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瘋子

不對!

這個聲音……

錦畫恍然:這厮不就是上次假扮容樞的那人嗎?容樞的師兄。

一想到上次被這厮欺負,她就一肚子的火。可是如今,此人怎麽會和楚衍搞在一起,他們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錦畫一頭霧水,完全摸不着頭腦,如今的自己就像是躺在砧板之上,任他們魚肉。

青袍男子走了過來,薄唇微微揚起一個弧度,似是心情愉悅,他身手欲撫她的臉,可是抱着她的楚衍卻是往後一退,面色冰冷道:“你做什麽?”

青袍男子笑了,望着楚衍道:“急什麽,我又不會傷她。”

楚衍斂眉,默然不做聲。

青袍男子收回了手,面上沒有絲毫的惱怒,只道了一句:“其實各有千秋,這身子雖然青澀了一些,但是我那師弟開墾過之後,倒是嬌媚了不少,不如……”

“閉嘴!”楚衍冷言道,抱着懷中少女的雙臂緊緊一收,大步走了進去。

青袍男子立在原地,擡眼看着上頭的晴空萬裏,緩緩吐出一句:“師弟啊師弟,我可是為你好啊。”

***

“啊!”被突然扔到榻上,錦畫驚呼了一聲,不過身下是軟軟的被褥,倒是不疼。好不容易遠離了他,錦畫揉着自己的胳膊,想着如何才能逃離這裏。

楚衍低頭看着榻上的女子,望着那綢緞般的長發,一時有些失神。

他自然是知道的,現在的她,和那國師……

一想到那個覆着白玉面具的男子,他就平複不了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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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衍坐到榻邊,伸手欲攬她,可是錦畫恢複了一點點力氣,忙朝着角落躲去,只讓他抓到了一個衣角。

“楚衍,你夠了!”錦畫愠怒,又擄走又下藥,他到底想怎麽樣?

楚衍沒有說話,靜靜看了她一會兒,而後才道:“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他要好好想想。

錦畫一愣,見他果然乖乖的出去了,一時有些訝然。待房門阖上,她便跑下了榻,不過如今身子乏軟,她有些站不穩,粗粗的喘着氣,過了片刻才走向窗邊。

她用力的推了推窗,卻發現被關的死死的,許是這楚衍早就準備好了,将這窗戶釘了起來。

錦畫嘆了一口氣,曾經她與楚衍相處三載,她自然是了解他的。他寵着她,護着她,卻只是把她當成手中的一把劍。

後來帝位穩固了,兔死狗烹,她也沒了用處。

在入宮之前,她本想着好好的在宮裏待着,不去争寵,畢竟與這麽多女人同時分享一個男人,她還是做不到。

可是後來呢,楚衍用他的溫柔攻略,将她迷得團團轉。

她本就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面對一個俊美溫潤的男子自然是無法抗拒,就這麽把她的魂都勾走了,然後心甘情願為她賣命。

想想以前的自己,錦畫唏噓不已。

真是太蠢了。

帝王無情,這一點她早就知道啊,可是偏偏還是陷入了楚衍的溫柔陷阱。

為了能與他比肩,她做着曾經最鄙夷的事情,變成了自己最讨厭的那種人。

可是有什麽辦法,那個時候她本就盲目了,整顆心滿滿的都是他。

後來姜家遭遇滅頂之災,她本想告訴他自己有孕也沒機會說,他再也沒有來看過她……也對,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還來看她做什麽?

哪個男人不喜歡溫柔單純的女子,可是她已經不再是哪個天真爛漫的姜嬈了。

後宮三年,已經讓她變成了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子。

可是她是為了他啊。

算了,不要再想了。

……她被擄走,容樞一定是擔心壞了吧。

一想到容樞,錦畫緊繃的情緒便有些放松。

他喜歡姜嬈。

明明見過最壞的自己,偏偏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她好,這大概是她重生後最最幸運的事情了。

錦畫本就中了蠱毒,整日嗜睡,如今又受楚衍的藥物影響,身子乏軟,幾欲昏昏睡去,起初還能掐幾下自己的大腿讓她清醒,可以後來就堅持不住了。

她做了一個夢——

夢到她還是姜嬈的時候。兩年了,她很少夢到以前的事情,可是如今這些畫面卻是這麽清晰……

醒時已是一身薄汗,衣衫貼着背脊感到黏糊糊的,她擡眼一看,房內一片暗沉,想來如今已經是晚上了吧?

耳畔傳來房門打開的聲音,錦畫朝着門邊看去。

是楚衍。

點了燈,屋內亮堂堂的,錦畫一時有些晃眼,而後才慢慢适應。她見楚衍手上拿着一個楠木食盒,很快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

“先用晚膳吧。”楚衍将她引到桌旁。

錦畫忿忿的嘟囔了一聲。

雙目無意間掃過桌上的菜色,錦畫微微一怔,而後才擡眼瞧他:“楚衍,你究竟想怎麽樣?”

