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資深懶人

百日慶會後,賽天亞為狂人請了一位老師,據說這位老師是玄學界聲名赫赫的大人物,前些年稍微年輕點的時候還曾盜過墓,驅過鬼,也為一些死者家屬接引過靈魂。當這位老師第一次出現在狂人的視野裏的時候,狂人小嘴翹得高高的,這個人不就是那個穿着道士服飾的騙子麽?狂人認為他是騙子是有原因的,在狂人的認知裏,大凡是真正的強者都會做到深藏不露,這個人從頭到腳都在告訴別人他的身份職業,分明就是一個華而不實的外在貨。

狂人的老師自稱為賽神仙,他領着賽家的高薪,也很盡力盡心的為狂人謀劃着未來。他給狂人制定了許多課程,因為當時的狂人只是個小嬰兒,所以他的課程還算人性化,就是教狂人認識一些玄幻的東西。譬如鬼,粽子,符咒……狂人每天見到這些東西就開始頭疼。特別是他畫的各式各樣的鬼,青面獠牙,披着一頭駭人的長發……狂人看到這些醜惡的畫像胃子要翻好幾天。要不是她還能借緬懷師兄們的花樣容顏來抵制這些醜陋的東西,估計她的胃都萎縮退化了。再說,她實質有21年的人生經歷,這麽幼稚的課程無外乎就是她的催眠曲,每次一上課,狂人都呼呼大睡。

不過狂人還是很感激這個老師的,因為是他讓她混了半年的時間。在這半年裏,狂人的日子過得可是相當滋潤,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能躺着堅決不坐,能坐着堅決不站,能站着堅決不動着……她就堅持一個目标,拖延發育時間,将懶人日子堅持到底!

賽狂人發育得比同期寶寶晚好多。當其他寶寶在牙牙學語的時候,賽狂人只會哭;當其他孩子已經能站着揮動手臂了,賽狂人的差距就更大了,她還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當然,她偶爾高興的時候也會将兩個胖乎乎的小腳舉起來——證明她不是殘廢,只是發育遲緩而已。這個證明很重要,要不然,狂人會被老太爺送去醫院進行全身檢查的——那樣絕對比動動手腳更令人消耗體力。

賽天亞對于孫女的反映顯然不滿意極了,小孫女整日吃吃喝喝,然後就是呼呼大睡,平常人家的孩子至少睡一覺起來還能沖着大人們笑一個,可自家的孫女,每天都挂着一個看任何人不順眼的臭表情,甚至閉目抗拒外界的打擾,她是多讨厭來到這個世界?

煩惱的賽天亞找到了自己的知己,就是黃生,狂人月宴的那天就是他預言狂人将來必是摸金倒鬥業的先鋒人物。黃生有一個莊園,離賽天亞的莊園只有一條河的距離,黃生見到賽天亞愁眉苦臉的,就關心的問:“賽兄是怎麽了?難道有心事?”

賽天亞就講明來意,“黃兄不是不知道,我賽家世代以盜墓為生,可是到狂人這兒就變成了一個女兒。是個女兒身我也認命了,可是偏偏狂兒生性懶惰,這都半歲了,還是只躺不坐;孩子平日裏但凡有所求,基本就是眼神示人……哎,這孩子,長大了可怎麽得了?我原以為是孩子骨骼發育異常,可是醫生做過全身檢查,狂兒骨骼發育比同期孩子優良很多……”

黃生知道賽家的許多秘密,所以深谙賽天亞的顧慮所在。但是黃生卻搖頭不贊成賽天亞的說法:“賽兄此言差也!狂人能否成器,這先天給予是其一,後天造化才是主要的。我看狂人能吃能睡,哭聲驚人,證明她中氣十足,是一塊武學奇才。賽兄何不先勞其筋骨,煉其心智,他日狂人必成大器。”

賽天亞覺得極其有理,可是想到自己為狂人請的老師,臉色又灰了起來。“我為狂兒請的老師,也算是盡心盡力的在教狂兒,可是狂兒混沌不開,是一點進步也沒有。這如何是好?”

黃生哈哈笑道:“老師教學生,應該因才施教。教不得法,學生又如何有所得?”

賽天亞來了興趣,“聽黃兄的意思,狂人的老師應該換人了?”

黃生觑了一眼賽天亞,“論武學修為,那鬼手囊中所獲可及得上賽家武學秘籍?論膽識魄力,玄學論者中誰及得上踏遍整個中國對墓冢分布了若指掌的賽兄?再論切實的關心,又有誰比你更愛自己的孫女兒?”

賽天亞大悟,“黃兄的意思是叫我親自教授我的孫女?”

“有何不可?”

賽天亞想了想,擺擺手,“我不行,我大老粗一個,論捉鬼打架是內行,可是要教徒育人,卻是一竅不通。我不能誤了我自家的孫女啊。”忽然靈光一閃,別有深意的盯着黃生,黃生的武學修為,人性品德,才氣學識,哪樣不在自己之上?賽天亞笑道:“黃兄與我,結識了大半輩子,我早把黃兄當作知己,黃兄既然如此煞費苦心的為我分憂解慮,那兄弟我在這裏求黃兄一件事。”

黃生道:“賽兄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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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老将出馬,為狂人授課。”

黃生遲疑了片刻,那眼色特別的深邃,然後又意味深長的望着賽天亞,以一種無法抗衡的口吻向賽天亞确認道:“賽兄此言可非玩笑?”

賽天亞铿锵有力道:“絕非戲言!”

黃生了然一笑,道:“不瞞賽兄,老夫我早就有收徒的打算了。你我都是行将就木的人,一生所學卻無傳人不免有些遺憾。我看狂人濃眉大眼,月宴上所表現的一切又與盜墓有重大關系。我想這是老天冥冥中的安排,将狂人送給我們了卻你我的遺憾罷。只是,這收徒乃是人生大事,豈可兒戲,狂兒又不過是一個半歲嬰兒,是否能秉承你我的事業,還得再考核考核。”

賽天亞捋捋胡須道:“黃兄器重狂兒是狂兒的福氣,但憑黃兄考核。”

黃生笑道:“賽兄,狂兒交給我,你可不後悔?”

賽天亞很是感激黃生,當即端起石桌上的酒杯敬道:“黃兄,大恩不言謝,狂兒就交給你了。”語畢仰起脖子欲一飲而盡,黃生卻在這個時候按住了酒杯。

“若是狂兒通過我的考核,狂兒的一生,将由我來安排,賽兄可不能有任何異議?”

賽天亞铿然亞道:“君子一言,泗馬難追!”

黃生這才會心一笑,手中折扇殊地打開,那扇內描繪着一副連環水墨畫,扇面開,盡覽無遺。

賽天亞将黃生這一動作盡收眼底,好奇道:“黃兄這扇子可從來不曾打開,今兒怎麽這麽大方,現出了折扇裏的秘密?”

黃生朗笑道:“今兒老夫收了徒弟,心情高興。”二人一起大笑。

再看那折扇,畫的竟是千山冰雪,一對墓冢遙遙相望,一把絕世好劍懸于空中,孤獨的在等待着綻放光華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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