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吉祥物

叫錯名字的事情像一場鬧劇,蘇绮瑤尴尬到鴕鳥埋頭,但王賃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一直安慰她說沒關系,很多人第一眼都會看錯。

帶着這份尴尬,路上蘇绮瑤一句話都沒說,默默聽着通行同學叽叽喳喳,只要一開口她就會想起自己把人家當王憑的事情,直到到達目的地‘症狀’才有所緩解。

“就是這裏,大家等我幾分鐘,我去領工作證。”

“好——”大家異口同聲回答着。

蘇绮瑤大致掃了一眼,女生居多,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比自己高,目測至少有一米七三四,還有兩個得一米七五往上打,估計是王賃的同學,未來的麻豆。

話說回來,彙世廣場上人真的多,地面停車位已經全部塞滿,如果沒有安保人員輔助維持秩序,估計還會有很多違停車輛把出口堵死。場外排起長龍,疊得一層一層把檢票口都擋上了,蘇绮瑤使勁墊腳都沒找到入口。

人太多了……

原本做了很久的準備,漸漸有了崩塌的趨勢。

面上應該還保持着和之前相同的表情,肢體動作也沒表現出什麽奇奇怪怪的地方,但只有蘇绮瑤自己知道,她已經快爆炸了,這裏分分鐘都有可能成為社死現場。

手指不自覺地捏緊,捏到指尖發白。

王賃很快拿回了工作證,他先帶着引導組的同學走了工作通道,随後才是場務協助、搬運布置、翻譯,統計是最後一組。她們要等到所有人都已經就位,才能找到自己負責計數的點。

“統計就這麽幾個人啊?”

“啊?”蘇绮瑤心不在焉,聽到有人說話吓了一跳,“什麽?”

“我說我們人好少啊,八個大館,每個館幾十個展位,就現在十幾個人怎麽夠呢?”說話的是一個體型微胖、五官精致、打扮十分講究的女生,“估計大王沒争取到。”

“……大王?”

“王憑啊,就那根竹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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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蘇绮瑤聽得滿頭黑線,思忖過後覺得應該和自己想的是同一個人,“他……不是叫王賃嗎?”

“嗐!那麽較真做什麽?我們都叫他王憑,逗小孩呗。”說完就哈哈哈笑了起來,爽朗至極。

“你是……學姐?”

那女生點點頭:“嗯,我大四,服設的。你呢?”

“大三廣告。”

“學妹!親學妹啊!!!”

女生一下抱住蘇绮瑤的手臂,整個人都黏到了她的身上,條件反射想抽卻沒能抽出來,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掉一地雞皮疙瘩。

“學姐……”

“你說你說!”

“窒息了……”

“啊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動了……”聽到蘇绮瑤說‘窒息’她立刻松了手,乖巧地把手背在身後,身體前傾看着她,雙眼放光。

一種不祥的預感用了上來,為什麽要用這種眼神看着自己?大有下一秒要把自己生吞活剝的架勢啊。

“怎、怎麽了……”

“你看我們也挺有緣分的……”

“……”不,沒有。

“能不能幫我個忙?”

“……”不,不能。

盯——

我再盯——

“……學姐你先說吧。”

蘇绮瑤最受不了別人軟磨硬泡,也受不了被一直盯着看,尤其是用那種帶着‘祈求’的眼神。

看着這位大四學姐這麽開心,她想再推開都難為情,原本不想答應,奈何自己張不開口拉不下面子,直接把自己推到了懸崖邊上,沒得退。

“其實你可能也聽說了……我面臨着不能畢業的風險……”

這麽一說,蘇绮瑤就想到之前聽舍友打電話時提到過,有幾個學姐被查出糊弄實踐分數,要想畢業還是得把學分不上才可以,沒想到這個人近在眼前。

“我不是得補學分嘛,但現在都開始準備畢業設計了,咱們院每年畢業展服裝這塊都是大頭,我們和服表的人除了會有照片展廳外,第三天還會有一個一小時左右的走秀。”

前兩年的畢業展蘇绮瑤都沒有去看,但有所耳聞。學校出手闊綽,沒到畢業季時就會為藝術設計院撥款租三天的場地,分靜态展和動态展。前兩天是廣告班、産品班、環藝班的狂歡,那麽第三天就是服設班和服表班的狂歡。

蘇绮瑤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剛剛開題不久,設計初稿一直被打,現在又耽誤了時間,我怕到畢業展之前做不完。”低着頭,聲音也一起壓得很低,看上去十分沮喪。

“那……”

“啊不過你要是忙的話那就算了,我也不是非……”

“不是,不、不忙。”說完蘇绮瑤都想扇自己一耳光,“我只是還不知道學姐怎麽稱呼……”

“哦對!齊梓妤,我們加個好友吧!”話音未落,手機已經掏了出來。“你呢?”

