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意外
南蔚也不知唐嬷嬷是怎麽被南衡說服的,他才将将由丹桂換好了衣裳,唐嬷嬷和南衡就來了。
唐嬷嬷進了屋就沖着南蔚笑,邊笑邊感慨:“蔚哥兒跟衡哥兒真是要好。”
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南蔚知道裏面滿滿都是探究。
言嬷嬷有幾分猶疑:“唐嬷嬷,南衡少爺是去祭祖,我們大哥兒跟着去恐怕不大妥當,要不還是算了。”
唐嬷嬷道:“妥當,妥當,沒有什麽不妥當的。”
南蔚覺得她的話到後面就帶上了殺氣。
“有甚不妥當的,全解決了便是!”
但唐嬷嬷雙眼含笑,顯得格外妩媚。
美色當前,南蔚也懶得多想,直接朝她蹭過去,張開雙手:“唐嬷嬷抱抱!”
唐嬷嬷失笑,将他抱起來,一旁南衡看了看自己的小手,扁了扁嘴。
唐嬷嬷身上有股香味,這香味中仿佛還帶着點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南蔚吸了吸鼻子,将臉埋在她肩頭。
反正不難聞,又軟綿綿的,何況還能近距離觀賞美人兒,南蔚覺得一輩子不落地都無所謂。
言嬷嬷見狀也有點無奈:“當真不妨事?”
唐嬷嬷道:“不妨事,只要衡哥兒喜歡,什麽都不是問題。”
最後定下言嬷嬷帶着南蔚同他們一道走。
說是走,唐嬷嬷卻沒找南府的管家要車,而是直接抛出一物。
那物迎風便長,倏忽工夫就已經足有兩丈長,丈餘寬,活像是一艘小船,只是漂浮在半空中,渾身閃動着紅色流光。
“來吧。”話畢,唐嬷嬷抱着南蔚,一手攜了南衡,另一手則虛扶了言嬷嬷一把。
視野中物體飛速變換,仿佛一瞬間便身處在這艘小船裏,滿目都是如火一般的紅芒。
言嬷嬷瞠目結舌半晌,才道:“寶、寶器?”
唐嬷嬷不在意地道:“不過是不入流的寶器,代步用罷了。”
言嬷嬷眉頭悄悄皺了一下,往南蔚看。
南蔚在唐嬷嬷懷裏泰然自若地坐着。
言嬷嬷想了想,按捺中內心思緒,只袖手坐在一旁。
南衡問:“蔚弟弟,你都不驚訝什麽是寶器麽?”
唐嬷嬷也道:“是啊,衡哥兒初次見寶器時也很是吃了一驚,圍着我問東問西。”
南蔚理所當然地道:“我見過啊,言嬷嬷手裏那根棍子不就是寶器麽?它也能發光呢,綠色的。”
言嬷嬷忍俊不禁:“我這不過是法器,還是下階法器,跟寶器是不可相提并論的。”
南蔚一臉疑惑:“可是它們都能發光!”
唐嬷嬷道:“蔚哥兒可知什麽是修真?”
南蔚想了想道:“嬷嬷跟我說過,只要我每日練拳,總有一日能修真,唐嬷嬷,你說的便是這個修真麽?”
言嬷嬷道:“蔚哥兒早年遭人陷害,說他沒有靈根不能修真,還說他胎裏便患病了,結果誰知這病是假,實則是中了毒!我琢磨着靈根一事恐怕也有蹊跷,便想着,待蔚哥兒身體康複了,再找人替他瞧瞧。”
唐嬷嬷沉默了一會,又見南衡一臉期盼地望着自己,便道:“若是那時我們還在這兒,便由我來替蔚哥兒瞧瞧吧。”
南衡旋即一臉燦爛的笑容。
只有南蔚懵懵懂懂的,似乎不知兩位嬷嬷正談論自己的事,沖着南衡扮了個鬼臉。
唐嬷嬷摸了摸他的腦袋,将他放下。
兩個孩子湊到一塊,壓低了聲音嘀嘀咕咕地說話。
南蔚有一句沒一句地同南衡說話,心知今日是又過了一關。
唐嬷嬷雖然默許南衡同他來往,但恐怕對他也早有疑慮,而那日送給南衡的拳譜,也不知唐嬷嬷可曾過目。若是被她瞧見,應當能看出裏面的不凡之處。
要知這套拳法在萬年之後是被所有修士所公認最能鍛煉體魄、打好根基的拳法!
對煉氣期的修士而言,引氣入體時輔以這套拳法,可謂是事半功倍!
于是問題便來了,南蔚一個不被南氏家族看重的孩子,這套拳法是從何而來?
南蔚跟南衡的交好,到底有怎樣的目的?
