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7)
續發酵下去,那丫頭就別想繼續往上爬了。男爵,這次真是謝謝了。”
“不送了。”
珑副部來去匆匆,戎謝目送珑副部離開會客室,幾乎是同時狼狽的喘了口氣。
珑副部長是珑蝶羽的父親,珑蝶羽私自選中姜眉霜小組作為斯諾公主的陪護,做了不少不那麽工整的交接工作,軍部的相關ai在珑蝶羽強行調動姜眉霜小組的文書上檢測出了異常,已有了珑蝶羽摻雜了過多的個人情緒的推測,故而珑部長,軍部後勤的總副部長求到戎謝頭上,求他幫忙。
若是公主和親一事以戎謝男爵拒絕做結尾,軍部ai就會判定此事中個人意志高于程式,是由人主導結果的意外事件,便不會在追究珑蝶羽的異常了。
戎謝答應了,珑副部将事件合盤托出。
珑蝶羽拿伏節身份做文章,越過篩選的步驟,直接選中他所在的小組監察官姜眉霜,讓他們組陪同公主。
軍部ai發現了珑蝶羽的異常,馬上就要徹查她,一旦查出什麽結果,珑蝶羽就慘了。
幾乎是珑副部提到姜眉霜的一刻,戎謝就已經非常肯定姜眉霜陷入麻煩。
一個普普通通沒有後臺的監察官牽涉進了星刺傷人的案件,除非她姜眉霜是八面玲珑情商爆表的天才,不然她怎麽會撈到便宜?
最壞的設想,姜眉霜就是那個被傷的軍官。
畢竟這事帶上了那個腦子有病癡迷戎謝的斯諾公主,那麽一切可能都會發聲。
戎謝很能理解普通人對他樣貌身份的欣賞,事實上他對自己的臉和財富頗為自負,說斯諾公主有病是另一方面的考慮。
戎謝認為斯諾公主身份高貴,她有這樣一份堪稱自由的權力,不好好謀劃,居然用來追男人,實在是很有毛病,難道斯諾公主覺得戎謝會與她此生不換?
這種追求沒有意義。
回歸正題,為了珑蝶羽,珑副部求到戎謝頭上,鑒于珑副部的地位,戎謝斷沒有拒絕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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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珑副部說的研究院人員屍位素餐,拿戎謝的錢卻不幹活,這事是真的,也不是真的。
因為戎謝确實招了一些酒囊飯袋,主要為核心研究人員打掩護,畢竟他研究的可不是什麽光彩事。
這件不疼不癢的事情揭過後,珑副部表明來意:“只要解決此事,男爵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我必全力相助!”
戎謝還在斟酌,是要縮小軍部物資采購的範圍,多考慮他的産業,還是适當放寬軍部運送艦艇的限速,他方便收更多的航道維修費。
“副部,我想見見被星刺弄進醫院的軍官。”
開口之前戎謝滿心籌劃,真正說出口的卻是風馬牛不相幹的另一件事。
提出這個要求之前,戎謝甚至不知道姜眉霜到底跟這件事有關到了何種地步,只是心中有不好的猜想。
因戎家的特殊性,王室封鎖了戎家人所有幹涉軍部的渠道,戎謝絕無可能接觸到軍部的保密信息,他自然也不清楚醫院躺着的那個是誰。
戎謝因身份限制,他頂多進入軍部醫院的會客室,直接進入醫院病房探望是絕無可能的。
但如果珑副部出借部分權限,戎謝就可以用精神力塑體進入病房,當然,這點權限對珑部長無關痛癢。
于是,處理好珑蝶羽的事情後,戎謝出現在了醫院的會客室。
姜眉霜當然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時候,會客室的戎謝和珑蝶羽的父親在談論什麽,她當然也不知道戎謝的精神力塑體剛來的時候是何等失态。
……
戎謝在病房看到姜眉霜的一瞬間,他又回到了姜眉霜死去的那段時間。
戎謝還算平靜,可那眼神卻透着不能掩飾的絕望:“眉霜,別怕……”
“別怕……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姜眉霜你做夢,你別想離開!”
