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內侍聽見他竟……
小內侍聽見他竟然喊了沈姑娘的名字, 剛想上前訓斥他說你算哪根蔥,竟然同沈姑娘攀關系。
沒成想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便冷不丁地聽見沈姑娘也唏噓了一聲喚道:“陸司燈?”
小內侍的話生生給咽了進去, 原來不是攀關系, 是真認識啊……
在這裏見到陸司燈,沈枝枝不可謂不驚訝, 此人是她在管理局的同事。
且功績遠在她之上, 簡而言之就是任務做的十分厲害。
但沈枝枝私下是斷不肯服氣的,她總覺得陸司燈做任務憑得不是真本事,而是他那張妖孽一般的臉。
每次都能把任務對象嚯嚯得五迷三道的。
管理局的小姐妹還同沈枝枝私下嘀咕過,說陸司燈就是個狐貍精。
後來沈枝枝才知道,陸司燈真就是一只狐貍精。
後來有一次, 他卡在門縫裏, 沈枝枝路過随手給他薅出來之後,兩人的交情就開始了。
陸司燈是個十分自來熟的人。
相處一段時間之後, 沈枝枝才發現, 她對陸司燈之前的印象,簡直偏的離譜!
她原以為,他會是一只多麽高貴冷豔的狐貍精。
事實證明, 陸司燈只是臉長得令人敬佩了一點兒, 私下不做任務時候的智商,也十分令人敬佩。
沈枝枝這才終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當初他卡在門縫兒裏應當真的不是意外,是常态。
由此種種,足以讓沈枝枝懷疑,他不是狐貍精而是一只哈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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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司燈的哀嚎聲傳來,“沈枝枝, 你快讓這些凡夫俗子放開老子!”
他還被那兩個侍衛死死地擰着胳膊。
沈枝枝被他喊得回了神,擺了擺手,兩個侍衛大哥會了意,放開了他。
陸司燈跳到了沈枝枝面前,不顧小內侍警告的眼神,拍了拍沈枝枝的肩膀,“混得可以嘛,你現在很威風啊。”
沈枝枝不動聲色地将他的爪子從自己身上扒拉了下來。
沈枝枝想知道他為什麽來,但卻又不好當衆問這些事,便領着陸司燈回了自己的帳子裏。
小內侍似乎很不放心兩人獨處,只一會兒的功夫,便進來奉了四五次的茶。
叫沈枝枝根本沒機會開口問,她揉了揉眉心,勒令小內侍只許站在門口等,不準再進來之後,才終于稍稍清閑了些許。
陸司燈拿過溫度正好的茶飲了一口,點評道,“這茶一般。”
沈枝枝沒理他這挑剔的模樣,只問道,“你怎麽來這裏了?”
陸司燈挑了挑眉,“我來幫你啊。”
沈枝枝有些不信,“你來幫我?”
“這個任務你都耽誤這麽久,還是沒能完成,不需要我的推波助瀾嗎?”
“不需要……”
沈枝枝面無表情道。
陸司燈忽然探身過來,拈起她胸前垂落的一抹發絲,把玩在指尖,笑得極為妖孽,“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我可是無聊得緊。”
他輕輕把她的頭發繼續在指尖繞了一圈兒,“不要我幫你,那你得什麽時候才能離開?”
之前也是這樣,他時而抽風,慣愛擺出一副妖孽樣子,沈枝枝全然沒想到有什麽不對,也根本沒想到要推開他。
她剛要開口,一股力道忽然襲擊了過來,代替沈枝枝推開了陸司燈,只是這“推開”的力道,頗有些兇猛。
但沈枝枝卻絲毫未受到波及,她轉過頭,看見了一臉受傷的趙遇。
他不知何時已經挑開了帳簾,正定定地站在門口。
那副神色之下,有憤怒,還夾雜着幾分不易令人覺察的委屈。
方才的招式是他放出來的。
陸司燈沒有防備,被那股力道拍到了地上,嗆了好幾口的灰,頗有些狼狽。
沈枝枝冷不丁地瞧見趙遇掌心還凝聚着力量,當即想也不想上前護在了陸司燈的身前。
趙遇的眼神由憤怒轉而驚愕,他的手慢慢放下了。
他的招數,永遠也不會對着沈枝枝。
沈枝枝松了口氣,她約莫趙遇可能是誤會了陸司燈,把他當壞人了。
她尋思趙遇那一掌下去,陸司燈怕是要幾個月下不來床了吧。
趙遇站在原地沒動,他冷眼看着沈枝枝去扶陸司燈。
他的眼中凝結了一寸一寸的寒冰。
直到沈枝枝将陸司燈扶起了身,他才忽然道,“他是誰?”
