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切都在淩霄意料之中,幾日後太子宣召,感懷英王褚奕峰軍功，授以冊印，加封正一品監國尊聖親王，授以北地自赫赫沙至胡兒山為封地。
褚奕峰接旨時情緒沒有什麽波動,起身對宣旨的大臣問的第一句話是：“父王是不是不讓我回皇城了？”
淩霄心裏一疼,誰說褚奕峰什麽都不懂的，他都明白的。
宣旨大臣沒有料到褚奕峰會問這個,頓了一下道：“還有幾日大行皇帝就出殡了,英王殿下無論如何是趕不上了，殿下請放心，太子爺知道您的功勞，扶靈當日必然會诏英王殿下回去的。”
褚奕峰點點頭,漠然道：“我知道了。”
淩霄起身命人撤去香案，自己拔出匕首來割下了褚奕峰的一段頭發，又在自己孝服上扯了一段白布系好，雙手遞給宣旨大臣，低聲道：“小殓那日來不及，大人現在幫英王殿下将頭發帶回去吧，雖在軍中一切不便，但禮法不可廢。”
那大臣連忙雙手接過，躬身道：“內務府的人馬上就會為英王殿下在赫赫沙選好府邸，用不了多長時間英王殿下就不用在這裏受委屈了。”
褚奕峰略一點頭，宣旨大臣又宣讀了其他的旨意，命調遣來的五萬軍士各自回到以前的兵營中，伏傑琴和嚴師回朝，烏戟随褚奕峰駐守北地。
伏傑琴和嚴師即刻随着宣旨大臣回朝，走前伏傑琴找過淩霄一次，嘆了口氣對他說了八個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淩霄一笑，打點了不少東西為伏傑琴和嚴師踐行。
送走了伏傑琴和嚴師一行人淩霄回帳找褚奕峰，褚奕峰正坐在榻上出神，淩霄過去故意逗他：“了不起，一場仗沒打已經成了監國尊聖親王了。”
褚奕峰擡頭看淩霄，低聲道：“父王寧願破例為我加封，也不讓我回去給皇爺爺出殡。”
淩霄心裏一疼，坐下來輕聲道：“太子……他是想……”
“他是想登基後再讓我回去。”褚奕峰垂着頭低聲道，“出殡後馬上就是登基大典，不登基他不會放心的……舅舅說功高蓋主，我也沒有多大的功勞，更沒有想仗着功勞做什麽，父王為什麽這麽防着我？”
“太子本就是多疑之人。”淩霄盡量的為褚奕峰疏導，柔聲道，“自古哪個皇帝不是這樣呢？再說……給這裏作為封地也不錯，太子登基後估計馬上就會立你大哥慧王為太子，遵明警訓，屆時成年的皇子們都要授封地離開皇城的，如今你不過就是早了一步而已。”
褚奕峰還是有些難過，
Advertisement
淩霄欣慰他終于明白過來但也心疼他，又笑道：“這也沒有什麽，你原本就想要這裏的封地，兜兜轉轉，還是來這裏了，我早就标上了你的簽，少不得也得跟着來伺候你了，到時候咱們一塊兒住到你的府邸裏，也不用整天藏着掖着的了，多好？”
褚奕峰聞言勉強笑了下，側下身子枕在淩霄腿上，淩霄輕輕撫摸着褚奕峰的側臉，褚奕峰拉着淩霄的手掌貼在自己臉上，淩霄看着褚奕峰心裏暗暗發誓，我一定不會讓你一直在北部，早晚有一天我們會名正言順的回到皇城中，早晚、早晚有那麽一天。
淩霄為了讓褚奕峰高興隔日就帶着他去了赫赫沙，借着去看府邸的由頭帶着他好好轉了轉。
赫赫沙是北部最繁華的一座城，它是連接着幾大要塞的商貿重地，雖然現在為大行皇帝守孝沒有娛樂但還是很熱鬧，淩霄和褚奕峰穿着尋常衣飾在城裏溜達，一起看街邊叫賣的東西，一起去看府邸商議怎麽動工怎麽修葺。
