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承不承認有什麽區別嗎?事實已經存在了,無論我願意與否......”顧峥嘴角冷冷一掀,顯得倒是遠要比應晖想象當中的要淡定得多。

這裏是應晖的府邸。

對于應晖知悉他的到來,和與應晖注定的碰面,顧峥并不意外。

應晖輕輕勾起唇畔,目光從應旭身上掃過,複又定格在了顧峥臉上,笑意漸濃:“說得也是,不過,更讓我意想不到的是......”

“你居然會承認應旭是你的孩子。”他故意頓了頓,才将話續了下去:“這還真是叫我意外啊,簡直就不像是我認識的那個你了,顧峥。”

應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顧峥,觀察着他每一個細微表情,說:“我還以為你清醒以後會很憎惡他的存在才是。”

顧峥一個多麽高傲的人,他向來都很清楚。

聽了他的話,思及應旭之所以會出生,顧峥的眉心果然不自覺的皺了皺,但卻又很快平複下來,淡聲道:“有什麽可意外的呢?他可能不是你的孩子,但卻一定是我的孩子。”

因為,應旭是從他的肚子裏生出來的。

故此,應旭在未成年前的撫養權,也合該屬于他。

應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瞳孔,見他神情不似作僞,遂正色了起來,盯了顧峥許久,又許久,才出口問道:“你又在打着什麽主意?顧峥。”

“暫時什麽也不會做,因為你也知道,我目前還沒有這個實力。”顧峥回望着他的凝視,端着一副再是坦蕩不過的樣子:“我只是想要來從你的家裏帶走我的孩子,順便和你詳細的談一下關于我們離婚的相關事宜而已,我的法定配偶。”

他會永遠記住應晖這乘人之危的卑劣行徑的。

但他不會将這事牽連責怪到應旭身上的,因為應旭也是他的孩子,并且是無辜的......

應晖微微挑眉:“你要帶走應旭?”

“他是我的兒子。”顧峥吐字清晰而又堅定。

“應旭是我的繼承人,你應該知道,我不可能讓你帶走他。”應晖收斂起自己審視的目光,回答的同樣果決。

顧峥半點也不怵他:“我想,這應該交由應旭自己選擇。”

應晖冷淡的挑了挑眉。

“如果,他願意跟我走的話,我也沒妄想可以和你和平解決此事,我随時做好準備,我們就法庭上見吧,應晖。”顧峥語氣疏冷道:“對于未成年子女的監護權,法庭一向都是傾向于判給生父的,并且,根據‘Omega保護法令’我們離婚的話,你的財産應該是要分割給我一半,如果你出現婚內出軌的行為的話,我甚至可以要求你淨身出戶......”

因為,Omega數量上的稀少和嬌弱,很多法律在規定上都是傾向于保障Omega權益多一些的。

這是Alpha和Beta都沒法比的。

顧峥冷冷看着他,繼又說道:“當然,你也可以利用你的滔天權勢只手遮天,做到其他Alpha做不到的,讓法庭做出傾向于你的判決。只不過,那樣,你便就也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衆口了,你了解我的,應該也知道對我而言,要把這件事鬧大并不算什麽難事。”

應晖輕輕嗤笑了一聲。

朱迪斯夫人和管家都目瞪口呆在了當場,竟是從未見過有人敢這樣同應晖說話。

“我知道,按照你的邏輯,可能不會怎麽在意外界的輿論和你自己的形象問題。但這樣的事,鬧出來,或多或少都是能給你帶來點麻煩的......我想,你應該也沒那個耐心去解決,不會希望看到這樣的事發生吧?”顧峥絲毫不顧他們的态度,分析利害,兀自将這事說了出來。

他之前不是沒有想過要将這事鬧大鬧成一樁醜聞讓社會輿論去指責應晖。

但他卻也知道,只要應晖手中還有兵權仍有權勢,便是讓整個星際的人都去唾棄應晖,對應晖而言的影響也是不大的,事情總會被壓下去。

最終被人當成笑話或同情對象看的只會是他這個給應晖生了個孩子還瘋了六年,醒來後,還什麽事都做不了,只會潑婦罵街将醜事鬧上新聞的手下敗将。

同樣會成為笑話的還有——

在事件曝光以後,一輩子只能頂着他是父親強奸了瘋了的母父生下孩子身份,前途一片渺茫往後只能活在陰影當中的應旭。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是顧峥願意看到的。

并且,真的鬧大了輿論到底會偏向哪一方還不一定呢!