楚衍将瓷碗遞到她的手中,溫言道:“吃飯。”

這副模樣錦畫看着委實礙眼,想起方才夢中的場景更是窩火,手指一緊,用力的将手中的瓷碗朝着楚衍砸去。

楚衍沒有躲。

她知道楚衍功夫不錯,這小小的襲擊自然是可以輕易的避開的,可是他卻沒有躲。許是她的力氣太大,砸得他的左額滲出了殷紅的血液。

錦畫覺得解氣極了。

既然他好聲好氣,那她客氣什麽?這個男人,她恨之入骨。

果然,楚衍沒有生氣,只是用寬袖将額頭的血液拭去,然後将另一碗飯遞到她的手上,“不許鬧了。”

那語氣如以前一般的溫柔,錦畫指尖冰冷,語氣嘲諷,“把我帶到這裏,難不成就是打算這樣關着我?”

楚衍看着她,彎唇一笑,“吃了飯,我就告訴你。”

錦畫真想掐死他!

但是如今她的确是餓了,也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匆匆用了晚膳之後,見他還一直瞧着自己,就感覺渾身發毛,瘆的慌。

——這楚衍,好像真的有點不太正常啊。

***

楚衍沒有騙她,用了晚膳之後,果真帶自己走了出去。

她未曾見到白天的那個青袍男子,一路上留意這宅子的一切,發現除了他們,沒有一個人影,但是裏面卻是收拾的幹幹淨淨的。

好像……有人一直住在這裏。

她看着身側的楚衍,難不成這厮一直躲在這裏?

她一直讓薛皓然查着楚衍的蹤跡,可是偏偏無果,卻不料他竟待在定安城——天子腳下。

“裏面有些冷。”楚衍停下了腳步,脫了外袍欲給她穿上。

錦畫哪裏肯穿,可是這厮卻是固執的用袍子包裹着她的身子,而後推開了眼前的石門。

寒氣逼人,錦畫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真冷啊。

身後的石門被關上,錦畫看着周圍,一時愣住。

這裏……這裏竟然是一個冰窖?!

可是,他把自己帶到這冰窖裏幹什麽?

“來,随我過去。”楚衍的聲色溫柔,這模樣,好像是去見自己喜歡的姑娘。

錦畫覺得奇怪,卻也跟着他過去了——她倒要看看這厮耍什麽花樣?

走了幾步,錦畫莫名的停了下來,她看着不遠處……是一具冰棺。

莫不是……她心中有所揣測,可是卻不敢将那個答案說出來。

“別怕。”楚衍的聲音溫和極了,卻讓她更加感到寒意滲人,好像是冷到了骨髓一般,渾身打顫。

她僵硬着身子,任由他将自己引到冰棺旁邊。

她不敢看。

她知道裏面是什麽。

……可是她不敢看。

“我的好嬈兒,你在怕什麽?”楚衍将唇湊在她的耳畔,低聲言語,好似情人間的呢喃。

錦畫終是睜開了眼睛朝着冰棺內看去……

裏面躺着一個雙眸緊閉的女子,青絲如墨,容色姣好,一身绛紫色的襦裙襯得她明豔妖嬈。

姜嬈。

錦畫覺得此刻自己的身子都被凍住了,渾身的血液凝固,腦袋更是一片空白。

曾經的自己,她早就記不大清了。那次在容樞的密室看到自己的畫像才反應過來,可是這個楚衍……他竟然保存了自己的屍體。

兩年了,他竟然……

錦畫有些慌亂,滿腦子都是容樞,可是他現在不再自己的身邊。

她咬着唇,半晌才道:“你這是什麽意思?”話語問出口,她才知道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楚衍笑容晏晏,伸手朝着冰棺內女子的臉頰撫去。

那女子再美,終究是一具屍體,那原是如櫻桃一般的小嘴如今泛着白色,看上去有些駭人。

指腹一遍又一遍的在那女子的臉頰上撫摸,那熟稔的動作,好似是重複了千百遍,指尖的冰冷與冰窖內的寒氣如出一轍。

“……嬈兒。”

聽着楚衍輕輕喚了一聲,錦畫一陣心驚,這厮究竟想做什麽?

楚衍收回手,看着身側面色蒼白的錦畫,笑得一臉的溫和。

這樣的笑容,錦畫頗為熟悉,曾經将她寵着愛着的楚衍,就是用這種笑容讓她沉淪,死心塌地。

可是如今她看着,卻覺得太過于陌生。

她已不再是姜嬈,可是這個楚衍,卻耿耿于懷。

帶她來看自己的屍體,虧他想得出來!

“嬈兒,你看,你以前多乖啊。”

楚衍稍稍眯眼,似是懷念,“雖然在別人面前像個悍婦,可是在我這兒,卻是一只溫順的小兔子。我說什麽,你就聽什麽,如今……你卻舍得傷我……”他覆着額頭的傷疤,此刻血液已經凝結,但是看着還是有些猙獰。

他忽然俯下|身子,雙眸癡纏的看着她,錦畫想退後,卻被他一把抓住,“乖乖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他不再想要皇權,他想要的,只是眼前的這個人。

他知道自己曾經是多麽的無知,可是他太遲鈍了,等想明白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等了這麽久,如今終于到了這個時候。

“你……”

“你看,這麽久了,我一直等着今天。”楚衍笑笑,猛地将額頭抵到她的,聲音低沉道,“我的嬈兒,躺了這麽久,現在……該回來了吧?”

錦畫渾身顫抖着。

楚衍他,真的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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