“這裏回來擴建一下，都種海棠。”淩霄笑道，“再修一個池子，就像以前在海棠院裏一樣，好不好？”
想起以前兩人在海棠院裏的點點滴滴褚奕峰的精神也好了很多，點點頭：“好，那邊還得有木樁子才行，再修個涼亭子，天氣好的時候咱們就在園子裏賞花，喝酒。”
“對，亭子就用黃楊木的，也不塗漆，只略雕出些樣子來就好，雅致又好看。”淩霄轉頭對監工的官員淡淡道，“王爺說的可都記下了麽？”
那小官連忙點頭，猶豫了下小聲道：“小侯爺，這……這修建封地的府邸都是從內務府裏撥銀子，這都是……都是有數的，小侯爺剛才說的那些，還有那些黃花梨和紫檀木的家具……實在是耗費太大，恐怕內務府裏出的銀子不夠。”
褚奕峰聞言連忙道：“那就別……”
“那也得按着英王喜歡的辦！”淩霄心裏暗罵這小官，銀子夠不夠的用你說，褚奕峰好不容易心裏好受點又來堵心人！淩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銀子不夠我自然會補上，你只記下來就好。”
“是。”小官吶吶閉嘴，将剛才淩霄說的那黃楊木的亭子也記下來。
又商議了片刻淩霄就讓那小官下去了，褚奕峰拉了拉淩霄的袖子道：“剛才我沒留意……好像是花費多了些，那些東西還是別弄了，我也用不出好賴來，能用就成。”
“銀子上不用你擔心，多着呢。”淩霄一笑，“放心吧，我比你會過日子呢，以後咱們自己立門戶了，該省的我知道省着。”說着聲音低下來，小聲道：“攢了錢都讓你收着，好不好？”
褚奕峰耳畔一紅，一笑：“府裏的錢還是你管着吧，平時給我點兒零花就行。”
淩霄看着他的樣子忍不住湊得更近，鳳眼微擡掃了一眼跟着的人，随侍的親兵下去，淩霄又輕聲道：“就要一點零花兒？你知道正一品親王的歲貢有多少麽？全給我？”
淩霄這麽說話嘴唇都會掃到褚奕峰耳廓上，褚奕峰有點受不住，央告道：“別……一會兒讓人看見了。”
“看見了又怎麽了？”淩霄嘴上不饒人但心裏欣慰，這麽多天褚奕峰總算是有了些鮮活的氣息，淩霄索性輕咬了下褚奕峰的耳廓，輕笑，“這些人都是我千挑萬選出來的親兵，沒事兒。”
褚奕峰有點難堪也不敢躲，不好意思的笑道：“行了，你不是說還要去陪我看吹糖人的？別……別作弄我了……”
“作弄？我這是疼你呢。”要不是這屋子裏還沒收拾出來……淩霄閉了閉眼，還是忍不住親了下褚奕峰的臉，笑道，“行了，看吹糖人的去。”說着牽着他的手出去。
赫赫沙主要的幾條街道這個時候正熱鬧着，不少匈奴的女人和鞑靼的女人帶着孩子來采買貨物，官兵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不去理會那些女人，異族的女人們也會幾句漢語，急匆匆的采買的貨物就走，不多做耽擱，商販們也不在價格上刁難她們，異族的孩子們好奇的看這看那，又被自己母親謹慎的摟在衣服裏。
“那是什麽？”褚奕峰指着一個攤子讓淩霄看，淩霄掃了一眼輕聲道：“那是奶茶，你不是也喝過？”
褚奕峰搖搖頭：“不是這個味的。”
“一副鍋竈一個味兒。”淩霄不欲讓褚奕峰吃外面的東西，哄道，“回去我給你煮，比他這個強。”
褚奕峰憨憨一笑：“那好，你那天還說再給我做山楂呢，也忘了。”
這個是真的忘了，這幾天爛事太多，淩霄失笑：“你就這個記得清，回去給你做，還是做山楂醬吧，行吧？”
褚奕峰點點頭，他不挑嘴，是淩霄做的就行。