這樣說着,戎謝想要抱起姜眉霜,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就算戎謝聰明,那個時候他都忘了他這是精神力塑體,徒有形貌,根本抱不起來人。
還是戎謝動作間瞧見姜眉霜床頭的病患電子卡片上的“頸骨待更換”,他終于注意到姜眉霜呼吸平穩。
她只是睡着了。
察覺到這個事實後,戎謝的精神力塑體模糊一瞬,他放松之下險些斷開鏈接。
誰能想到,這邊戎謝跟珑部長談笑風生,在另一間病房,他竟失态至此呢。
……
現在,珑部長已走了,姜眉霜醒了,跟戎謝進行完一輪互相嘲諷後,她沉默了一會,突然問了戎謝個奇異的問題。
“你會為珑蝶羽付出生命嗎?”她問。
這是個愚蠢的問題,姜眉霜知道,可她不知道為什麽,非要聽聽戎謝的答案。
“不會,”戎謝多聰明的人,“珑蝶羽來過嗎。”
姜眉霜立刻道,“沒有。”
發現自己的語氣太硬邦邦,惹人懷疑,緩下聲重複了一遍,“沒有,你特地黑進醫院,有事要跟我說?”
昏黑的病房裏,戎謝舔了舔牙龈,怡然自得的坐在床沿邊,側身看着姜眉霜,閑道:“我的來意,眉霜不妨猜猜看?”
在戎謝貌似親昵實則疏遠的叫她眉霜的時候,姜眉霜感覺自己的石頭心被子彈打碎了殼,從殼裏流出汩汩熱血。
姜眉霜快速道:“猜不到。”
戎謝笑了,聲音從容而優雅:“聽說你躺在這裏,我便來嘲笑嘲笑前同桌的落魄。”
這才是戎謝面對普通人的本性,用甜蜜的語氣說着這世上頂傷人的話。
病房寂靜,只有隐約的電流聲。
動彈不得的姜眉霜沉默了一會,聲音低啞,“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戎謝瞧着姜眉霜,悠哉悠哉的伸手撥撥她的劉海,精神力塑體的手當然什麽都沒碰到,他游刃有餘道:“眉霜,這就服軟了?”
若是姜眉霜臉皮再厚點,她就能大大方方調戲回去,反問“是啊,跟你服軟有什麽好丢人的?”
可惜現在的姜眉霜臉皮不夠厚。
她的眼睫顫啊顫啊,終于沒把眼淚留住,順着眼角砸在枕頭上。
戎謝瞧見,彎了嘴角,伸手去接眼淚,什麽也沒接住,那淚水很快被清理布料吸收分解,他甚至怡然自得的嘆了一句“可惜”。
“那就恭喜你,你大概看到了我這輩子,最丢人的樣子。”她說。
戎謝接淚的手指頓了頓,如血的紅眸裏有不易察覺的情緒,“我覺得,還不夠啊。”
他朝姜眉霜傾身,用精神力塑體吻了吻她蒼白的唇,因塑體接觸了實體,輪廓有片刻模糊。
姜眉霜懵了一下。
戎謝調出一個數據包,數據包被解讀,放出了一個絮叨帶着口音的男聲。
“霜伢啊,什麽時候回家呀,爸爸不知道你正難受,還傷了你的心,是爸爸做錯了,你這孩子,還真覺得爸爸更喜歡弟弟,不愛你了?你給我的錢我都給你留好喽,等出嫁的時候,你不把我哄好了,我可是不會把嫁妝給你的,”
中年男聲有了哭音,“霜伢啊,跟戎謝分手沒什麽,讓你回了家還難受,是爸爸對不住你,霜伢,你去哪都是姜家興的女兒,便是你生爸爸氣了,爸爸也要去你門口賴着不走。”
“……霜伢啊,是爸爸沒用,爸爸太沒用!”
