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叫昭和,是個公主
“往後推!!??”我如臨大敵的看着他,立馬搖頭說:“不行不行!說後天就後天你可不能随便反悔!”
我啥都定下來了,你這會反悔我逃不出去怎麽辦啊!
江刃神色立馬雀躍起來,指着自己的臉說:“那夫人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麽做的吧。”
男人心海底針,真是不好伺候!
我鼓足勇氣,對着江刃那張臉直接親了下去,嘴唇碰到臉,冰冰涼涼的,作為一個高貴矜持的公主,我是從來都不可能對一個男人做這種事的,完了,我的貞潔,我的名譽,全都毀了!
但是江刃小兒卻一臉得逞了一樣,抿着嘴笑着說:“夫人的嘴唇真是軟,既然夫人如此誠心的想與我成親那我便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等成婚之時,我送夫人霓裳羽衣,你穿着霓裳羽衣,與我成親。”
霓裳羽衣!?那不是皇後的華服嗎!他居然要送給我?當真還是假意?
我一下子不敢想起來,臉上燙的比剛才親了他一口還厲害,我是大秦兒女,我比任何人都知道霓裳羽衣的意義,若是沒有命定一生唯她一人的決心,那霓裳羽衣便可一輩子不拿出來,但是若是拿出來了送人了,那人便是皇後,并且,一生不可納妃的,若是違反,便要廢天子!
但這是我大秦的規矩,卻不是他的規矩,他一邊占着彎月,一邊還許諾我霓裳羽衣,他把霓裳羽衣當什麽了,當什麽了。
我橫起手,朝着江刃,我剛吻過的臉,狠狠的扇了下去!
啪的一聲響,我看着他紅的不正常的臉,一字一頓的說:“江刃,我可以允許你三妻四妾,因為我不喜歡你我不在乎,但是你拿我大秦的霓裳羽衣當什麽?那是我大秦至忠至潔的象征!我絕對不允許,不允許你侮辱它!”
我轉身離開,半刻不想再停歇。
從小,從小我便聽着霓裳羽衣的傳聞,自我大秦建朝以來,只有一位皇帝真正有勇氣拿出霓裳羽衣來成親,也只有他做到了真的一生一世一雙人,自那之後,霓裳羽衣封于霓裳閣再未出世,如今我大秦國破,他拿我從小便夢寐以求的霓裳羽衣來羞辱我!
我捂着嘴,眼淚從指縫裏往外流,我娘對我說過,這輩子不要嫁給像我父皇那樣的人,寧可嫁給一個百姓,但是他若一生專一那也足夠,但天子注定要一輩子許諾千千萬萬人,嫁給了這種人,也許你一輩子只能在成親那日見他一面,有些妃子,甚至連成親的日子也沒能見到天子一面,這一輩子,就在這凄冷的皇宮裏,病死,老死。
娘,我不想成為這種人,我不想成為江刃後宮中的一棵破敗的草。
我可是大秦的後嗣,我可是公主!我可是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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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想要這種霓裳羽衣!
“昭和,昭和!”
江刃的聲音傳過來,我被他強行拉了回來,我看着他,讀不懂他眼睛裏的情感,只是聽着他說:“我從來沒有一刻慢待過你,霓裳羽衣的意思自然是懂,我說讓你穿着它就是讓你穿着它,一生一世就是一生一世,沒有別人就是沒有別人,霓裳羽衣就是霓裳羽衣,你要是還看不出來你就是瞎子!”
“看出來?看出來什麽!”我甩開他的手,冷視着他:“我不想再和你玩這種無聊的游戲了,耍弄我能讓你找到優越感是不是,我夠了!你知道一生一世是什麽意思嗎?我娶了我然後永不納妾,但是卻可以肆意妄為的和宮裏的任何一個人發生什麽對嗎?彎月就是這樣,你根本沒有打算給他任何一個名分對不對!”
我徹底甩開了他,走出桃林,沒喝成桃花釀,也許這輩子都喝不成了。
現在我突然覺得,就算是和大秦同歸于盡,也好過和這個家夥在一起一輩子!
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憑什麽在我面前提愛?
我最後還是回了寝殿,明天是最後一天,過了明天和江刃成親之時,城門的侍衛會把城門打開,江寧江宇會來接我離開皇城,然後過蘭關。
彎月看着我紅紅的眼睛,問我:“公主,你真的打算離開了嗎?我覺得江刃他是真的......”
“他是不是真的我不在乎。”我看着彎月,彎月眼神中仿佛帶着對皇都的留戀,這也是她長大的地方,我明白他的心情,誰又不是呢?
“彎月,如果你期待那家夥能在乎你給你一個名份,那這輩子你都等不到了.”
我這一夜都沒睡着,一晚上都想着該怎麽今早逃離這個地方,對于我來說,我生長的地方如今已經成了一座牢獄,我更想做的就是真正的成為自由之身!
