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鴻門宴
“2013年最佳新人, 受賞者是——”
“恭喜你們!防彈少年團!”
再次踏上舞臺,捧起這座沉甸甸的新人獎杯, 與以往的心情果然不太一樣。
這裏是2013Melon Music Awards的頒獎典禮現場,現在正在進行的是去年一年最佳新人的獎項揭曉。
防彈少年團憑借着去年一年的優異成績,以及強烈克裏斯馬的舞臺風格, 在同時期出道的愛豆組合中一騎絕塵,拿下這座新人獎獎杯也算是實至名歸。
這是防彈少年團出道以來獲得的第一座新人獎, 大家都表現得很激動,一直到走下舞臺都在叽叽喳喳鬧個不停。
姜明澈走在隊伍最後面, 始終含着笑看他們笑鬧,他有過一次經驗了, 所有的激動興奮早已在上輩子獲得新人獎時消耗完畢,對于早已有所預料的事,盡管依舊會為此開心,可要讓他向第一次時那樣再激動地痛哭流涕, 卻着實有些為難。
他的情緒與壓抑不住興奮激動的成員們相比,确實是過于平靜了一些。好在他平時表現就勉強能算成熟, 大家也只以為是他性格穩重的緣故, 壓根沒多想。
姜明澈笑了笑,也沒說些什麽, 重新回到待機室後,調整好狀态為接下來的舞臺做最後準備。
出道以來參加的第一場頒獎典禮終于圓滿落下帷幕, 轉眼已是年末, 為了備戰各大年末舞臺, 大家早早就忙碌了起來,每天都是準備着各類高難度高強度的舞臺,哪怕知道電視臺并不一定會配合,将所有的畫面都剪入其中,大家仍是拼盡全力。
又是一日,介于昨天又練習到通宵,姜明澈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時,已經是下午一點。
他打了個哈欠,掀開被子準備去洗手間解決一下生理問題,才剛從卧室出來,就瞧見已經換好了衣服,俨然準備外出的南糖二人。
他當時也沒多想,随口問了一句:“哥,你們要出門嗎?”
金楠俊笑着點點頭,伸出手揉了揉弟弟睡得亂糟糟的頭毛:“對啊,和以前的朋友有一個聚會。”
姜明澈這會兒才剛睡醒,過于遲鈍的大腦還沒有完全意識到他口中所說的和以前朋友的聚會,究竟意味着什麽。
他輕輕嗯了一聲:“那哥哥們早些回來,注意安全,玩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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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說這話的樣子實在可愛得很,被牢牢戳中萌點的金楠俊,一時沒忍住,又伸出罪惡的手,在小孩白嫩的臉頰上輕輕捏了一把,過足了瘾,才在闵玧淇無奈的催促下,頗為不舍地轉身離開。
姜明澈打了個哈欠,總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他正發着呆,卧室門再次被推開,同樣是剛剛起床的鄭浩錫,見他一直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悄悄走了過來,問了一句:“明澈啊,你站在門口幹什麽?”
姜明澈回過神:“啊,沒什麽,玧淇哥和楠俊哥剛剛出門了。”
鄭浩錫點了點頭,他沒想太多,笑着開口道:“哦,前幾天收到的聚會邀請,是他們之前一起玩underground的朋友,好像是地下rapper的一個聚會吧……”
他這番話還沒有說完,卻見姜明澈倏然臉色一變,眼眸中殘存的困倦疲憊霎時褪得一幹二淨,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見這孩子急急忙忙就要往外沖。
鄭浩錫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不過見他這麽着急,想着十有**是要出大事,連忙喊住他:“明澈你要去哪裏!難道你要穿睡衣出去嗎?好歹換身衣服!”
姜明澈這才停下動作,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卡通睡衣,要是真穿了這一身出去,确實不太合适,更何況參加聚會的可都是混地下的rapper,他這一身跑過去,和送上門的diss題材沒什麽兩樣。他來不及多說,轉身沖進了房間,顧不得搭配,随意從櫃子裏拿了衣服就往身上套。
在楠俊哥提起時,他就隐隐約約覺得這所謂的朋友聚會有些耳熟,一直到兩位哥哥離開之後,他總覺得似乎無意間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等到鄭浩錫這麽一提起,才猛然回想起來,這所謂的朋友聚會,正是那次大名鼎鼎的“鴻門宴事件”。
金楠俊與闵玧淇在尚未正式出道之前,都曾是頗有名氣的地下rapper。還沒有被方時赫拐進大黑做練習生之前,他們和大多數rapper一樣,都對愛豆rapper這個詞頗為鄙夷。
介于目前娛樂圈市場上那些空有美貌,實力與名氣卻不成正比的所謂rap擔當,rapper們會有這樣的想法倒也無可厚非。
作為曾經的地下rapper,金楠俊與闵玧淇如今卻以愛豆身份成功出道,甚至在不久之前還拿下了MMA頒獎典禮的最佳新人賞,可謂是前途無量。只是在那些曾經一同在地下演出過的rapper同僚眼中,他們這種行為,與背叛無異。
姜明澈無意去糾結那些rapper究竟是怎麽想,當初鴻門宴的視頻他看過許多遍,他根本無法容忍那些自視甚高的家夥,rapper之間有什麽矛盾,拿音樂說話就是,打着歡迎的名頭,将他們邀請過來,不僅質疑他們所鐘愛的嘻哈文化,對他們極盡貶低,甚至上升到了人格侮辱的地步。
誠然,在面對那些咄咄逼人的rapper們,無論是楠俊哥還是玧淇哥,大家應對得都很得當,哪怕對方說出口的話愈發過分,都始終保持着冷靜有禮,将憤怒都壓在心裏,有理有據地一一反駁,發表自己的真實想法,哪怕對面這幾個家夥根本不在乎。
坐上車往聚會地點趕時,姜明澈腦海之中不自覺再次回想起當初的鴻門宴事件。
上輩子在哥哥們結束聚會回來之後,他就隐約發現兩位哥哥情緒有些不對勁,可他當時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試探性地詢問過也并沒有得到回應,他當時沒有想太多,這個視頻也是在後面才偶然間從推特上看到,将整個視頻全部看了一遍,才知道整個來龍去脈。
當時他還寫了一首rap詞用以反擊,只是介于當時他還沒有成年,害怕過于激進的歌詞會讓他引發争議,出于對他的保護,這一首歌詞始終沒能得到公開。
如今終于能夠親身而上,有機會去保護當初在鴻門宴上孤立無援的兩位哥哥,他哪裏還坐得住,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他匆匆付完錢,向司機先生說了一聲謝謝,打開車門快步往聚會地點跑去。
當他推開門進來時,敏銳察覺到了氛圍很是尴尬冷凝,想來應該是那群rapper們已經開始了炮轟,他抿了抿唇,才剛往前走出幾步,就聽到一個聲音響起:
“當防彈上舞臺,當你們化完妝之後,做這些事的時候,難道不覺得和黑泡有沖突嗎?”