戎謝欣賞着姜眉霜的表情,恰到好處的關掉了錄音,“如何啊,同桌。”
姜眉霜終于繃不住了,喉嚨裏溢出哭聲,她哽咽着想要忍住,卻發現越憋越委屈。
她絕望的,彷徨無助的問戎謝:“為什麽我不是爸爸的女兒……為什麽我占了爸爸女兒的身體……為什麽我讓爸爸這麽難過?”
姜眉霜咬着嘴唇,想要止住哭泣:“戎謝……我想……”
這句戎謝好像接去了封印,姜眉霜嚎啕大哭,用那種最醜最沒有形象的哭法,抽噎着喘不上氣,泣不成聲,她知道自己很難看,可是眼淚啊,難過啊這類這東西越阻止越洶湧,哭到最後她大腦空白,甚至忘了那些防範,“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我不要呆在這裏,我要回去,我讨厭你們,我讨厭你們!”
姜眉霜痛哭的時候,戎謝輪廓又開始模糊,他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也沒在試圖接眼淚,只是發現了什麽新鮮詞一樣,似笑非笑的咀嚼着一個詞藻:“我們?”
姜眉霜不記得自己哭了多久,她平靜下來的時候,久違的感覺到了一絲絲羞恥——她本以為自己心如老妪,不在乎這些的。
戎謝用精神力塑體接入輔助機器人的精神力接口,拿着清潔毛巾替姜眉霜擦眼淚和鼻涕,他還說道:“好髒。”
戎謝你@#$&的。
待給姜眉霜擦完臉,戎謝毫不留情的斷開鏈接,輔助機器人又熄火了,戎謝漫不經心道:“姜眉霜,你若敢回去,把這一切當個笑話鬧劇看,我也會給你的小弟姜商,你的父親打一針omega誘導劑。”
姜眉霜嫌棄的看了戎謝一眼,“無恥。”
這句無恥戎謝毫無感覺。
姜眉霜安靜了一會,抓到了異樣,“我回家的時候,我們還沒在一……還沒同居,分手更沒譜了,為什麽我爸爸會這麽說?”
戎謝輕蔑笑着,滿是高高在上:“我騙他啊。”
姜眉霜無言以對,她沉默一會又道,“我為什麽在朝omega發育,你做了什麽……omega誘導劑?”
戎謝磨了磨後槽牙,沒有否認:“難得,你離開我,還有這種腦子。”
姜眉霜反應平平:“原來是這樣。”
omega誘導劑并不是什麽好東西,因為這種誘導劑特別霸道,會摧毀人的體魄,強行改造把體質至omega的狀态,還有67%的死亡率。
戎謝道:“不生氣嗎。”
姜眉霜倒是笑了,幾分生疏,“不打誘導劑,我只有早死一條路,打了誘導劑,我還有生機,你做出這種事有什麽奇怪的。”
她啞着嗓子,不待感情道,“搏命的賭徒,你就是那樣的人。”
戎謝的笑有些冷,“……呵,謬贊。”
姜眉霜不在意戎謝的冷笑,“醫療ai說,雖然腺體已毀,不過我的基因也被激素改造過了,基因老化已經被治愈……除這件事以外,還有很多事我要謝你。”
姜眉霜說的時候,戎謝無動于衷,仿佛是與他無關的事,只有姜眉霜提到腺體,戎謝的身軀散亂成數據方塊,好半天才複原。
“你今天為什麽,為什麽要給我聽我爸爸的錄音?”
戎謝終于有了反應,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姜眉霜,慢騰騰,游刃有餘的笑着,“簡單,這條錄音能讓姜眉霜丢盔卸甲,有什麽事能比看你痛哭流涕更讓人愉快呢?”