江刃帶我去蘭關,某種程度上來說打開了我對這個世界的幻想,外面的世界是那麽的奇幻,而這個皇宮只是一個華貴的墳墓。
蘭關過後是涼城,是我想生活的地方,蘭關裏皇宮太近,涼城那裏是彎月的故鄉,我經常聽他說,他從沒去過涼城,但他會經常打聽,聽別人說,涼城是一個極美的地方。
如果彎月能跟着我一起走,我想帶她回涼城看看,如果可以,我們兩個一起生活。
我忽然間意識到了不對勁,我的逃跑計劃中,好像根本就沒有把彎月算在其中……
彎月!
我猛的一起身,從床榻上跑下來,跌跌撞撞的一開門,江刃站在門口,眼底微紅,雙手微擡,兩個胳膊上躺着那個霓裳羽衣。
我怔怔的退了一步,他神色低落的看着我說:“昭和,這是霓裳羽衣,明日一早,轎子會來接你,我也會來。”
他向前走了一步,我下意識的又退了一步,江刃眉頭緊蹙,跑兩步走上前去,把霓裳羽衣放在我手上,固執的說:“昭和,我不管你怎麽想我,我一定要娶穿着霓裳羽衣的你,至于彎月……”
江刃忽然沉默下來,他低下頭,靜靜地說:“明日讓他與你一起,坐同一個花轎。”
我瞳仁驟然一縮,怒火從肝膽裏升上來,擡手把霓裳羽衣甩回江刃的臉上,說:“同坐一個花轎,你還真敢說!江刃,你要是覺得我這麽随便,你就滾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我甩手把門狠狠關上,靠着門喘着氣,同坐一個花轎,若是不想一生一世,那為什麽還要讓我穿霓裳羽衣!穿着霓裳卻還要讓我與別人同坐一個轎子,他是覺得我當真這麽好欺負嗎!就算已經亡國,但我仍是公主!
我靠着門滑落下來,我必須要逃跑,還要帶着彎月一起,我不能讓彎月在這種是非之地待着,不光要帶着彎月,我要讓我的父皇也一并逃離!
江刃,我不會給你留下任何一個人!
我看着桌子上的鑰匙,一串鑰匙,所有的牢門都有,要挨個試一遍也要很久,莫不說現在還要去找到他們。
我起身打開房門,江刃已經離開了這裏,只有門口留下一個看上去清秀娟麗的男孩子,手裏捧着剛才那個霓裳羽衣,對我說:“公……公主,聖上他讓我将這個……”
“給我吧。”我擡手把霓裳羽衣拿了回來,那男孩子一見我拿走了便如釋重負的轉頭跑掉了,我不想為難一個小孩子,但我也覺得我不該這麽執拗,既然已經打算離開,為什麽還要在意江刃他是不是一心一意呢,他是不是一心一意,以後跟我還有什麽關系。
這麽糾結,根本就是在為難自己。
霓裳羽衣被我随手放在了屋子裏,我跑去了彎月的房間裏,彎月見我來了起身迎接,但我卻看見他臉紅紅的,過去摸了摸他的臉頰,滾燙滾燙的。
“你發燒了!”我趕緊去準備冰袋,讓他躺在床榻上,然後通知侍衛去給他找了太醫,彎月連呼出來的氣都是熱的,臉燙的可以煎雞蛋,我發愁的看着他,她卻還勉強自己說:“公主,彎月從來沒有動搖過要一生追随公主的心,就算公主不在了,這條命也要追随公主!”
彎月自小跟着我,小時候就總是笨笨的,雖然是我的貼身丫鬟,但我總是照顧她多一些,很多人都說讓我換一個丫鬟,但我知道,若是離開了我,彎月就不知道會被帶到什麽地方做奴隸了,雖然他總是有些笨笨的,但終歸還是我的人,我也不希望他最後落的慘死的下場。
“彎月。”我握着他的手,沉聲說:“明天大婚之日,江刃讓你與我一同坐轎,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接應的人,你明日便可随我離開。”
彎月聽罷神色一怔,不知道在想什麽,随即說:“公主,你當真想好了要離開江刃嗎?我覺得他對你真的挺不錯的,離了皇宮,你怎麽生活呢?離了皇宮就不是公主了!”
彎月神色急切慌張,我皺着眉頭問他:“彎月,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你不會真的想留在他身邊吧?”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彎月突然更加緊張起來,慌忙起身對我說:“公主,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我對江刃萬萬不可能有非分之想,都是我出于真心,當真覺得他對公主不錯,認為他是公主最好的歸宿,母儀天下成為一代皇後不好嗎?為什麽非要拒絕他的真心?”
