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游泳館麗影（一）

将來你們要什麽樣的男孩做男朋友啊？漢娜從書堆裏擡起頭問。

當然要帥的啦！小娟不假思索地說。

我想要有能力的！成熟穩重型的。蘇瑞說。

只要他對我非常非常好就行了。飛揚憧憬地說。

大家的眼光一齊望向我。

集合你們三個男友的優點就行了。我站在陽臺一邊看風景，一邊回頭笑着說。

美得你！她們一齊說。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遇見一個男孩，他不會在我流連在雨中時鄙夷地看着我，而是陪我一起在雨中唱歌，笑的像瘋子一般。我在心裏說。

蘇瑞不想和學長在一起了嗎？我笑着問。蘇瑞的臉上一陣紅暈。

誰要和王維那個文绉绉的秀才在一起。蘇瑞很狡辯說。

他那叫才華，他可是<暖流>的主編哦。我笑着提醒她。

我們似乎都忘記了那晚的事，也許是因為剛剛确定歐朝沒事，所以才放松下來吧。

我望着遠處，深吸一口氣，好久沒有這麽輕松了。

我聽見有人在樓上笑，四周一片漆黑，我被吸引着往上走去。我的心裏充滿恐懼，可是我卻忍不住一直向上走着。

是誰在那兒？我沖着樓上叫道。

聲音突兀地回響在樓道裏，陰暗冷酷。

我的心不由得哆嗦起來。

我終于走到了頂樓，一個男孩背對着我，我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他一直背對着我。

你好！我輕聲說。

我聽見低低的抽泣聲，讓人心疼的抽泣聲。

你還好吧？我輕聲問。

他突然轉過身來看着我，他還在哭，可是我卻分明看到了他的笑臉。

我着急地想要閉上眼睛，我不要看，可是眼皮不聽使喚，它們一直睜着，看着眼前的那張醜陋的臉。

他嘴角兩端的長長的傷疤挂在臉頰的兩邊，使他的嘴角看起來像微笑一樣。他的左額頭上有一塊紅褐色的刀型的胎記。

他的眼淚從臉頰不停流下，使那張醜陋的臉上的表情顯得特別詭異。

我在笑，你看到了嗎？他看着我，幽幽地問。

我想逃，可是腳邁不動，我眼睜睜地看着他一步步向我靠近。

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他一直不停地問。

醒過來，醒過來。我對自己說。眼睛閉不上，我怎麽也回不到現實。

尖叫，唯有尖叫可以叫醒我。

我嘗試了，不停嘗試，他的手指在慢慢靠近我。

我終于叫出了聲，我很快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

我是什麽時候睡着的？為什麽這麽快就到了中午？

所有人都不知道去了哪兒，只有漢娜在看書。

現在是什麽時間了？我揉揉眼睛問。

她沒有理我，一邊看一邊飛快地寫着字。

漢娜…我輕聲喚她。

女孩對男孩說：對我笑笑吧，我快要死了。

男孩只知道傷心地哭泣，他抱着女孩，不知所措，他很想笑，可是笑不出來。

就對我笑一下，最後一下。女孩說。

她的聲音多麽虛弱，她的眼皮在打架，她已經無法支撐住了。

可是怎麽辦，男孩還是笑不出來。

男孩很着急，最後他終于想出了辦法。

你知道是什麽嗎？

那不是漢娜，從她一開口我就知道不是。她轉過臉來，看着我。

她在笑，那個沒有臉，沒有眼睛，沒有鼻子的女孩，她唯一有的大嘴巴在對着我笑。

她的聲音像從黑暗幽深的地底發出的一般，緊緊揪着聽話的人，似乎要将我拖入地獄。

男孩拿出了刀，劃開了自己的嘴角。

他笑出來了，可是當他回過頭來，女孩已經死了，她最終沒有看到那張殘忍而恐怖的笑臉。

她湊近我的蚊帳，她黑色的嘴唇貼在我的蚊帳上。

你覺得感動嗎？她笑着問。

她伸出手，準備掀開我的蚊帳。

我拼命往後躲去，我的背靠在冰冷的牆上，我拼命地推着，想要将牆推的遠一點。可是我不能，我眼巴巴地看着她掀開蚊帳，一步一步靠近我。

青靈！蘇瑞的聲音傳來，似乎在樓下，又似乎在很遠的遠方。

青靈！她的聲音近了，急促地穿破了我的耳膜。

青靈！我在她的聲音中驚醒過來。

什麽事？我驚魂普定地問。

借你的筆記我看看好嗎？蘇瑞說。

我擡起頭，天有些昏暗。

你已經睡了一個下午了。再睡下去，晚上就沒有辦法睡着了。蘇瑞說。

估計是做了一個美夢舍不得醒吧。飛揚的笑聲傳來。

已經傍晚了嗎？我無力地問。

對啊，不是要去圖書館嗎？剛剛林娟已經打電話來問了。飛揚說。

你去不去啊，要是不去，她就準備回來了。飛揚說。

我覺得很累，什麽都不想做。

讓她回來吧，我不想去了。我說。

想想剛才的夢，又不太想呆在宿舍，于是只好阻止了蘇瑞，起床去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