得柔緩起來:“對不起,我只是有點擔心,因為不知道對方到底可不可靠。”
“還好啦……”提到這個問題,森知夏的表情變得有些羞澀,她含蓄地回答了幸村精市,不過從她緋紅的臉頰幸村精市不難看出,森知夏覺得對方還不錯。意識到這一點,他的心情莫名地糟糕了起來。
他大概的确是個妹控吧。幸村精市想。接下來他又問森知夏:“那麽,我可以選個時間見見他嗎?”
他嚴肅的口吻實在讓森知夏有點莫名,不過她還是點頭答應下來。幸村精市本想立刻把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決定好,又擔心這樣顯得對森知夏過于緊逼,因此他在餘下的回家路上保持了沉默。回到家裏,幸村精市若有所思注視着森知夏的身影,試圖想出個轉折點以确定她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戀愛的,卻奇怪地發現,森知夏的态度一如往常,沒有絲毫改變。要說變化,也只有她暑假時忽然決定學習彈吉他了吧。
該不會是為了那個男生才有彈吉他的念頭吧。幸村精市不由得做了這樣的猜測,心情更加糟糕了,晚飯時媽媽甚至都隐約察覺他的低落,詢問他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幸村精市搖搖頭,迅速找出一個用于掩飾的借口,“劇本出了點問題,結果剛才走神了。”他說。
說起來,爸爸媽媽要求他無論森知夏在學校裏發生了什麽事都報備一下,那麽關于森知夏的男朋友,他到底要不要讓爸爸媽媽知道呢。他權衡了一下各方,覺得在這件事裏他真是很難站到一個平衡點上。
要是不知道森知夏有了男朋友這件事就好了。或者說,要是森知夏根本沒有男朋友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星》是日本民歌√
劇透:森知夏想學吉他絕對不是因為島田拓哉,我保證√
其他:青梅竹馬就是很容易分不清親情和愛情呀_(:з」∠)_但是主上一旦确定了自己想要什麽之後就不會再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