他笑着,黑暗中,紅眸有隐約的光彩,仿佛那是是醞釀着惡意的花朵。
他不懂感□□故,用自以為是的辦法羞辱他的敵人。
他們曾經那麽親密,現在到了這種地步。
姜眉霜張開嘴,遲滞着不知道說什麽。
有一瞬間她想跟戎謝解釋,這份錄音其實幫了自己很多,自己甚至很感激他。
最後她吐出一口氣,帶着一點點自嘲道:“也是,你就是那樣的人。”
戎謝就是那樣的人,是輕蔑的踏着人世悲歡,踏着一切,追逐着利益和權勢的人。
“姜眉霜,繼續讨厭我吧,你記着,是我讓你躺在這裏,讓你遭遇這一切的。”
戎謝停了一會才繼續道,“說不定有一天,你能讓我為這一切道歉,姜眉霜,我期待着那一天。”
戎謝的身軀逐漸散去,被戎謝屏蔽的儀器開始工作,醫院恢複燈光,輔助機器人繼續它忙碌、沒有盡頭的按摩工作。
姜眉霜覺得手腳冰涼,她終于對過往的痛楚有了懷疑。
戎謝拉着自己手的那一刻,戎謝抱着自己的那一刻,在一起的每一刻,她記憶中的戎謝是幾分真心?
他真的動了心嗎。
……
會客室裏,在病房游刃有餘的戎謝痛的整個人都躬下身,汗水啪嗒啪嗒滴在地面上,又很快消失。
像脫了水的可憐蝦米,他嘴唇開合,發出隐約的氣音。
久違的心痛又來拜訪他了。
戎謝從沒料想過是這種結果。
至少在姜眉霜跟他分手一星期後,他上門拜訪姜家興的時候,他從沒想過,隔了一年,姜眉霜會被人毀掉腺體,像個木偶一樣躺在床上。
戎謝沒說謊,他的确是騙了姜家興,只不過見姜家興的第一面,他就彎腰道歉:“對不起,伯父,我傷害了你的女兒。”
在姜家興眼裏,女兒的前男友知禮又溫厚,明明是被女兒甩了,卻還特地為了他們父女關系登門拜訪,伏低做小,實在是個識大體不計前嫌的好孩子,配自己的女兒有點浪費了。
其實戎謝心中毫無觸動,他騙人演戲的時候一向能做的很好,而他拿出真心的時候,總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今天戎謝是故意跟姜眉霜說那些難聽話的。
姜眉霜被珑蝶羽、斯諾公主暗害,她心裏必然有莫大的委屈和悲苦,這一股火氣還是早點發出來的好。
記恨他,也比憋屈着強。
錄音自然也是故意給姜眉霜聽,惹她哭的。
委屈就哭出來,傷痛留在她心裏,就治不好了。
在這個世界上,姜眉霜有可以愛的人,也有可以痛恨的人,無論值得與否,短時間內,姜眉霜肯定不會想要離開了。
有一點姜眉霜沒說錯,戎謝就是那種自私的人,找了替身尤不知足,還要趁着姜眉霜虛弱來招惹她,說些一戳就破的假話氣她,讓她記着自己念着自己,簡直是當代渣男特點集大成者。
至于現在,渣男特點集大成者戎謝百分百确定自己沒有在想姜眉霜。
他只是在想,被毀掉腺體,該多痛啊。
……
☆、快樂都是他們的
姜眉霜出院是一個星期後的事了。
因為她的失态舉動,被迫提起十二分精神,重新進行心理考核。
差點沒過。
出院後,迎接她的是小組解散,姜眉霜被調離了首都星區,到一個發展落後的星區負責押運礦石原材料。
她只是躺了一陣子,什麽都變了。赴任的那天,運輸兵問她要不要把個人居住艇留在這,姜眉霜拒絕了,表示一定要帶走它。
除此以外,姜眉霜實在不知道自己擁有什麽。
因為換了星區,姜眉霜的功勳都被清光了,只剩一個二級監察官的名頭,她有很多補償金,足以讓同齡人羨慕,姜眉霜毫不猶豫的申請購買了最大份額的随身武器。
