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深了，朝樹回學校了，依心住了下來，跟茉莉一個屋。

依心撲倒在床上，聞着幹淨被子曬過太陽的香氣，覺得很幸福，因為她睡的床是朝樹的。

依心把被子蒙在臉上，露出一對亮晶晶的眼睛，說：“茉莉，我很羨慕你。”

茉莉躺在床上，不知她這一句羨慕從何而來，沒有接話。

依心繼續說道：“茉莉妹妹，我很羨慕你小時候能跟朝樹在一起那麽長的時間，你們共同生活在一起。想想，那種感覺一定很美好。”

“依心姐姐，你們也是同學。”茉莉淡淡地說。

“是啊，在國外留學的時候，我覺得一個人很孤獨，後來遇到了朝樹，他就像一道光，把我的生活都點亮了。”

“嗯。”茉莉應了一聲。

“你知道嗎？朝樹是我們這些同學裏面畫畫最有天賦的，未來他肯定能走得很遠，讓世界都看到他的才華。”依心興奮地說。

“朝樹平常話不多，但是我知道他心裏是熱的，我在國外生病的時候，多虧了他照顧我。”依心回憶道。

茉莉想象那個畫面，在心裏嘆息了一聲。

依心接着說：“我不知道朝樹為什麽會回來這裏，可能是有些心結還沒有了吧，我知道你們家的事。”

說完這些話，依心側過身往茉莉那邊看去，期待茉莉說些什麽，但茉莉的身影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沉默半晌，茉莉那頭傳過來一句話：“朝樹哥不會一直呆在這裏。”

依心嘆了口氣，問道：“你呢？你希望他留在這裏嗎？”

又是一陣沉默後，茉莉說：“我希望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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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的聲音很輕，但也很堅定，讓依心為之動容。

“茉莉，你和你父親，是朝樹最在意的人。他希望你們過得好。”依心認真地說。

“我們會在這裏過得很好。”

“那……如果以後只剩你一個人怎麽辦？”

“我能照顧好自己。”

依心此時還不知道茉莉和朝樹的那份糾葛，只是覺得茉莉真是個堅強的女孩，心中對她的喜愛又多了幾分。

依心又問起了朝樹小時候的事，只是她不知道，茉莉每多講幾分，那些回憶帶給她的力量便更大，要割舍那份情就更不容易。

月上了樹梢，茉莉講完了，她和朝樹幾年朝夕相伴的時光，何止這些言語所能描述。

依心聽得很認真，從她的角度，想多了解朝樹一些，她一開始就沒有掩飾過對朝樹的愛慕，這份喜愛是坦蕩的，大方的，旁人看見眼裏也會被她感染。

茉莉也不例外，雖然心裏那種失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但她沒有嫉妒，更多的是一份成全。

茉莉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對依心說：“朝樹哥很好。”

依心笑了笑，說：“我知道。”

“依心姐姐，你也很好。”

“謝謝你，茉莉。”

說完這些，她們二人很有默契地沒有再說話。只有窗外的夜還很長。

今夜，不知到她們夢裏的會是誰。

……

第二天天剛亮，茉莉醒來，就不見了依心。床上的被子枕頭疊得整整齊齊。

依心去哪裏了呢？

茉莉正要去找，朝樹就來了，“我知道她去哪兒了。”朝樹說完，就出門去找依心了。

茉莉看着朝樹離開的背影，沉默不語。

海邊，一輪初升的朝陽挂在天空，海浪拍打着海岸，幾只海鳥掠過海面。

依心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沙灘上，看着海出神。

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是朝樹：“這麽早出來幹嘛？”

依心笑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朝樹坐到了她身旁。

“出來看海上日出啊。”依心側頭看着朝樹，露出兩個好看的酒窩。

“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依心用手玩着地上的沙，問道。

“我記得你說過喜歡看海上日出。”朝樹望向那一輪紅日，臉上的表情很平淡，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原來你還記得我說的話。”依心甜甜地一笑，作勢往朝樹肩上靠去。

朝樹避開了她，依心也不生氣，沖他做了個鬼臉。

“你還要在這裏呆多久？”朝樹問。

“你呆多久我就呆多久。”

“別鬧。”

“我是認真的。”依心坐到朝樹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想通過這雙眼睛看進朝樹的心裏。

朝樹這次沒有回避，迎着依心的眼神，一字一句道：“我會一直留在這裏。”

依心露出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

“茉莉……她不是我親妹妹。”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海浪的聲音。

依心和朝樹久久對視着，誰也沒有說話。

突然，依心往後倒去，倒在沙灘上，右手抓起一把沙，往天空撒去，大聲喊了一句：“吳朝樹！”

朝樹什麽也沒有說，靜靜地看着海，如果人生就像這些海上的浪花，那他願意做永遠追随茉莉的那一朵。

再大的風浪，潮起潮落，他們也不會分離。

朝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對依心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