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來男人和男人之間吵架也這樣啊

自己和葉裴青當夜的行蹤已經引起了楊蘊的注意,這不是一件好事。楊蘊表面上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照樣讓十三查案,也總對他笑咪咪的,十三卻覺得有些緊迫感,時時有種讓人盯住的感覺。

他迫切地需要有什麽事情發生,來把楊蘊的注意力引開。

葉裴青這一案最大的破綻,就是沒有給王煥安排殺人的動機。王煥是晉王的親信,跟随晉王已經有四年的時間,平時生活檢點,寡言少語,為什麽會對晉王有怨恨?這是最為不合理之處。如果王煥有了殺人動機,那麽晉王一案就勉強可以結案了。

十三心想:他要想辦法給王煥安排一個殺人動機,至少讓楊蘊的注意力別總粘在自己和葉裴青的身上。

于是,他稱病請了幾天假,暗中抱了一些卷宗回家

晉王脾氣暴躁,從小就不把人命當回事。卷宗裏不少案子隐約與晉王和齊皇後有關,卻沒人敢繼續追查,或者懸疑未解,或者草草了事。這都是好幾年前的事,無人記得,十三正好拿來做文章。

比如說這個案子。晉王十歲那年殺死了一個叫王彬的書童,王彬的寡母痛苦得什麽也顧不得,便去刑部滾釘板告狀。這案子自然沒有告下來,寡婦也死了。于是刑部推給大理寺,大理寺又推給刑部,最後不了了之,甚至連審理也沒有,卻留下了這份記錄。

說不定王煥是王彬失散多年的兄弟,隐姓埋名來為母親和弟弟報仇呢?

王煥當然不是,但是十三可以讓他看起來是。王煥和十三一樣,無父無母,身世不明,只憑本事和賣命才做了晉王的親信,最容易羅織身世。

于是十三小心地将卷宗弄出幾個窟窿,看起來像是被老鼠咬的,将王彬是獨子這件事抹殺了。他又制造了幾封信件,說的都是王彬和寡婦的事情,裏面還提及寡婦曾經丢失過一個兒子,比王彬大三歲,左腰上有一塊胎記。

剛巧王煥也比王彬大三歲,左腰上也有一塊胎記,那麽王煥就順理成章成了王彬失散的哥哥了。

他打算将這幾封信放在王煥的房間裏。官府曾經在王煥的房間仔細搜查過,但是地面的磚頭還沒有掀開,十三可以把證據藏在磚下。

楊蘊曾說要重新細查王煥的房間,十三就坐等楊蘊發現這幾封信。這樣一來,楊蘊順藤摸瓜查出王彬的死,王煥就有殺人的動機了。即便楊蘊懷疑,這個證據也能讓他忙好一陣,不會緊盯着自己。這樣,他才能有時間制造自己和葉裴青不是兇手的證據。

一切準備就緒,這天清晨,十三提早來到了大理寺,恭恭敬敬德向楊蘊說:“屬下身體已經好了,可以繼續查案了。”

楊蘊也笑着說:“身體好了就好。這幾天也沒什麽大的進展,我們今天再去晉王府看看。”

十三連忙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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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晉王被殺之後,晉王府的防備比之前更加嚴密,夜裏巡邏的侍衛比比皆是,十三不敢冒風險夜探晉王府。所以他只能裝作積極查案的樣子,趁人不注意時進入王煥房中,将證據藏起來。

衆人一進入晉王府便分頭行事,各自探聽消息。十三向幾個下人問了一番話,确定沒人跟随着自己,不慌不忙地來到王煥的房間。

自從王煥死後,這房間便一直侍衛看守。十三和他們早已經十分熟悉,客氣幾句便走了進去。

查案時,門不能随便關起來。十三在房中走了一會兒,來到牆角邊蹲下來。這裏是惟一還算隐蔽的地方,外面的人看不到他在做什麽。

地面都是石頭鋪成的,十三取出一柄小刀,輕手輕腳地挖着兩塊石頭之間的土。

外面時不時聽得到人走動的聲音,只要一進門就能看到他在做偷偷摸摸的事情。十三緊張地聽着門外的動靜,額頭滲出細細的汗珠。

他可以确信,他今天為葉裴青冒的險,可以還清自己欠他的一切恩情。

剛挖了一會兒,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隐隐約約還有一個人沉穩的笑聲。十三聽到這笑聲就覺得頭痛,連忙站了起來,用腳将挖出來的土随便一劃。

細竹竿一樣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大眼睛笑咪咪地看着十三,帶着一絲驚訝:“梅評事也在?”

十三心中暗罵:根本就是跟着我進來的,還驚訝個屁。他平靜地說:“屬下擔心這屋裏有什麽證據沒有注意到,便進來看看。”

楊蘊笑着說:“梅評事為人十分細致,你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說完他走了幾步,突然臉色一沉,向外面喊道:“來人!今天再一次仔細檢查這個房間一次,務必把地上的磚塊都掀起來,一寸一寸地查。”

竟然現在就要檢查……

十三的臉色有些難看了。他費心制造這些證據,卻不能藏在這房間裏,不就全都浪費了?王煥下毒的動機又該怎麽辦?這楊蘊果然是在懷疑自己和葉裴青了麽?

