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生辰

九爺也沒想到,偌大的一個莊子,竟然沒有多餘的房間。

和薇道:“這莊子小,本來就沒有多少房間,如今住的人又多,所以……”

“沒事“,九爺安撫了和薇一句,轉身往外走,道:“爺叫莊頭安排。”

莊頭能怎麽辦?沒有房間還能變出房間不成?

左不過是把自己住的地方讓出來給九爺,自己跟下人或者雇工擠一擠罷了。

且不說麻不麻煩,莊頭住的房間能有多好,九爺哪受得了那個罪?

她咬咬牙道:“算了,你就住在這裏吧。”

九爺腳步一頓,和薇低下頭不吭聲了,她做出了”英勇獻身“的準備,等了好一會兒,卻沒聽到九爺的動靜。

和薇疑惑地擡起頭,就見九爺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笑,那笑容柔和的像是一道春風,眼神裏滿是溫柔寵溺,仿佛自己是他捧在手心裏的珍寶。

和薇的臉頓時就紅了,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提醒。

九爺回過神來,有些局促地移開視線,聲音卻仿佛浸滿了蜜糖:“……打地鋪吧。”

和薇驚訝地看着九爺,就見他雖然說得堅定,但是嘴角微抿,眼睛微阖不敢直視和薇,手握成拳背在身後,仿佛害怕松了這股勁,就會收回自己的話。

和薇就笑了,道:“好啊。”

反正天氣也不冷。

和薇躺在床上,一點睡意也沒有,旁邊的地板上傳來略顯急促的輕微呼吸,顯然九爺也還沒睡着。

和薇腦袋裏不自覺出現方才九爺隐忍克制的樣子,和薇極少見那樣的九爺,她知道,他是不願意強迫她,不願意她有一絲勉強,這樣的溫柔呵護,叫她心髒忍不住噗通噗通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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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了個身,随即聽到九爺也翻了個身,和薇忍不住輕輕嗤笑一聲,黑暗中空氣仿佛凝滞了片刻,九爺有些尴尬的聲音傳來:“福晉還沒睡呢?”

“嗯,睡不着。”

“爺也睡不着。”

兩個睡不着的人幹脆閉着眼睛聊天,說起金薯推廣的事情,和薇問九爺:“推廣怎麽樣了?”

“還行”,九爺道,“這事兒不好幹,跟農具不一樣,得慢慢來,先找個地方試一試。”

“試點?”

九爺驚疑道:“福晉聽說過這個辦法?‘試點’這個詞倒是準确。”

當然聽說過,無數事實證明,試點确實是個好辦法。雖然和薇對金薯有信心,但是基于現在的情況,這個思路沒毛病。

“你想要在京畿做試點?”

“是啊。”

京畿近啊!這樣才方便掌控情況不是?

也是。

黑暗中兩個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多久,和薇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九爺就要回京城,過兩天就要出發去京畿了,這一走公務繁忙,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

彩溪悄悄拉了小路子,道:”爺那邊有什麽情況,及時叫人送信回來。“小路子拍着胸脯應了。

京畿不算遠,不過幾日就收到了小路子的消息,道九爺到了京畿,已經開始準備工作了。

又過了幾日又來信道當地百姓不信任金薯,不願意配合,但是九爺說他有辦法。

這都是預料之中的情況,和薇比較好奇九爺有什麽辦法。

過了幾日和薇就知道了,原來是九爺強制要求當地人根據擁有土地的多少,按比例每家種上一兩畝的金薯,這方法瞧着好,但是卻遭到了當地百姓的強烈抵制。

和薇捧着信紙皺眉,土地是百姓的命根子,這麽橫沖直撞怎麽能行?鬧出民變可不好。

她想了想,提筆給九爺寫了封信,建議他不若放棄京畿,轉而去窮一點的地方。

人窮的飯都吃不上了,有了希望就會不顧一切的抓住,他們比生活富足的人更能豁得出去。

和薇叫人用快馬把信送出去,又過了兩日就收到了京畿來的信。

算算日子,和薇的信應該還沒到,也就是說,上一封信送出沒多久,緊接着又送出了這一封。

如此密集的頻率,和薇心裏一緊,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她打開信,就見裏面的字跡變了個樣,熟悉的漂亮的行楷寫道:福晉放心,爺不過是先打壓一下他們的氣焰罷了。爺還有後招呢。

他詳細講了他亮出自己的名號,百姓得知他是先前推廣農具大大提高了糧食産量的泰郡王,對他有多麽敬重信任。

又道他改了策略,如今不強制,改自願了。誰家願意種金薯,自己來衙門買種子。種子價格不低也就罷了,每家購買的數量都是有限的。

九爺得意地表示,他為了宣傳金薯,找人編了故事在茶樓戲班演出,還編了順口溜在市井間傳唱,如今京畿百姓都知道金薯的妙處,衙門口排隊買金薯的人能到街尾去。還有人買不到坐地捶腿大哭呢。

和薇讀着,仿佛隔着遙遠的距離,看到九爺得意洋洋的臉。

她微微一笑,心說九爺果然是奸商,做宣傳和吊消費者胃口一套一套的。

而此時遠在京畿,小路子剛收到京城寄來的信,身後便傳來九爺悠悠的聲音:“收到福晉的信了?”

