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難搞
不小的屋裏熱熱鬧鬧，和薇捏着點心和五福晉說了一會兒話，內室終于有動靜了。
宜妃也是整套朝冠朝服穿戴得整整齊齊，和薇跟五福晉剛站起來，就見半人高的小女孩兒小跑過去，伸出手脆生生：“瑪嬷，孫女兒扶您。”
正是伊爾哈。
和薇跟五福晉對視一眼，和薇淡定微笑：“見笑了。”
其實心裏非常驚訝，她沒想到伊爾哈會在這個時候出頭。
五福晉看和薇的眼神有些同情。怎麽就攤上這麽個庶女呢？
照理說伊爾哈作為這屋裏年紀最大的孫輩，她去扶宜妃并沒什麽問題。
問題是她剛才還坐在角落裏，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聽，一副與世隔絕的樣子。
這态度前後變化也太大了。
或許她覺得自己行為隐晦，但在五福晉和和薇看來，目的太明顯了！
一手挑釁嫡母、一手捧着祖母。怎麽，指着祖母幫着你壓制嫡母嗎？
五福晉看不上伊爾哈的做派。
但是她卻替和薇擔心，宜妃可不知道前情，這庶女小小年紀這般心機，若是宜妃真叫她哄了去，和薇的日子難免難過一些。
就見宜妃避開了伊爾哈的手，笑眯眯道：“叫丫鬟扶着就成，你才這麽丁點大，能頂什麽事？”
“那孫女兒陪着瑪嬷”，伊爾哈放下手，乖巧地跟在宜妃身邊。
待到宜妃坐下，她又是捧茶又是端點心：“孫女兒剛才嘗了這紅糖糍粑，覺着好吃的很，瑪嬷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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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着頭，瞧着俏皮可愛。
“你喜歡就多吃點”，宜妃笑着道，“這蘸紅糖漿的吃法還是跟老九媳婦學的，要說吃還是她在行。”
她打趣和薇：“今兒本宮這裏的吃食你可還滿意？”
五福晉噗嗤一笑。
如今大家都知道九福晉愛吃了。
和薇也不尴尬，只笑道：“額娘小廚房的手藝好的很，兒媳想了好幾天了，今兒早上特意空着肚子來，不蹭上一頓飯，您就算趕我啊，我也不走！”
宜妃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過一陣，宜妃才道：“傳膳吧。”
每年都有這麽一回，廚房早就準備着呢。
這些福晉、小主子們一大早就要起來進宮，別說沒時間吃飯，就算吃了也早餓了，好歹都得墊下肚子。
再者說宜妃也得用早膳不是。
和薇又道：“別人也就罷了，額娘可不興吃別的，炒一碟子青菜，再要一碗白粥就行。”
宜妃瞪眼：“你竟還管我吃什麽不成？”
和薇依舊笑眯眯，好脾氣道：“聽我們爺說額娘這些日子上火，吃食上清淡些才好，您呀可得保重身體，做兒女的才能放心呢。”
宜妃本就沒生氣，聞言笑容更舒暢了一些。
對于當母親的來說，來自兒子的關心可比兒媳的奉承受用多了。九爺隔幾日才來翊坤宮一趟，坐不了多久就要走，卻連母親上火這樣的小事都知道，還叮囑了福晉悉心關照。
多孝順！
宜妃心裏受用，嘴上卻不饒人，指着和薇對五福晉笑道：“回回送筐子菜進宮，除了換菜色一點別的花樣都沒有。如今越發會省心了！”
五福晉替和薇說話：“這鮮菜可難得！額娘有個孝順兒子，一筐一筐地送，多的嫌煩。兒媳想要還沒有呢！”
說着這話，她還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和薇悄悄瞪了五福晉一眼，什麽叫“想要沒有”，是你想要我不給你了怎麽着？
宜妃瞧着就有些矜持，把珠珠抱在懷裏親自喂她吃蛋羹。倒是把伊爾哈頂到一邊去了。
直到用完早膳，重新補妝又等了好大一會兒，一行人浩浩蕩蕩往乾清宮去，宜妃都沒有吃伊爾哈遞給她的點心。
伊爾哈的臉已經耷拉了下來，也不往宜妃跟前湊了，一言不發跟在和薇身後，靜宜想要和小朋友們一起走，伊爾哈拉着她就是不讓，靜宜的嘴已經撅的可以挂油壺了。
和薇就覺得，伊爾哈其實是個很自我的人。
或許還自卑敏感，所以當她熱情的對待一個人，而別人的回應沒有達到她的預期時，她的态度立即就會調整，并且□□裸的表現在臉上。
這已經是個大問題了。更要緊的是這孩子雖然看起來聰明，但是終究還是太小了，功利心也太重，不懂得把握人心。