姜眉霜每日只護送最低份額,沒有任何想要補足功勳點,沖擊三級監察官的念頭。
因為姜眉霜的不上進,她手下的人來來去去,換的最勤。
想起戎謝給自己聽的錄音,姜眉霜終于打開了自己的網絡信箱,發現了不少自己老爸啰嗦又溫暖的唠叨,姜眉霜按封回了,她也為發脾氣離家的事情道了許多次歉,好像是突然長大還是怎麽樣,對于離家出走這件事,她竟然一點羞慚,後悔的情緒都沒有,通篇态度溫和,像在說別人的事。
仿佛姜眉霜跟姜家興的身份互換,她耐心仔細的分析着姜家興信件中的情緒,貼心溫柔的照料父親的心情。
姜眉霜沒有時間想自己怎麽了,只是漸漸的,她也開始增加押運的次數,恢複到了過去的作息。
很偶然的,姜眉霜又一次在自己手下的兵士口中聽到了戎謝的名字。
她訝異于自己的心無波瀾,甚至做了個科學心理測試,想看看自己是不是适合開啓一段新戀情。
……
馮妝眉察覺,自戎謝去了一次軍部醫院後,就時長看着她出神,目光遙遠。
馮妝眉有一種奇異的直覺,也許戎謝不需要她這個替身了。
出乎意料的是,湧上心頭的不是高興,而是懊惱,傷心,和不甘。
馮妝眉認為自己應該跟戎謝好好談談,于是她籌謀了幾天,終于抓住了戎謝吃夜宵的間隙,施施然坐在他旁邊,鼓起勇氣道:“戎謝,能耽誤你幾分鐘嗎。”
戎謝認真的挑選夜宵菜單,頭都不擡:“可以。”
馮妝眉惴惴不安的問,“您覺得我做替身的怎麽樣?”
戎謝突兀的笑了下,那笑又很快隐去了,像是落進夏湖的雪片一樣,“不怎麽樣,比原版強一點。”
馮妝眉的臉一下紅了,她想起來意,咬了咬嘴唇,又道:“我很感激男爵你。”
“你幫了我很多。”
戎謝動作一停。
“你是個好人,如果你願意忘了那個人,不再把我看成替身,我想……我們可以試着在一起。”
戎謝擡頭,看着面色通紅,跟姜眉霜截然不同的女子。
不知道為何,他連笑都不想笑了,“你可以随時走人,因為我是個好人,所以不會趕你。”
戎謝說出這些難聽話,一點也不顧及馮妝眉的感受,馮妝眉擦了擦眼睛,反而松了口氣,堅定的對戎謝道:“戎謝,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讓你忘掉她,喜歡我。”
說完走了。
戎謝慢條斯理的吃完夜宵,繼續研究報告。
那之後,馮妝眉持之不懈的追求戎謝,比如給戎謝送手作飯菜,堅持拉戎謝去看自己的機甲布局考核,替戎謝規劃航線等等小事。
馮妝眉自覺自己跟戎謝可以更進一步,想要拉戎謝的手,被戎謝推開了。
馮妝眉為這事哭了好一會。
戎謝不在意,對于馮妝眉做的這些事,他沒有厭煩的心情,也沒有體味馮妝眉用心之深的耐心,更不會有憐惜女士的意思。
因他确實是個目下無塵,心硬如鐵的壞男人。
……
話不多言,自斯諾公主被遣返後,與蟲域相鄰的星區頻頻出現□□,所以這一年的軍部競技大賽也格外激動人心。
這種比賽五年一次,面向全民,不拘身份,從機甲操作考到戰場指揮,從武考到文,相當于奧從運會全項考到奧林匹克全項,每一任的帝國統帥都得過軍部競技大賽的前三名,而大賽魁首可以在任職十年将軍。
那可是軍部第二高的職位啊,第一是帝國統帥。
這比賽軍部人必須參賽,姜眉霜自然也參加了,第一輪機甲操作就被刷下來了。