那叫一個幽怨啊!

小路子脊背一僵,将信原封不動的捧過頭頂遞給九爺。

九爺冷哼一聲,拿過信一邊拆開一邊道:“以後機靈些,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心裏得有點數。”

小路子縮着脖子連連點頭,其實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了。

九爺卻有些緊張,小路子那小子嘴上沒把門的,跟福晉說他的辦法不管用,毀他面子,不知道福晉心裏是不是笑話他。

他硬着頭皮打開信,越看臉色越好,最後臉上甚至帶了些笑意,拿着信轉身回書房去了。

小路子松了口氣,就聽九爺喊:“跟上來。”

九爺指使小路子繼續給彩溪寫信,但是務必注意措辭,多寫寫他的英勇偉岸聰明,不該寫的不要寫。

小路子這才恍然大悟,終于知道自己怎麽惹到九爺了,他眼珠子一轉,悄聲道:“爺,女子心軟,您可以偶爾示弱試一試。”

“胡說什麽呢!”

九爺瞪了小路子一眼,但是想到和薇的信上全無嘲笑的意思,反而為了幫他解決困境出謀劃策……

他輕咳一聲道:“你自己看着辦吧。”

九爺跟小路子商量對策,卻不知道随着小麥的生長周期一個個逼近,和薇漸漸忙了起來,別說寫信了,她連看信的時間都沒有。每天忙活在田間低頭。

時間恍恍惚惚到了七月,這天和薇累了半天,用過了午膳,正躺在竹林裏的躺椅上午睡,聽見院子裏有些喧鬧,迷迷糊糊間恢複了意識,只覺得臉上的陽光被擋住了,含笑的聲音在耳邊道:”福晉過得可真滋潤。“和薇睜開眼,就見九爺站在她的面前,微微彎着腰笑着看着她。

和薇下意識也回了一個笑容:“你怎麽回來了?”

九爺:“你沒看信嗎?”

沒有,哪有那空啊。

兩人相對而視,誰也不說話。在午後的陽光中,兩人都仿佛鍍上了金邊,靜谧又美好。

正在氣氛好的時候,就聽見九爺的肩膀上傳來小女孩兒奶聲奶氣委屈巴巴的聲音:“額娘——”

和薇順着聲音看過去,就見珠珠騎在九爺的脖子上,小肉手揪着九爺的辮子,小屁屁被九爺的大手拖着,父女倆一個鳳眼含笑,一個淚眼汪汪。

仿佛欺負了孩子的幼稚父親和被欺負了的可憐閨女兒。

和薇眼睛一亮,驚喜地坐起來:“珠珠也來了?”

因着她和九爺都忙,和薇把珠珠交給了宜妃照顧,只偶爾進宮看她一回,說起來母女兩個許久沒有好好相處了。

她怎麽可能不想女兒呢,她愛憐地摸着珠珠的臉,九爺就有些酸溜溜:“她過得好着呢,額娘慣得不成樣子,沒瞧見如今比從前膽大多了嗎?出宮前還跟額娘抱頭痛哭跟生離死別似的,哪還記得咱們呢?”

不像我,天天惦記着你!

和薇居然從九爺委屈的眼神中看到了這層意思。頓時心裏一蕩,還沒說話,珠珠就憋憋嘴,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珠珠想額娘。”

和薇頓時心疼得不行,把珠珠抱下來一頓哄,徹底把九爺忘到一邊了。

九爺:……

九爺這次是為了給珠珠過生辰特意趕回來的,小孩子生辰很簡單,不過是簡單吃了碗長壽面罷了。

珠珠嚷嚷着要小豬。

九爺:“小豬?”

和薇一邊哄着珠珠,一邊解釋:“珠珠去年過生日,我給她做得小豬蛋糕。”

九爺更酸了。他還沒吃過福晉親手做得點心呢。

如今沒有做蛋糕的條件,珠珠噠噠跑出去看了一圈,沒見到做蛋糕的”大腦斧“,悶悶不樂撅着嘴表示自己要許願。

許許許!

和薇給了珠珠充分的儀式感,叫人熄了燈,點了蠟燭,滿屋子人拍着手給珠珠唱生日歌,其中還夾雜着怪腔怪調的男聲。

珠珠閉着眼睛認真地許願,嘴裏念念有詞:“想要每天吃三塊點心。”

現在和薇一天只叫她吃兩塊,宜妃也不敢叫她多吃。不過孩子大了點,日後稍微松一些也是可以的。

“想要穿漂亮的衣服。”

和薇最近忙,還真是把這事給忘了。回頭就畫圖紙給珠珠做!

“還有……想跟阿瑪額娘一直在一塊兒,不要分開。”

和薇和九爺對視一眼,看着小姑娘有些心疼,孩子和父母在一起天經地義,珠珠卻正經地當作生日願望。無論如何,這便是做父母的失職。

珠珠許完願望,嬌聲道:“好啦。”

她眼睛亮晶晶,期待地看向和薇和九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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