南蔚不信唐嬷嬷不會在心裏揣度。
拳法是告訴唐嬷嬷知曉,南衡背後有人,但南蔚卻不能跟對待言嬷嬷一樣來糊弄唐嬷嬷。
金丹修士所能有的手段,可遠遠超出築基修士的認知。
今日唐嬷嬷抱起自己之前,南蔚就注意到她似乎想要趁機查探自己的根底。
但南蔚絕不能叫她現在就探明自身有無靈根。
他可是要僞造靈根的,若是唐嬷嬷發現他沒有靈根,以後要是不小心再碰到了,唐嬷嬷認出他來,要解釋可就麻煩了。
倒不如暫且打消對方查探的意圖,索性裝成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就由言嬷嬷去應對。
讓唐嬷嬷以為,拳譜,背後的人,乃是通過言嬷嬷的手而來,那麽兩個小孩子的來往自然就單純了。
現在看來效果不錯,南蔚對言嬷嬷的表現很滿意。
在這寶器飛舟之中,想要用肉眼觀察地脈自是絕無可能,但好在養了這許多日子,南蔚的魂識恢複了許多,只是由于身體限制,無法還原為從前的神識罷了。
于是當飛舟在豐城地界一掠而過時,南蔚趁機用魂識俯瞰這一整片大地。
豐城方圓數百裏的全景一覽無餘,也叫南蔚不無感慨:此地還真是一處寶地。
不,或許該說,這個時代幾乎無處不是寶地。
地脈自西向東,宛如游龍,水流山勢都不缺,恰是形成了一個拱衛的地勢。南蔚可以肯定,在地脈的龍眼之處,定然有天生靈火的存在!
而且此地距離豐城城池所在地不過數十裏,雖有密林環繞,卻并不顯得氣象險惡,其中多半沒有什麽成氣候的妖獸。
南蔚的靈根有了着落,跟南衡說話時愈加和顏悅色。
南衡定定地瞧了他一會:“蔚弟弟很高興?”
南蔚道:“是啊。”
南衡嘆了口氣,将南蔚摟住。
南蔚:“……”
他回想了一下方才南衡在說什麽,恍然大悟。
南衡方才正說道:“我知蔚弟弟在府裏處境艱難,今日難得能出來松快松快,要不我索性拜托嬷嬷,在外面停留一宿?”
這是被同情了?
不大高興的魔宗尊者南蔚板起臉來。
誰知下一刻,面上卻摸過來一只手。
“唔尼做甚……”
被捏住面龐,說話都漏風了,南蔚瞪大眼。
南衡道:“蔚弟弟別生氣,晚上我把床分你一半,唐嬷嬷做的吃食也分你一半,若是可以,以後我的爹娘也分你一半!”
南蔚:……本尊哪有這麽幼稚需要你什麽都分一半?
南蔚道:“你可要說話算話!”
南衡笑眯眯:“蔚弟弟你相信我,我說話一向算話。”
考慮到這段時日南衡的信譽,南蔚點頭認可。
其實被一個跟自己這身體差不多年紀的小孩子抱着,暖洋洋的溫度仿佛能透過衣物傳過來,還是挺舒服的。
何況這個孩子模樣還格外好看……
轉眼間,寶器飛舟已經進入到了豐城下轄一座叫做“煙潭”的小鎮上,唐嬷嬷将三人放下,又将寶器收入囊中。
南蔚不知南衡又是怎麽說服的唐嬷嬷,總之當唐嬷嬷帶着南衡去祭祖時,言嬷嬷則帶他在鎮上的客棧裏定下了一整套上房。
等南衡祭祖回來,南蔚問:“我們今日真要住在這兒?”
南衡道:“是啊,蔚弟弟,高興壞了吧!”
南蔚:“……”
能不在南府裏倒也無關緊要,但這煙潭鎮看起來挺偏僻的,也不繁華,離那天生靈火所在地還格外遠……南衡到底是用哪只眼睛看出自己很高興的!
南衡道:“走,我們去逛逛!以前我家祖宅曾在這裏,可惜過去了好多好多年,早就不複存在,如今只有祖地在鎮子外頭,嬷嬷說用陣勢封着。”
南蔚眯了眯眼。
大羅靈界自從靈橋斷絕以後,有許多東西都迷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尤其是萬年之前關于宗門、家族的種種記載。
因此他推斷不出南衡究竟出身于哪個家族。
但他方才曾放出魂識随着南衡前往祖地,認出了那座封住南衡家族祖地的陣勢。
簡化版的兩儀微塵陣。
南蔚在天命魔宗典籍內看過關于靈橋斷絕以前,大羅靈界十大家族的記載。
從記憶中來看,南衡的這個家族,定然是個不下于那十大家族的龐然大物。
但那十大家族裏,可沒有一個姓氏是南姓……
南蔚稍一思忖就将這事擱在腦後。
反正南衡的身世如何跟他沒有什麽關系,越是厲害,于現在的南蔚而言越是有好處。
扯虎皮拉大旗嘛,南秉禮不管想怎麽樣都會投鼠忌器。
煙潭鎮很小,兩個小孩子逛了沒多久就到了道路盡頭,南衡牽着南蔚往回走。
就在這時,南衡猛地停住了腳步。
而前方驀地炸開千百條紅色光華,其中跳躍着的若幹身影裏,分明有一個就是唐嬷嬷!
南衡瞪大眼盯了一會,咬了咬牙,抓着南蔚就往另一個方向跑了起來:“蔚弟弟,嬷嬷要我們別過去!”
那一瞬間,南蔚已經判斷出正與唐嬷嬷交手的人跟自己曾見過的黑衣人如出一轍。
他們只是築基修士,顯然不是唐嬷嬷的對手。但這些人行事有章有法,好像還動用了什麽強力的法器,硬生生地困住了唐嬷嬷!
作者有話要說: 南蔚:打的真難看……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