對方是夢子歸,s級精神力開着s級機甲,若姜眉霜有三臺a級機甲,那的确能打敗夢子歸,可惜機甲操作比較嚴格,只許人操作一臺機甲。
夢子歸得勝後,朝她歉意的擺了擺手,用眼神示意姜眉霜看臺下。
臺下站着一個紫衣的嬌小女孩。
姜眉霜秒懂,沒在湊上去。
瞧着兩人濃情蜜意的樣子,姜眉霜撇撇嘴,甚至已經腦補好了夢子歸以後抱着酒瓶流眼淚的情景。
至于這場大賽,她沒有一絲一毫興趣,把自己的觀戰席位賣掉,時隔許久,姜眉霜在一次踏進酒吧買醉。
聽說戎謝也參加了這次比賽。
聽說有個黑發女孩坐在他身邊。
姜眉霜借着難得的外出機會喝完酒,又買了一大堆酒,搖搖晃晃的坐上最貴最快的星際航班,離開了首都星。
姜眉霜本想繼續喝,她想了下,還是把這堆酒放進手下兵士的儲物櫃——她有這種權利的。
……總是為個男人買醉,像什麽樣子啊。
因為姜眉霜離開了,所以她錯過了大賽中多少有趣的事。
比如。
莫裏森瑞恩在戰場沖鋒中對上戎蓉,當場認輸,下場後哄了戎蓉好一會;
溫阮阮與戎蓉在精神力耐久的賽場中對上了,兩個人比了三天四夜,戎蓉落敗一絲,戎蓉還沒下場,被莫裏森瑞恩抱了回去,喬伊蘭修就在旁邊,他看着戎蓉和莫裏森瑞恩,尤其是看莫裏森瑞恩的眼神頗為微妙,特別酸;
著名纨绔戎謝實力出衆,一場未敗,奪得魁首,令衆人大跌眼鏡。
戎家跟軍部割裂不是什麽秘密,戎謝贏了最後一場後,衆目睽睽之下銷去自己在戎家所有的權利,甚至包括他被戎蓉公爵庇佑的生意,要知道,只要挂了戎公爵的名頭,可以減免30%的材料稅、技術稅和諸多雜稅,甚至可以免去五年一次的公司抽查。
光是戎謝那一堆零零總總的減免的稅,就跟王室一年的花銷差不多。
戎謝此舉可稱破釜沉舟,也許是太想讓戎謝納稅,王太子還是給他授了職位,戎謝得以正式接觸軍部,接任帝國将軍;
王太子當庭破格提拔莫裏森瑞恩,任命其為将軍,要知道莫裏森瑞恩只得了第三名,這次的大賽出了兩位将軍,還都是年輕人;
有不少人對戎謝路轉鐵粉,因戎謝無論是戰鬥技巧還是指揮能力都非常成熟老道,個人風格極其突出,冷靜而肆意,很有觀賞價值,尤其是機甲賽,三十秒拿下賽點,對方還是同為s精神力的對手,戎謝的戰鬥模型擱到星網,無人能破解,征服了帝國上下一片直男迷妹;
也有不少人對戎謝不服,不信戎謝一個s級精神力的alpha可以一場不敗,私下猜測是戎謝買通了對手,讓他們故意放水的,戎謝本人對這些流言毫不在意,持放任自流态度;
……
姜眉霜不知道這些,她被軍部發的通知叫起來,說是要去參加慶祝大賽圓滿成功的舞會。
這一個月,姜眉霜仗着大賽舉辦,一個人也沒在,她搶到押不少方便看管的貨單,賺的功勳點比沒清空之前還多。接到軍部通知後,她晃了晃食指,高貴冷豔的笑了下:“不去。”
一場舞會的功勳點,她這種富婆可是看不上的。
舞會前一天,後勤部又來通知了。
二級監察官以上必須到場,包括二級監察官,否則降級處理。
#富婆低頭#
姜眉霜沒有禮服,好在軍部發的衣物裏有去這種場合的統一禮服,雖然避不可避要跟人撞衫了,但好歹不失體面。
軍部的禮服是二件套,一件挂肩的銀色裙子,還有一個厚實的露肩灰色外搭,這外搭在胳膊處做了個類似臂钏的結構,扣在胳膊上以後,外搭就很像飄逸的大袖子。