就難免會讓人覺得她莫名其妙、難以相處。
比如宜妃。
伊爾哈跟宜妃接觸不多，或許不知道，宜妃并不喜歡吃糍粑。往常翊坤宮基本是不見糍粑的，今兒之所以會上了這道點心，不過是因為五福晉喜歡。
而且宜妃上火厲害，紅糖糍粑上火，不适合她吃。
所以她不吃糍粑，其實未必跟伊爾哈有關。可是因着伊爾哈太過注重宜妃的回應，一旦沒有得到，她就會覺得宜妃不喜歡她。然後放棄讨好宜妃的想法，甚至因着宜妃“讨厭”她，決定也讨厭宜妃。
初初接觸可能看不出來，相處久了就會知道，這是相對極端的一種人。
如今年紀小，大家可以容忍她的不懂事。可是等到年紀大了，這姑娘只怕不會很招人喜歡。
完顏氏瞧着是個挺聰明的人，伊爾哈怎麽會養成這樣的性子呢？
和薇想着這些有的沒的，五福晉戳了她一下：“想什麽呢？”
和薇這才回過神來，佯裝不高興：“我想着呀，等會兒送你一大筐子的蔬菜，免得你又在額娘跟前造謠我小氣。”
“那可正好”，五福晉撫掌笑道，“早知道告個狀就能換一筐子菜，我三天兩頭就進宮一趟。”
和薇一噎。
五福晉大笑。
路上陸陸續續還能碰見其他嫔妃也往乾清宮去，快到的時候，和薇還看到了跟在良嫔身後的八福晉。
八福晉的臉色依舊不好看，但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到底沒有陰陽怪氣。
和薇進了殿坐下，跟五福晉悄悄道：“別人是黃臉婆，她是黑臉婆。”
五福晉笑得不行，緩了片刻同樣壓低聲音道：“因着農具的事，老八名聲有損，她不待見你也是有的。”
和薇都驚呆了。
那農具跟老八屁關系沒有啊！倒是老九本來名正言順清清白白，因着老八這一手騷操作，平白叫人議論。
八福晉還好意思不高興？
她問五福晉：“她腦回路一向這麽清奇的？”
五福晉一愣，不明白“腦回路”和“清奇”是什麽意思，正要問，太後來了。
倆人閉上嘴，随着大溜行了禮，正要繼續說話，就聽太後的聲音：“老九媳婦帶着閨女來了？”
和薇只好又站起來答話：“是。”
“哀家還沒見過小妮妮呢，抱過來哀家瞧瞧？”
殿裏的人齊刷刷地看一臉懵懂坐在嬷嬷懷裏玩手指的珠珠。
珠珠被送到太後懷裏，有些不自在地伸手要和薇抱。
太後便把她給和薇。
本來也不過是為了表示下親近罷了。
殿裏的人不無羨慕嫉妒，就連五福晉拍着和薇的胳膊羨慕道：“你如今可真是大紅人。”
和薇嗔了她一眼。
不過，九爺如今倒真是紅人了，回去的時候九爺是叫人架着出來的，滿身的酒味。
和薇嫌棄地捏住鼻子，正要叫下人把他另外挪一輛馬車，就見九爺刷地睜開眼睛。
見周圍只有和薇，他才松了口氣，坐起來活動了下脖子，對目瞪口呆的和薇道：“老十四太鬧騰，撺掇着人一輪一輪敬酒。好在爺機靈，不讓今兒就要喝趴了。”
和薇合上下巴，對他們兄弟間的事情不做評價。
倒是把今兒伊爾哈的表現說了，道：“我瞧着是不是請個嬷嬷教教她。”
九爺臉色有些黑，道：“趕明兒我就找額娘要個老嬷嬷，她的性子歪了，不教不行。”
和薇就放心了。
她倒不是擔心伊爾哈，只是擔心以她現在的性情，真的恨極了和薇，一個狠心幹點什麽壞事。
和薇不願意冒這個風險。
找個嬷嬷放在伊爾哈身邊，能教好了自然是好，教不好也能盯着她些，和薇也放心。
回到府裏天已經黑透了。
累了一天，和薇一句話都不想說，灌了杯溫開水，半眯着眼叫丫鬟服侍着換下了朝服、卸了妝，和薇眼睛都睜不開了。
一回頭卻發現九爺還沒走。
和薇：“？”
九爺語氣霸道：“爺今兒懶得走了，就在這兒歇吧。”
眼神卻忍不住亂飄，手悄悄地握緊，有些擔心被和薇拒絕。
這麽多人呢，爺的面子往哪擱啊。
和薇頭也不回：“哦，偏殿東西全的，你住那邊吧。”
九爺：“……”
和薇已經去睡了，九爺糾結片刻，到底去了偏殿。
偏殿每天都有人打掃，幹幹淨淨，屋裏暖和，被子也柔軟。
但是九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着，忍不住為自己拘了把同情淚。覺得自己可憐兮兮。
福晉的心怎麽這麽硬啊，大年初一叫他睡偏殿！
他都已經不去找妾室了，還要怎麽着才行？
女人到底怎麽哄哦！
九爺幽怨地嘆了口氣，想着是不是找老十求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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