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有點兒猙獰。
“你什麽你!你不出去的話,我是不會替你去請主子過來的!”好在火雲并不是個斤斤計較之人,當即表露了自己的真正用意——更何況,他深知眼下的狀況根本容不得他在意這些小事。
希望主子已經醒了!就算人還沒醒,至少也能讓土衾想想法子!
眼見陸修聽了他的話以後似乎冷靜了一些,火雲順利把人推到了屋外,警告他不得再擅自入內,然後就腳底生風地走出了他的視野。
匆匆忙忙地經過後屋來到後院,火雲特意回頭瞧了瞧,見無人跟來,他迅速閃入了一間閑置的書房,快步邁向一只看似普通的書櫥。只見他一手拿起了靠左第二個格子裏的幾本書,另一手對着這一格的底面按了下去。
面前的書櫥旋即慢慢向右挪動,露出了一條黑漆漆的通道。
火雲将書放回到原處,從袖子裏掏出一枚火折子,吹燃了之後就繞過了書櫥,在通道入口左邊的牆壁上熟練地按了一按,将書櫥移回了原位。
他沿着被火光微微照亮的甬道一路往下,不久就看見了一團亮光。他趕忙加快了步伐,走入了昏黃的光芒之中,這才熄滅了手中的火折子,迎來了兩女一男的相繼注目。
“主子您醒了!太好了!”見他要找的人已經蘇醒,正坐在石床上整理衣襟,火雲飛快地跑了回去,不由得面露喜色。
“做什麽一驚一乍的?主子不過就是做個針灸,睡了一會兒,你又不是沒見過!”對來人的大驚小怪很是不解,水色略顯鄙夷地側目道。
“不是的!”火雲抽空回看了水色一眼,随即再度看向面色如常的郁無莊,“主子!王妃出事了!”
此言一出,郁無莊和水色皆是神色一變。
唯有在一旁收拾銀針的一名女子面不改色,來回端量着神情各異的三個人。
“她出什麽事了?”最先緩過勁來的郁無莊斂眉問着,兩條腿已然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聽說是一個人跪在宮裏的雪地上,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火雲将得來的信息如實轉述給主人,心裏仍是急得慌。
郁無莊素來雲淡風輕的神情,此刻罕見地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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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出什麽事?依照她謹言慎行的作風,應該不會捅出什麽婁子才對。
不是她做錯了事……那就是……
驟然意識到某個僅存的可能性,郁無莊一時間心跳加速。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他們怎麽會這麽快就……
郁無莊擰眉邁開了步子。
眼下不是站在原地思考的時候。
正這麽想着,身後冷不防傳來了女子清冷的聲音:“主子,你現在不能到外頭去。”
郁無莊聞聲頓住了腳步,稍稍轉動脖頸,他以極快的語速回答:“你先離開吧。”
說罷,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火雲見狀,也忙不疊跟了上去。
兩名男子就這樣一前一後消失在兩個女子的視野中。
被囑咐先行離開風雅居的女子一時間有些發怔——已經多少年沒看到主子這般心急的模樣了?
“土衾,主子這樣跑出去,要不要緊?”正禁不住心生疑惑之際,女子的耳邊傳來了水色擔憂的疑問。
“不會有大礙,只是這天氣太冷,寒氣入體的話,對身子的損傷比較大。”被水色喚作“土衾”的年輕女子如是說着,一雙眼仍是注視着郁無莊和火雲離去的方向,“主子怕是有的受了。”
所以,同樣知曉這一點的主子,居然毫不遲疑地跑了出去……
土衾意識到,那位與她素未謀面的王妃,似乎頗得主子重視。
不過,她對此并沒有太多的感覺。
她的職責,無非是照料好主子的身子,對主子盡忠罷了。
若是主子有自己的想法故而不願聽她的勸,她也不會拼死攔着——要怎麽做,是主子的自由。
因此,她方才只是提醒了一句,卻并未再作阻攔。
“我明白了。”水色皺着眉點了點頭,随後凝眸于身邊神色淡淡的土衾,“那你先走吧,路上小心。”
土衾聞言略作颔首,三下五除二地收好了她的東西,随後沿着另一條道,快速遁入了黑暗之中。
目送同伴離開之後,水色即刻循着來時的路,回到了一片光明的書房裏。
這個時候,郁無莊同火雲皆已不見蹤影。兩人俱是匆匆來到了前廳的屏風外,令等得快要失去耐性的陸修終于得見他迫切想要見到的人。
“王爺!”