雖然,他是個Omega,但他到底是個敗将,應晖和他發生了關系,有了孩子以後,在明明可以選擇不管他,只要孩子的情況下,不管為了什麽都和他結了婚,并把瘋了的他送到了療養院治療,不論效果如何,這麽多年的昂貴費用和義務應晖都是承擔了的......

指不定,反過頭來,真鬧大了臭了的人只會是他。

應晖還會被塑造成盡職盡責的好男人呢。

委實太過得不償失了。

應晖一動不動的聽他說完了所有話,面色不改,有恃無恐道:“應旭是我選定的繼承人,我不可能讓你帶他走。”

“那我就只能上法庭告你婚內出軌了。”顧峥也不肯讓步。

他想要的從來不是從應晖身上獲得什麽利益,只不過是帶走應旭罷了......說了這麽多,也不過是為了壓一壓價,使應晖妥協,同意他帶應旭離開。

應晖一動不動。

顧峥擡眸,淡聲道:“你還可以再有其他的繼承人,應旭年紀還小,也沒被你教出個什麽花樣來,為了他,花費你這樣大的功夫,惹出這許多的鬧劇緋聞,還要上法庭,只怕是得不償失啊。倒不如把他交給我,你再生一個,愛怎樣教便怎樣教。”

他眼裏的應晖從來都是個無情的冷血動物。

所以,他也不認為應旭在應晖的眼裏能有多大的位置,至多不過是個随随便便就能再複制出幾個的所謂繼承人,冷血基因的延續者罷了。

但在他這裏,應旭的重要性卻是不一樣的。

應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顧峥。

過了許久。

又許久。

“你有證據嗎?”就在顧峥以為應晖被自己的說法打動,正要再接再厲之際,應晖卻突然開了口,說出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顧峥一楞:“什麽證據?”

“我婚內出軌的證據。”應晖面色不改。

顧峥将視線移到了一旁的朱迪斯夫人身上,聳了聳肩:“都已經登堂入室了,還需要證據嗎?”

朱迪斯夫人的臉上當即一白,難看到了極點。

應晖視線從她臉上掃過,卻無暇顧及她,當着她的面,便毫不遲疑道:“互相到對方家裏拜訪也可以是朋友,怎麽有法律規定已婚的人就不能和異性做朋友嗎?”

使得朱迪斯夫人的臉色越發難看了起來。

“你這樣說話,可是會很傷這位小姐心的。”顧峥淡淡看了朱迪斯夫人一眼,話語中的同情意味倒不是很重。

應晖自來知道朱迪斯夫人是為了他的權勢而來,自己本身也就圖她一個省心,因此倒也不在乎朱迪斯傷心與否,想也不想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不信的話,你大可以去查,但凡你查得出我和朱迪斯小姐之間除卻了正常朋友一般的吃飯聊天,約會外,有半點越軌的行為,不單應旭留給你,我自己也可以淨身出戶!”

顧峥一愣。

這才想起應晖是個性冷淡,可能根本沒和朱迪斯開過房。

“怎麽?還是你要到婚姻法庭上去告我精神出軌,和這位女士柏拉圖戀愛?這樣......法律上可是根本不會認的呢。”應晖輕輕嗤笑了一聲,有恃無恐。

他有生以來也就和顧峥一個人發生過那樣的關系。

并且,那一次的性交還給他留下了極其濃烈的心理陰影,後來整整無法有反應了一年才算治好......完全沒有任何想和人怎樣的沖動......

因此,顧峥根本不可能拿到他出軌的證據,就算有也只能是假的。

若非,他本來對這方面的事就不是很熱衷,他早就把顧峥千刀萬剮了。不出意外的話,應旭也有可能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了,試問他又怎麽可能讓顧峥帶走應旭呢?