沈枝枝解釋道,“他是我的朋友,名叫陸司燈,趙遇,他不是壞人。”
趙遇冷冷地望着陸司燈,陸司燈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小子看着年紀不大,但功法竟如此深厚。
他站在沈枝枝身後,對着趙遇挑了挑眉。
“朋友?”趙遇低聲重複了一句,這語氣中沒叫人聽出分毫的情緒來。
沈枝枝點點頭,神色略有些擔憂地望着他。
她怕多說多錯,趙遇是多麽聰明一孩子,他要是繼續深問下去,她難保他不會聽出端倪。
讓任務對象知道一絲一毫關于管理局的事情,那都是大忌。
誰知,趙遇竟也沒有繼續追問,“阿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聽他這樣說,沈枝枝松口氣之餘,感到十分欣慰。
她上前拍了拍趙遇的胳膊,像誇獎自家懂事的孩子一樣,“這才乖嘛。”
他似受了沈枝枝的鼓舞一般繼續道,“阿姐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待他。”
陸司燈:???
沈枝枝,你真的看不出來,這小崽子是個白切黑?
他好像突然有種,已經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覺。
沈枝枝沒覺察出陸司燈的情緒,她還在尋思着,趙遇怎麽突然回來了。
“你事情忙完了?”沈枝枝問道。
“嗯,忙完了。”
“今天怎麽這麽快?”
“今日沒什麽事。”
兩人風平浪靜的對話之後,是小內侍在帳子外擦下的汗。
他唏噓了一聲,還好他趕緊給殿下通風報信了,殿下一聽後院起火,那臉色……當即扔下那幫子老臣便趕過來了。
什麽今日事少,怕也就是哄哄沈姑娘罷了。
沈枝枝聽了趙遇今日得空,很是欣慰。
她總怕趙遇的課餘生活不夠豐富,如今聽他得了空,自然是要拉着他出去一同走走。
雖然她自己也懶得要命,不怎麽愛出去晃悠。
但是趙遇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麽能不運動呢?
“那剛好,我們可以一起出去打獵了。”
沈枝枝自覺這個提議十分地好。
陸司燈想了想,若是他們三人一同出去的話……
這名叫趙遇的小崽子,防他跟防狼似的。
沒意思,真是沒意思,他陸司燈可不喜歡那樣的“鴻門宴”。
思及此,陸司燈當即道,“不必了,我不去。”
沈枝枝有些意外,她記得陸司燈挺愛玩的,怎麽今日突然要缺席了。
她關切道,“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見沈枝枝這樣關切在意他,趙遇的眼神冷得,宛如能射出刀子紮死陸司燈。
陸司燈剛想開口,卻突然喉嚨一緊,他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來話了。
沈枝枝還在關切地等着陸司燈的回答,身後的趙遇忽然拉住沈枝枝的手,“阿姐,你這朋友奔波了多日,定是累壞了。”
沈枝枝轉頭看向陸司燈,發現他好像确實滄桑了那麽一點點。
趙遇繼續誘導道,“我已經給他安置好了住處。”
沈枝枝贊道,“還是你想得周到。”
然後沈枝枝就在趙遇三言兩語的“哄騙”之下,随他一起放心地離開了。
陸司燈寸步難行,站在兩人身後目瞪口呆。
沈枝枝這個任務對象,難對付得很吶。
他對沈枝枝忽然就有種,大白兔渾然不覺地栽進狼崽子爪下的感覺。
兩人一同騎馬去了獵場。
趙遇已經提前清了場,他不想讓任何不相幹的人妨礙他和沈枝枝的獨處時光。
獵場內靜悄悄的,只有小內侍和另一個他的同伴給兩人背着箭。
沈枝枝沒怎麽射過箭,她想試試。
于是便學着之前在影視劇裏看過的姿勢,自覺十分帥氣的彎弓搭箭。
她習過一些武,并不是手腕沒有力道的女孩,只是動作不得要領,十分吃力,箭一個脫手,打在了樹幹上。
趙遇的箭随她而後,直直地釘在了樹幹上,是真真正正的“入木三分”。
趙遇就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學什麽都快,做什麽都好。
沈枝枝嘆道,幸好他是自家的孩子。
思及此,她拍了拍趙遇的肩膀,“箭術練得不錯。”
趙遇垂眼看她,似乎對這表揚很受用。
小內侍看着兩人的互動,心中嘀咕,這沈姑娘明顯對五殿下,是姐弟情。
殿下他到底能不能分清楚。
這樣追姑娘,那簡直是越追越離譜。
現在的姑娘都喜歡什麽霸道一點的,尤其是沈姑娘還比殿下大,殿下更應該表現地強勢專橫一點。
小內侍不知道的是,趙遇很快就會做出了一件,幾乎是要超出他接受能力範圍的“霸道”。
“我可以教阿姐的。”他說罷站到了沈枝枝身後側。
沈枝枝又試着搭上箭,趙遇的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低聲道,“手肘不要擡那麽高。”
“肩膀不要那麽緊繃……”
他耐心說着,奈何沈枝枝對于射箭這門藝術,悟性實在太差,一時之間根本不得要領,反而越發不會了。
身後的趙遇沒有繼續說話,沈枝枝的心不上不下地吊着,握着弓箭的手漸漸收緊了起來。
她的情緒忽然變得有些許的沮喪,她想,趙遇以前小好糊弄,如今大了越來越聰明,會不會嫌她這個阿姐愚笨得厲害?