兩個人溜達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吹糖人的攤子，兩個人看了一會兒，最後買了個小狗的，褚奕峰屬狗。
褚奕峰拿着糖人，兩人又轉悠了一會兒，并沒有什麽要買的就是瞎逛，最後是親兵來找才回去的。
這裏離軍營還有一段距離，兩人本是騎馬來的，轉了一會兒淩霄也有些累了，幹脆叫了輛馬車兩人坐馬車回去，車裏晃晃悠悠的，淩霄看着褚奕峰要困就給他講笑話，兩人說了一路的話，等到了軍營時也已經天黑了。
褚奕峰也沒有想到這麽晚了，轉頭對淩霄笑道：“太晚了，咱們随便吃吃，有空的時候你再給我做那些東西吧。”
“這麽懂事。”淩霄一笑答應了，兩人匆匆用了晚飯褚奕峰就去巡視了，淩霄回到大帳中将腳爐子生上将湯婆子暖上，又煨了一壺茶，都收拾好的時候褚奕峰已經回來了。
淩霄起身命人将熱水擡進來，兩人洗了洗身上才上了塌，淩霄将榻前小幾上的燈也吹了，笑道：“今天辦的事可真多，累不？看你眼睛都快合上了。”
“嗯，今天困……”褚奕峰也沒有穿裏衣，赤裸着身子蜷在淩霄懷裏，眯着眼，“真暖和。”
淩霄輕笑攬着他：“跟貓一樣，快睡吧……”說着将被子又往上拉了一段，正要閉眼時褚奕峰又支愣起頭來，有點不好意思，小聲道：“你先睡，我……我去方便一下。”
“剛幹嘛去了？！”淩霄哭笑不得，“都脫利索了你想起來了，剛洗了身上還潮着呢，我給你拿個夜壺吧，別出去了。”
“別！”褚奕峰從不用那東西，臉都臊紅了，央告道：“不行……我穿上衣服再去。”
淩霄聞言不知怎麽的心裏像是被燙了一下似的，眼中一暗，并不起身讓褚奕峰出去，一只手伸進他腿間……
“別……”褚奕峰像是被抓住了弱點的小獸一樣，微微蜷着身體，紅着臉求饒：“放開……真的挺，挺想去的。”
淩霄輕笑，起身披了件袍子去外間拿了個小夜壺進來，兩人平日裏并不用這個，還是個簇新的，褚奕峰一看那個更不好意思了，耳垂都紅了，難堪道：“別用這個了吧？”
“這有什麽的？誰讓你剛才喝了那麽多湯的。”淩霄拿了夜壺給他，嘴角噙着笑，“快點，你完不了事兒我也沒法睡。”
這麽說褚奕峰就必須要聽話了，褚奕峰低着頭接過夜壺，盡量壓低身子不讓淩霄看着，淩霄骨子裏的嗜虐性被褚奕峰的溫馴激的更強了，走近輕輕揉了下褚奕峰的頭發，柔聲道：“跟我有什麽難為情的？讓我看着怕什麽，嗯？”說着輕輕撫摸着褚奕峰的後背，輕聲哄：“來……”
褚奕峰嗚咽了一聲，當着淩霄的面慢慢的洩了出來……淩霄接過夜壺放到外面去，回來就看見褚奕峰把臉全都埋在了被子裏，淩霄失笑，上榻抱着他，輕笑：“行了行了，怪我欺負你了？”
褚奕峰紅着臉搖搖頭，被淩霄欺負欺負
什麽的也沒什麽，他只是覺得自己丢人，淩霄也不再逗他，攬着他哄了幾句就一起睡了。
同一時刻的皇城裏，祝餘的手下跌跌撞撞的從千金館的暗道裏出來，祝餘起身急道：“如何了？”
那人身形一個不穩跪在地上，愧恨泣道：“葉航有負主子厚望，失……失手了，只射中了他的肩膀……”
祝餘閉上眼嘆了一口氣，點點頭：“沒事，可有人手折損？”
“沒有。”葉航滿臉愧色，主子計劃了這麽長時間的暗殺就這麽失敗了，祝餘安慰道：“如今他的守衛更加森嚴了，能傷着他就不容易了。”
祝餘轉身挑了挑燈花，冷笑：“逃得過一時逃不過一世，我還怕失手麽？我只要得手一次就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