朱迪斯夫人的臉色忽青忽白可謂難堪到了極點,顧峥對此也是無言以對。房間裏幾個人相對幾無言,氛圍可謂是尴尬到了古怪的地步。

應晖這才算是看到了朱迪斯難堪的臉色,但卻面上卻未曾激起如何大的波瀾,他只昂了一昂首,便對管家吩咐道:“今天家裏不便待客,傑克,你請朱迪斯夫人先回去吧。還有小少爺,讓他也先回自己的房間裏去,我有事要和他的母父談。”

話說到這份兒上,顧峥的身份已是很明了了。

“朱迪斯夫人,請!”管家順從的對朱迪斯做出了一個恭請的手勢。

朱迪斯早已尴尬到了極點,不待管家的話音落下,便已飛快的抓起自己的包奪門而出,應晖只淡淡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便将視線收回,落在了顧峥的身上。

這世上的許多人許多事都早是根本激不起他情緒的了。

管家看了顧峥一眼,便将應旭抱了起來:“小少爺,走,我們走,讓你的父親和你的母父好好談一談吧。我們去找萊恩少爺玩去。”

顧峥聽見母父這兩個字不僅皺了皺眉,但卻沒說什麽,只朝應旭點了點頭,示意他安心,他從未不會畏懼面對應晖,任何時候。

應旭見他點了頭,這才聽話的跟着管家走了。

機器人也随之散去,偌大的房間裏瞬間只剩下了顧峥和應晖兩人。

“好手段,果然是好手段。才短短不到幾天,便能讓我的兒子對你言聽計從,你的手段果然不減當年,甚至忍辱負重的本事還更甚于當年了。”應晖走到顧峥跟前,微笑着鼓起了掌來。

顧峥冷冷一笑,卻說:“他是我的兒子,我們不過是以心換心罷了。”

“別扯了,顧峥。這種話你留着騙鬼去吧,若是別的Omega對孩子天生存有依戀,不由自主的疼愛有親情我信,就你——你還是留着騙騙自己吧。”應晖俨然一副了然姿态,冷淡的說:“你現下只怕是恨不得将應旭和我一起除之而後快了吧,裝出這樣一派慈父模樣,還真是難為你了,不過,吃一塹長一智,我永遠都是不會忘了,你在敵強你弱的時候,是怎樣能夠忍辱負重,詭計多端的騙人的,所以我永遠都不會再信你第二次......”

顧峥聽他突然提及多年以前的事,睫毛輕輕顫了顫,并未多說什麽。

應旭眯眼看着他,逐字逐句道:“我實在是太過了解你了,這一次,你又想來幹什麽?借以達成自己的目的呢?是覺得我會傻得再被你騙一次,還是要故技重施這樣對我兒子一次!”

顧峥這才皺眉:“你愛怎麽想怎麽想。”

“你的卑劣永遠都超乎我的想象。”應旭定定看着他。

若非顧峥是個Omega的話,他六年前一定是會殺了他的。

顧峥聽他這樣絮叨,眸底閃過些許錯愕,又很快掩飾了開去,擡起頭看向應旭忍無可忍道:“你不要說的好像是我欺騙了你的感情一樣,我們本就是對手,我就是對你用了再多的詭計,也不過是一種戰略罷了,兵不厭詐,你要記恨當年的事,也合該只記恨你自己為什麽會傻的相信一個被你整治,羞辱過的人會善良的以德報怨罷了?”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是應晖招惹羞辱他在先,且應晖本身也不算什麽好人,因此,便是他當年真的在應晖感情上最脆弱的時候,騙取過應晖的信任,後又出賣了他,顧峥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

敢在應晖面前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番話。

一切的一切不過一報還一報罷了。

“不過,我真是沒有想到,都已隔了将近一百年了,你居然還會從我們那麽多的恩怨糾葛中挑出這一件提起,難不成你當年真的——”顧峥自唇畔勾起一個笑容,有恃無恐的看向應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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