“你怎麽看出他有真心的!”我的語氣肯定有些不好,彎月被我吓得退了一下,我緩了緩,說:“彎月,真的像跟我走的話,就別再提他了,但是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你可以和我說。”
彎月眼神微顫,欲言又止的樣子,緩緩低下了頭:“我……我沒有什麽想法。”
他分明是有一大堆想法,但我也做不到掰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面都有什麽,但是如果他真的想留在這……
我也不知道,但人各有命,我覺得我不會強迫他,因為就算是真的把他帶走了,他也會怨我一輩子。
我心裏空蕩蕩的,國尚未破時,我也不曾有這種被世界抛棄的感覺,雖然彎月未曾幫助我什麽,但是我潛意識的還是依賴他的存在,也是如今我唯一可以依靠相信的人,但一夜之間,我與彎月突然有了隔閡。
我離開了彎月的房間,讓他在走之前好好想一下,明日一早,迎娶之時給我答複。
我一個人去了天牢,在臨走之前,我想最後把鑰匙給他,算是不給自己留什麽遺憾,不管明天到底能不能成功,該做的我也做了。
有時候,我還是很恨自己,為什麽生在了帝王家,國破家破,我連一個完整的家也沒有,這時間沒有幾個真心待我之人,我只是幸好沒有遇到被強行和親的時候,不知道會嫁給誰,過怎樣的一生,和誰相遇,我當初也曾......也曾那麽喜歡過江刃,覺得江刃就是我想相守一生的人,但是如今看來,我不僅眼盲,還心盲,看中這樣一個人,連一個看上去信得過的許諾都給不出。
他如果能用心騙我,我說不準真的會相信,可是他的欺騙那麽假,他的感情也那麽廉價,我只不過是他滿足虛榮心的工具.
“公主,天牢重地,不可進入。”
“重地......”我笑了笑:“我都已經是公主了,還有什麽地方是我不能去的。”
“可...可就算您是公主我惡魔女也不能擅自讓您進來啊。”
“那如果我是未來的皇後呢。”
“這.....”
我擡手推開兩個天牢的侍衛,直接走了進去,他們不敢攔着我,只能由着我進去,我一路上看到侍衛把守着各個牢門,牢獄之中的人,好多都是熟人,父皇當初看中的,重用的人,現在都在牢裏,他們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我,從前對我恭恭敬敬的人,現在視我如異類。
父皇被關在了最角落的牢裏,和其他的牢都相隔甚遠,只有一個侍衛把守着,那個侍衛看見我突然間眼神中放出異樣的光,登時跪在我面前,雙手抱拳,神色激動的說:“公主!卑職終于等到公主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侍衛見我想見了親娘一樣,淚眼婆娑的說:“公主,我大秦的皇帝不能就此隕落啊!”
我嘆了口氣,為什麽所有人都要把這種擔子交給我一個女兒家?這算是什麽?曲線救國?
“你想說什麽?”我不想再跟他們拐彎抹角的,有什麽就來什麽,我現在的時間很少,一分鐘都不想再無用的事情上耽擱。
“公主,我是和孟太傅接應的人,我知道你已經拿到了鑰匙,請公主把鑰匙給我,我可以接替皇上,救皇上出去!”
我突然很讨厭他們的愚忠,這種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做法真的是愚蠢透了,我父皇根本不是那種明君,他只是一個在其位不謀其政的庸才而已,但卻有這麽多的人會為了他而甘心放棄生命,難道不覺得自己的生命才是最寶貴的嗎?
何況大秦不是已經注定回不來了嗎?他們到底還在掙紮什麽?大難臨頭各自保命才是你們皇帝的準則吧,這種庸君根本不值得擁護!
我擡頭看了一眼躲在角落處的父皇,他眼睛盯着我,似乎是透着哀求.
我還是把鑰匙給了那個侍衛,但我已經想把該說的說清楚:“父皇,從你不認我的那天開始,我們就已經沒什麽關系了,今天是我最後的仁慈,能不能逃出去是你的造化,這輩子別再來找我。”
我回身之後聽見一聲重重的響頭,我不想妄加猜測是誰的,只是對于我來說,皇宮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只想在這個時候趕緊離開。
我離開了天牢,侍衛看見我一臉為難,說既然今天已經放我進來了,請以後千萬不要說我來過這裏,我明面上點點頭,但不自覺的還是會同情這兩個人,如果父皇真的順利逃出去了,大概這兩個人也會被拉去砍頭吧,江刃那人僞善的很,什麽事做不出來。
天色已經接進傍晚了,我收到了江寧江宇的飛鴿傳書,說明日會準時在城門口接應,只要我出來,立馬就接我離開蘭關,但要求就是,我永遠不能回來。
永遠……我正有此意呢!
我自認為我的計劃雖然不能說天衣無縫,而且可以說是漏洞百出,但是我仍然覺得,起碼比什麽都不做要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能逃出去也是我的造化,逃不出去的話……就當在國破的時候我已經跟着大秦一起死了。
我背着月光躺在寝殿外的搖椅上,寝殿裏的床上躺着那個精致的華服,是我大秦的至寶,晚風微涼,風瑟瑟的拂過耳邊,我突然有了一種想要就這樣睡過去的想法。
我大秦命脈已斷,再無生存的可能,我對自己未來會怎樣也全然不知,我曾在衆多公主之中也是最帶的出手的那個,父皇也曾經在巡游之時帶我出去,在他的王土上把我展示給他的百姓,我也曾被整個大秦記住過,我怕只怕,待我落魄流入民間之時,被人認出,他們會如何待我?
倒不如……青山有幸埋忠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