這話語裏的厭女思想不要太嚴重,姜明澈眉梢緊蹙,上輩子他在美國生活了很多年,接觸到的都是最正統的黑泡文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黑泡是很男性化這麽一個概念。更何況化妝這種事,只是為了尊重觀衆而已,又怎麽可能會和黑泡産生沖突。
“很抱歉打斷您,在您說這句話之前,我想問一下,你對黑泡的理解是什麽?難道歌詞裏寫着老子有錢有女人,這就是你眼中的黑泡?”
姜明澈突然開口發言,讓大家不自覺都看了過來,他絲毫不慌,甚至還對着眉頭緊蹙的兩位哥哥點了點頭。而剛剛還在發言的那位rapper卻是滿臉不耐煩:“你是哪位?”
“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單純對您口中的黑泡産生了一些疑惑而已。”
姜明澈面露微笑,說出來的話卻字字誅心:“按照您的說法,那麽女rapper們說的難道都不是嘻哈了?”
他根本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
“如果只是用外表來定義嘻哈,那很明顯,您到現在還沒有能夠徹底理解你口中的嘻哈文化,嘻哈是一種精神,是生活态度,是‘peace,love,unity,and having fun’,可以是打破規則掙脫束縛,可以是自由向上愛與和平,卻不會是打着嘻哈的幌子自視甚高。您覺得呢?”
又有一人冷笑一聲,滿是鄙夷的目光落在姜明澈身上:“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還懂什麽是嘻哈?”
姜明澈眉梢一挑,回了個假笑:“至少比您懂。”
這個B-Free他再熟悉不過,要不是這邊還在錄制,哥哥們還在身邊,乖巧好弟弟的人設暫時還不能崩,他能對着這個傻逼用各種語言罵上一個小時不重樣。
“按照您所說的,化妝就是女人的話。”
姜明澈故意頓了頓:“您知道入殓師嗎?”
他臉上仍帶着笑,眼中卻不見半分笑意,冷冷注視着眼前這個卑劣不堪的跳梁小醜:“入葬之前為了給死者體面,通常是會由入殓師為死者化妝的,按照您的說法,您死了之後被化了一次妝,入殓一次還自帶變性功能了?”
說完,他又故作驚嘆地哇哦了一聲:“那為了您這威武雄壯的男子氣概着想,以後最好一次妝都不要化了呢。裝逼要不得,小心遭雷劈哦。”
“您否認防彈的音樂沒關系,畢竟我們也不是鈔票,能做到人人都喜歡。但是希望您在表達自己的想法之前,首先學會尊重他人,在別人說話的時候打斷他人是非常無禮的行為,我一個未成年尚且明白的事,您這麽大的人,不需要我來代替父親之責來教您吧?”
外表看着乖巧好欺負一小孩,說出來的話卻嚣張至極。他當然不會說這已經是他壓抑着怒火極力控制的結果,可盡管如此,他這一番嚣張到近乎狂妄的話,還是讓剛剛被他炮轟到根本沒有插話機會到B-Free面色鐵青。
對方似乎被氣得狠了,死死盯着他,冷笑一聲:“你這小子年紀不大,倒是牙尖嘴利地很。難道你爸沒教你,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嗎?”
姜明澈眼神倏然冷了幾分:“你們仗着人多侮辱我的家人,難道還不準反擊了?你看不慣不理解沒有關系,畢竟已經從地下光明正大站上舞臺的人,并沒有這個必要去理解井底之蛙在想些什麽。”
護短心切,他好多話都沒有過腦子,心裏怎麽想的,也就怎麽說,語氣還算禮貌,說出來的話卻一定也不客氣。他輕笑一聲,總算是把壓在心裏的郁氣宣洩了個幹淨,将丢在角落裏的理智重新撿了回來,語氣鄭重:
“在成為練習生之前,無論是楠俊哥還是玧淇哥,和你們一樣,都對愛豆這個職業有着偏見不解,甚至是更糟糕的想法。”
“可是愛豆的音樂形式之所以存在,自然有它存在的意義。想要讓更多人聽到自己的音樂,這一點并沒有錯。”
他頓了頓,目光堅定地落在怔愣住的兩位哥哥身上,揚起唇角笑道:
“只求無愧于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