她這樣不輕不重地想着,忽然身子被他攬住了半邊,他的手握上了她彎弓搭箭的手,“要這樣用力。”
他的大掌包裹着他的,沈枝枝忽然被一種淡淡的安全感萦繞着。
她竟然有些可惜地想,不知道以後什麽樣兒的女孩子,能一直陪在趙遇身邊。
她又想了想,實在想象不出來那該是個怎樣優秀的女孩兒。
他帶着她,将那支箭射了出去,正中了他方才射的那支的旁邊。
兩支箭緊密地釘在了一起,小內侍去拔箭的時候,使出了全身的力道,也未能将其中一支拔出。
好像誰也沒辦法将它們分開。
趙遇淡淡道,“不必拔了,就留在這兒吧。”
小內侍松開手,點頭應下他的話。
兩人又在林子裏晃悠了幾圈,沈枝枝不小心踩着了一塊兒凸起的石頭,差點兒崴了腳。
趙遇眉心一跳,怕她出什麽差錯,忙道,“天色有些晚了,咱們回去吧。”
他話音剛落,只聽沈枝枝驚喜道,“這裏有酸葉草哎!”
趙遇一撩衣擺,挨着她蹲了下來,發現她手中已經揪了一把,他剛蹲下,便被她塞了一個在口中。
他苦大仇深地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沒舍得吐出來。
沈枝枝看他僵硬的樣子,笑話道,“你稍微嚼一嚼,像我這樣。”
她說着示範給他看,“味道怎麽樣?”
“有些酸,有些澀。”他認真道。
沈枝枝嘀咕道,“你怎麽就沒嘗出來還有些甜呢?”
沈枝枝說着又揪了一大把回去,臨着該上馬了,沈枝枝馬術不是很好,身上又沒有口袋,沒辦法一只手上馬,便順手将那一把酸葉草遞給了趙遇,“你幫我拿着。”
小內侍驚了一下,他可是記得五殿下有潔症,怎麽肯願意拿,當即就要上前。
他還沒來得及動作,趙遇便神色自然地接了過來,也不管
也不管那些草會不會讓自己的袖子沾上髒污。
小內侍驚呆了,他記憶是出現了什麽可怕的偏差嗎?
四人一同回了帳營,沈枝枝下了馬之後,伸手欲問趙遇把酸葉草要回來,“我拿一些,給周綠和陸司燈嘗嘗。”
趙遇動作一頓,他藏去眼中晦暗,溫聲道,“今日太晚了,阿姐明日再去吧。”
沈枝枝擡眼瞧了一眼天邊将落未落的太陽,有些疑惑,“可是明天這草就不能再吃了啊……”
趙遇垂首望着她,好像她并不是要簡單出去一趟,而是去了就再也不回來了一樣。
他近乎執拗道,“玩了一路,阿姐喝杯茶再去罷。”
他雖是詢問的語氣,可卻沒繼續看他,轉而往賬內走去。
沈枝枝确實有些渴了,便一同跟了上去。
趙遇順手斟了一杯茶給她,沈枝枝接過,小聲說了一句“謝謝”,她察覺到趙遇好像有些難過,但她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那草他不是不愛吃嗎,她拿一些給別人,也無妨吧?
沈枝枝想着便将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她将茶杯放下,沒急着起身,心中斟酌着要開口問趙遇。
她擡眼望着趙遇,忽然發現趙遇的眼神有些奇怪。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卻忽然覺得一陣洶湧的睡意襲了過來。
她掙紮了兩下,還是沒能抵過洶湧的睡意,她的身子逐漸沒了氣力,直直地朝一旁栽去。
朦胧中,她看到,趙遇面不改色地伸出手,接住了她。
墜入黑暗的前一秒,她還在疑惑,為什麽她都這樣了,他卻看起來,毫不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