“不用多言,本王都知道了。”
郁無莊不假思索地擺了擺手,同時并未停住腳下的步子。
是的,他沒有多餘的工夫将火雲已然告知的訊息再聽一遍——此時此刻,趕至皇宮救回他的妻子,才是當務之急。
“你們都留在府中。”是以,他急急留下這句關照,就獨自一人踏上了千回百轉的石橋。
倘若不是背後有陌生人看着,他甚至想用另一種方式抵達風雅居的門口。
不,現在還不可以,還不是時候。
他反複告誡着自己,只得加快速度往前走。
很快,他就看見了在門外走來走去的老管家。
“王爺!”周總管眼見男子風風火火地自別居內走出,等人走近了再仔細一瞧,那張通常隐隐帶笑的臉上如今正雙眉微鎖,他頓時了然。
“去備車。”郁無莊絲毫不作停留,繼續大步流星地朝外走。
“是!”老管家領了命,急忙一路小跑着去辦差了。
待郁無莊腳底生風地接近王府大門之際,周總管已将該準備的都打點妥當了。這時,府裏的一個丫鬟走上前來欲替郁無莊披上禦寒用的披風,卻被心思全然不在的男子給伸手擋開了。
“慢着。”可是下一刻,他又出言叫住了那個丫鬟,“替本王披上。”
“是。”以為王爺感覺到冷了,丫鬟立馬恭恭敬敬地應聲照辦。
可她并不知道,郁無莊之所以忽然改變了主意,是因為他隐隐地可以預見到,那個在雪地裏業已不知跪了多久的女子,十分需要這件厚實的披風。
他面色不霁地望了望大雪紛飛的蒼穹。
朝夕,等着我,我馬上就來。
作者有話要說: 雪花在地面上堆砌起一層又一層的冰冷,你們在我心裏堆砌起一層又一層的冰冷……咳咳。
26
26、救她 …
郁無莊覺得,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品嘗這種心焦的滋味了。
然而此時此刻,當他掀開車簾遙望雪花紛飛的蒼穹,他确實體會到了一種許久未有的焦急——就好像,真的有一簇火苗在體內燃燒一樣。
她是那樣一個堅強又倔強的女子——如果是她做的,哪怕別人寬恕她、不罰她,她也會跟自己死磕到底;如果不是她做的,即便所有人都往她身上潑髒水,她也會盡力證明自己的清白。
無莊啊無莊,你是不是做了一件有生以來最愚蠢的事?
你怎麽會想到通過這種方式把她支開呢?
你怎麽能讓她一個人入了那座能吃人的皇宮呢?
他太大意了,太大意了!
忘記了這人間的世事無常、風雲莫測,忘記了天在變、人也在變!
這些年來當着這個無權無勢的病秧子王爺,竟然真的變得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了!
郁無莊坐在疾速前行的馬車內,越是思考,就越是不安。
直到馬車總算停在了宮門口,這種忐忑也絲毫沒有減退。
“王爺!”在宮門外等得心急如焚的兩個丫鬟眼見能主事的人終于出現了,忙不疊舉步迎上前去。
“王妃在哪裏?”郁無莊迫不及待地問着,一下馬車就急着往宮裏走。
“奴婢為王爺帶路!”親眼目睹慕朝栖跪在雪中的那個丫鬟一邊快步跟上男子,一邊直截了當地說道。
郁無莊略作颔首,卻是始終目視前方,腳底生風——不料就在兩人一心欲往宮中去的時候,守門的侍衛竟突然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而讓攔路的皇宮侍衛始料未及的是,原本只是例行公事的他們,卻意外收到了傳聞中那孱弱無能的七王爺所賞的一記冷厲的眼刀。
帶頭阻攔的侍衛一下子怔住了,等他回過神來,那一主一仆已然急匆匆地往裏走了。
一路由身邊的丫鬟領着向宮裏去,郁無莊漸漸證實了心中隐隐的猜測。
這條路,是通往夜央宮的。
果不其然,朝夕遇險的事,同嫣妃有關。
論施陰謀、出詭計,這後宮之內,怕是沒人能比得過那個心狠手辣的女子了。
朝夕……終究是被她盯上了。
這麽多年了,她還是沒有放下。
郁無莊皺起了眉頭,忽然停下了腳步。
“王爺?”險些撞他身上去的丫鬟不解地看着她的主子,急忙跟着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