袖子尾端垂着一枚手指大小的銀色名片,上面寫着姜眉霜三個字。
姜眉霜不習慣的磕了磕自己的鞋跟,坐上航班,去往首都星。
…………
寶馬香車,香衣鬓影,雖然形容這次舞會不太合适,但也沒有半分誇張。
這舞會池共有百層,每一層都布置不同,每層五千平方米,姜眉霜端着酒一路走,漫無目的的聽着周圍人們的談話,她這樣零零碎碎的聽着,才知道這場舞會是為了慶賀戎謝、莫裏森瑞恩當上将軍,一時間她這步子都重了,邁也不是,不邁也不是。
她還在為自己功勳點的積累速度竊喜,一轉眼,前男友已經是軍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将軍。
人比人,氣死人。
姜眉霜目前在第三層,仰頭就能看到無數熙熙攘攘的人,腳下是各色燈點,這個會場在第五軌道之上,它的特別之處就是無論人在第幾層,都會覺得自己在最底層,仿佛身處海底亦或是空中,而且每個臺階都是一個安全的時空裂縫,把來賓随機穿送到每一層。
這是某個建築大師的得意巧思,他把整套臺階叫做轉身——姜眉霜是不懂建築大師的起名浪漫。
姜眉霜踏上一個臺階,在她十步外,夢子歸在與人閑聊。
看到夢子歸一個人坐在小方桌旁休憩,姜眉霜眼睛一亮,敘舊的想法重新燃起,她朝夢子歸走去。
而在姜眉霜五十步以外,戎謝坐在人群中,推算這樓梯傳送的算法,馮妝眉坐在窗邊,用手指敲着窗戶。
……
作者有話要說: 快樂都是他們的,我什麽都沒有,悲傷
☆、分手預兆
“嗨,夢子歸。”
夢子歸揚眉:“後勤部的名人姜眉霜。”
姜眉霜在夢子歸對面坐下,指尖輕點面前的乳色茶盞,“92%的苦霏麗雪,配料随意。”
茶盞中緩緩升起淺灰色的液體。
“喝這個?”
姜眉霜嗯了一聲,“喝慣了。”
夢子歸自嘲:不愧是後勤,物資豐富,這種濃度的苦霏麗雪,單兵組的人一個月才能申請一30ml,我也只能趁舞會多喝點。”
苦霏麗雪攝入過多,将會遏制精神力提升。
曾經坐在夢子歸旁邊的黑發女孩,高中時她眼中還藏了幾分野心。
現在她喝慣了苦霏麗雪,眼中安靜,在沒有昔日的野望。
而夢子歸似一點也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姜眉霜喝了一口,道:“苦霏麗雪提神雖好,喝多了可是影響精神力晉升,自然不會讓單兵組的精英多喝。”
夢子歸疲倦的端起茶杯,細致的品嘗杯中的苦霏麗雪,“連軸轉了三個月,我好不容易請了半個月的假。”
姜眉霜想起來夢子歸說的“名人”,問:“名人,什麽來的?”
夢子歸笑笑,“你是軍部最快晉升一級軍官的人,常人一到兩天押運一次貨物,你一天押百十次,同期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後勤部的超級ai姜眉霜。”
軍部的個人功勳點還有大部分任務都是公開的,所以別人是可以看到姜眉霜的動态。
姜眉霜也沒驕傲:“我那時候只是協押,算不得什麽,後勤部的薪資比作戰部少了三分之二,比你們單兵組少了十分之九,我若有你們的薪酬,也不必如此了。”
也許是苦霏麗雪起作用了,夢子歸打起幾分精神頭,“老同桌,若我這種單兵組的人調去後勤部,會降幾級?”