自己出去上茅廁,他也非要跟着出去,搞得兩個人一起消失,被別人注意到。

葉裴青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自己若和他一起作案,早晚被他生生拖累死。

十三心中雖然在罵,此時卻不能反對,只好跟随着衆人,搬家具、挖地磚,真如楊蘊所說,一寸一寸地查找。

正有些垂頭喪氣,幾個小官員卻突然大聲叫了起來:“楊大人,這裏有一個暗格!”

暗格?

十三第一個想沖上去看,卻不敢造次,遠遠地站着。那楊蘊早就疾步走上去蹲了下來。

暗格在床下的磚塊之下,非常隐蔽。

十三慢慢地走過去一看,只見暗格裏面有一包銀子和幾件貴重的首飾,還有幾封信和一塊小玉佛。楊蘊皺眉将其中一封信打開來,口中輕聲念出幾個字:“莫慶文?”

嗯?莫慶文?

十三的心中敲起小鼓。這名字聽起來有些熟悉,似乎有些印象。在哪裏聽見過,還是看見過?

楊蘊仔仔細細地把信看了一遍,問道:“可有人知道莫慶文是什麽人?”

衆人俱都搖頭。

楊蘊将信件折起來,想了很久,緩緩地說:“這案件有了新的進展,容我回去思考一下,明天再和大家讨論将來的方向。”

大家連忙齊聲應了。

楊蘊看了十三一會兒,終于笑着說:“今天若不是梅評事來王煥房中檢查,我也找不到這樣的線索。梅評事對此案的積極性很高,叫人欣慰。”

梅郁低頭說:“屬下對楊大人欽佩得五體投地,希望能對大人有所幫助。”

楊蘊捋了捋胡子說:“既然如此,倒有一件事要請教梅評事。那天晉王死後,梅評事和葉将軍一起從筵席上離開了半個時辰,不知去了哪裏?”

此言一出,就是明擺着楊蘊懷疑十三,要他解釋。衆人都有些嘩然,連李頻都緊緊盯着十三。

十三垂頭不語:他這幾天被楊蘊盯着,都沒有機會解決這件事。這可應該說什麽?難道說他碰到了一個晉王府的廚娘,自己吹風發呆去了?這楊蘊也絕不會信呀。

實際上,若沒人作證,他無論說自己去哪裏,楊蘊也不會信。但他若放任楊蘊繼續懷疑葉裴青,早晚會給他查出破綻。

十三低着頭,心想難道要說兩人找了一個小樹林快活去了?撇開沒有廉恥、名聲受損的問題,晉王剛死,他們就找地方快活,這要讓皇帝知道了,他和葉裴青還想不想活了?這不單單是不要臉的問題啊。

真是難辦。

十三越是騎虎難下,楊蘊眼中的懷疑便越是濃重。他笑着說:“梅評事在猶豫什麽?可還記得那晚的事情?”

十三心想:随便胡編亂造一個理由吧,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正要開口,一個小官員突然怯生生地說:“啓禀楊大人,這問題梅評事是回答不出的。屬下那晚看到梅評事和葉将軍了。”

十三冷冰冰地看着他。

啥?你看到了?葉裴秦做了什麽你看到了?!

小官員害怕地看了十三一眼說:“那晚晉王七孔流血,我有些害怕,便走出去吹風,正巧看到葉将軍正站在長廊上往遠處看呢。屬下不敢和他說話,便低頭走過,沒想到葉将軍卻将我叫住了。”

楊蘊說:“然後呢?”

小官員紅了臉說:“葉将軍問我是否在大理寺任職,我說是,又問葉将軍怎麽沒和梅評事在一起。葉将軍指着遠處一個人說:‘在那裏呢。我剛才說錯了一句話,惹他生氣了,現在都不跟我說話。’雖然不太清楚,但那個人分明就是梅評事,我便和葉将軍說了一會兒話。那半個時辰裏,梅評事和葉将軍應該什麽也沒做。”

衆人沒想到聽到這麽肉麻的事情,都愣了一下。李頻更是忍不住要吐的樣子。

楊蘊笑着說:“原來是在鬧別扭,怪不得梅評事不想說。床頭吵架床尾和,梅評事別往心裏去。葉将軍出門也快一個月了,梅評事若在家實在無聊,可以到我府上來玩玩,慰藉相思之苦。”

衆人忍不住低聲笑,十三冷冰冰地看着他:“不必了,楊大人。”

葉裴青分明是處理完了王煥的屍體之後,随便找個人作證呢。這小官員就上當了,還順便給自己做了證。自己當時心緒煩亂,竟也沒有注意到他。

李頻悄聲說:“原來男人和男人之間吵架也這樣啊。你的脾氣也真不小。”

十三心想:我的脾氣怎麽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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