看着自己眼前的二維|碼,蘇绮瑤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機,認命般地掃了碼說:“蘇绮瑤……”

過程走得太快,從陌生到莫名其妙加好友總共都沒花去多少時間,蘇绮瑤甚至沒反應過來,怎麽稀裏糊塗就多了個微信好友呢?

但也多虧這個‘離奇’的相識,心裏那點緊張消退了不少,至少不必在捏手指了。

進館後,王賃帶着幾位統計組的成員到大會臨時搭建的指揮中心,在那裏領取了自己負責的點位。

蘇绮瑤在F館的出口和消防通道中間,負責人給了她一個計數器,剛握在手裏是還是冰涼的,摁一下、咔一聲,表上原數字就會加個一。

趁着展會還沒開始檢票,拿起手機在自己的站位上拍了一張全景圖,發到朋友圈:

【這個位置好[贊][贊][贊]】

滴——

“第六屆聯合創意博覽會即将開始檢票,請各部門同事做好準備。”

……

中午,周正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

雖然早上好像很精神,但畢竟一宿沒睡,回到宿舍洗漱完沒多久就睡着了,算起來他才睡了四個多小時。值滿一個夜班是很消耗精力的,而熟睡中被吵醒甚至比剛下夜班還要難受。

人在剛睡醒時反應無疑是很慢的,如果不是因為剛睡醒沒防備,他現在也不至于要來急診讓同事幫忙打破傷風。

“周老師,我覺得你還是得告。”

周正捏捏自己胳膊的下側,還是有點麻,迎面來的那下應該震到了骨頭,幸好沒折沒裂,要不就不止打針這麽簡單。

“沒事,警察不是已經把人帶走了麽?”

“算了吧,你看剛才被帶走的時候那人什麽眼神了嗎?我就沒見過傷了人還那麽得意的,萬一他在裏邊有人……那你這刀不他媽就白挨了?!”給周正清理傷口的是一個來急診流轉的實習生,說話時很激動,眼眶都有些發紅,臉頰處還有因為用力咬牙而鼓起來的肌肉。

“嘶——”因為消毒帶來的疼痛使周正倒吸一口涼氣,冷風從牙尖鑽進口腔滑過舌苔,起到了微弱的鎮痛效果,他淡定地說:“沒事,你要相信警察,別一生氣看誰都是壞人。”

那小實習生顯然沒有聽進去周正的話,他現在滿腦子滿胸腔都是火氣,不是一時半會一兩句安撫就能滅掉的,他帶着對生命的敬畏之心開始走上醫路,可不是為了來醫院挨刀子的。

周正特別明白他的心理,誰不是呢?

實習生看周正沒有要繼續對話的意思,只能默默忍下這口氣,清創完成,該下一步了。

說不疼肯定是假的,周正只是在忍,他不習慣把自己弱點和不堅強的一面暴露在大衆面前,何況是當着一個叫自己‘老師’的實習生的面。咬咬牙,硬撐着,一會兒就過去了。

清創、包紮、皮試、打破傷風針,一系列都完成後,周正向實習生道了謝便離開。

劉漢青聽說周正受傷的消息趕緊從家中趕來,人到醫院時已經跑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我靠!!!你……你……你……你沒事吧?!!”

周正搖搖頭:“沒事。”

看到這個朝夕相處的同事還能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一邊心疼,一邊又覺得松了一口氣,還好沒出大事,就是這一兩個月內是過不舒服了。

回到辦公室後,劉漢青幫着他收拾走一部分資料拿在手裏,根本不經周正本人同意,硬推着他就要往外走。

“你幹什麽?”現在傷了一只胳膊,周正不好跟他擰着勁。

“去我家住兩天。”

“不用。”又不是不能自理,傷到胳膊就去別人家住也太小題大做。

旁邊的護士看到他們兩個,也跟着上來勸周正。

勸的人越來越多,好像旁邊突然多了上百張嘴一樣,周正實在耐不住,只好答應下來。

他和劉漢青說好,最多一個星期,等把門鎖換好、排查完所有登記的安保人員他就回家,絕不多待。院長因此特別批了他兩個月的假期,命令他先把身體養好,回來也不會給他安排手術,只坐門診。

“好家夥,真拿我當吉祥物了……”

劉漢青翻了個白眼。

“是,吉祥物,在有人能管着你之前,你永遠都是吉祥物。”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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