姜眉霜哦了一聲,有了點表情,“能讓單兵組放人的話,你去後勤部不降反升,你為什麽想去後勤部?”
夢子歸苦不堪言的嘆了口氣,道:“這十幾年蟲族不安分,那又是一幫不講橫理的□□種族,想跟他們打點交道,也只能上拳頭……”
……
姜眉霜調侃道,“你那小女朋友處的怎麽樣?”
夢子歸咳了咳:“克裏斯汀小姐不是我的女朋友……出、出租白天男友,一日一結。”
姜眉霜啼笑皆非。
……
兩個人互相交換信息,姜眉霜算是聽的津津有味。
“久見了,夢子歸分組長。”
夢子歸驚訝道,“将軍。”
這是一場無身份講究的舞會,見到上級不必像平時那樣行禮,不然整場舞會都在跟大人物們行禮中度過了。
熟悉的聲音鑽進耳朵,聽的姜眉霜背後一陣麻癢,她嗖一下坐直身體,正好撞到了說話的人。
姜眉霜本能想道歉,來人卻将一只手放在她肩上,“小心啊,小姐。”
姜眉霜側頭看到了放在自己肩上那只手,還帶着黑手套,手套上繡着軍部的金色文彩。
姜眉霜。
如、坐、針、氈!
她順着這只手向上看,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張據說可以攻遍帝國omega的臉,剛才準備好的道歉已經扔回地球了,姜眉霜話說的有點僵硬:“戎謝将軍,晚上好。”
戎謝收回手,欣賞了一會姜眉霜的表情,用他那把好嗓子,意味不明的笑笑道:“這位小姐,你也好。”
“介意拼個桌嗎,二位?”戎謝問的很有禮貌,其實他已經在桌子上勾勾劃劃,家具智能ai按戎謝的要求飛快構建延伸成了長條桌,兩旁備好椅子。
“戎謝,你在跟誰說話?”
一道輕快的女聲接近這裏,隐約透着的嬌憨。
她的口吻這樣親昵,姜眉霜胳膊肘情不自禁用力壓了一下桌子,又很快松了胳膊。
這沒什麽,身體反應罷了,姜眉霜鎮定自若的想。
說話的女孩子很快走到戎謝身邊,一身鵝黃禮裙,她算不上絕頂漂亮,在戎謝身後好奇的看着姜眉霜和夢子歸。
看到那鵝黃禮服的女孩,夢子歸覺得哪裏不對,他很快掩飾異狀,道:“沒關系……您請。”
戎謝入座後,跟衆人介紹那女孩子:“馮妝眉,我資助的學生之一,我這次舞會的女伴。”
馮妝眉聽到女伴兩個字愣了愣,臉上很快顯出來羞澀和不好意思,有點拘謹的跟姜眉霜道:“打擾了。”
姜眉霜微颔首:“不會,姜眉霜。”
馮妝眉聞言,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生動,“我們都有一個眉字,真是有緣。”
夢子歸古怪的看了一眼姜眉霜和馮妝眉,“你好,我是夢子歸。”
這二人一個深沉疏離,一個青澀天真,氣質大相徑庭,所以第一印象,并不會覺得這兩個人有什麽關系。
可當馮妝眉低頭,腼腆疏離說“您好”的時候,夢子歸總算明白心裏的異樣是什麽了。
馮妝眉臉上的神态表情,動作舉止,此刻她的模樣,像極了高中姜眉霜第一次見夢子歸,要說二人最大的差別也只是,那時候的姜眉霜有意低頭藏了難過。
夢子歸掩飾的喝了口苦霏麗雪,看着新任将軍戎謝,電光火石的想通了一件事。
馮妝眉是姜眉霜的替身。
戎謝點點杯子,杯子上蹦出一團亂碼,見杯子做不出戎謝要求的金貴飲料,戎謝便不在對杯彈琴,同夢子歸道:“那群家夥說分組長擅推算,他們太吵鬧,我便來尋分組長請教一二,順便偷個閑。”
戎謝看着泰然自若的姜眉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