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繼續不寫标題
一口怨氣堵在胸口,汪志離開妓院回了家,越想越氣。第二日他在妓院出醜一事傳遍了京城,汪大人氣得臉都白了,拿藤條狠狠抽了他一頓,讓在在祠堂悔過。
汪志卻仍然不死心,寫了幾封信叫人帶給小如,質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言辭裏充斥着威脅報複的意圖。小如是重金栽培的小倌,通文墨,會詩詞。他寫了一封聲情并茂的信,傾訴自己對汪志的癡心,又抒發了身不由己的無奈,最後說:“望公子專心讀書,早日高中,前來接我出去。我對公子一片真心,蒼天可鑒。”
汪志反倒看哭了。
過了許多天,汪府對他的看守松懈下來。這一日他把貼身下人都趕去休息,趁夜爬狗洞跑了出去,迫不及待地想去私會小如。
上次在妓院被人羞辱,汪志不敢再去正門,拐了幾拐來到妓院另一端的一條僻靜小巷。他以前沒錢的時候,曾經幾次從這裏爬上去與小如偷歡,從未被人發現。
白天夜裏溫差大,穿堂夜風呼嘯而過,汪志凍得打了幾個噴嚏。
小巷裏寂靜無人,上面就是小如的房間。房間的窗口開着,紅色的簾帳将燭光映襯得極為旖旎,裏面傳來歡聲笑語,隐隐是小如和一個男人的聲音。汪志心中一驚,轉瞬又被憤怒代替。
不是對自己一片真心麽?這又是什麽?
他從牆角的一堆廢物裏搬來一架殘損的梯子,頂在牆上慢慢往上爬。
他輕車熟路地爬到窗口外面,屏息聽去,房間裏傳來小如的嬌吟和叫喘。
聲音聽起來是那麽熟悉,汪志的心頭一陣狂怒。
男人說:“我比起那汪志來如何?”
小如嬌笑着說:“小王爺說笑呢。那汪志也就是長得還像模像樣,真刀實槍的就不行了。那東西像根針似的,進來之後什麽感覺都還沒有,他那裏就偃旗息鼓了。”
“原來是個繡花枕頭。”
“不中用得很,連小王爺的一成都不及。告訴小王爺……”接着便添油加醋地說起汪志在床上如何不堪,聽得小王爺哈哈大笑。
其實汪志也并非那麽沒用,可是小如既然要哄四王爺世子高興,便無所顧忌,言辭惡毒,難聽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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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志聽得咬緊牙關心頭火起,心想:無恥婊子,欺人太甚,以前真是看錯了你。今天老子不殺你就不姓汪!惡念一起,什麽也顧不得了,翻身從窗戶跳了進去。
小王爺正在和小如正在興頭上,隐隐約約聽到窗邊有聲音,卻也沒怎麽注意。突然之間,床前出現一個人影,一把尖刀朝着二人刺了下去。
小王爺趴在小如上面,毫無防備之下背部立刻中了一刀,痛叫一聲:“什麽人!”
小如臉色蒼白地滾爬出來,嘴唇哆嗦着就要大叫。
尚未叫出口,被汪志一刀抹了脖子,立刻倒在床上沒了氣息。
小王爺的背上鮮血流淌不止,翻過身來要叫人救命。汪志已經瘋了,用枕頭捂着小王爺的頭,叫他的聲音傳不出來,手中握刀在他的身上胡亂猛刺。
刺了不知多久,小王爺已經咽了氣。
汪志殺完人,呆呆地看着眼前慘烈的景象,終于慌了神。
他現在已經像個血人一般,匆匆忙忙從小如的衣櫥裏翻找,拉出一套自己以前留在這裏的衣服換上,又把臉擦幹淨就從窗口的梯子爬了下去。
小巷裏依然十分安靜,汪志的腦中已經成了一鍋粥,連滾帶爬地往外跑。
出了小巷沒多久,汪志卻正撞上一個年輕公子。那人被撞得肩膀疼,罵道:“走路不長眼麽?趕着去投胎?”
汪志完全沒心思同他說話,失魂落魄地走了。
回到家中,汪志魂不守舍地将身體擦拭幹淨,終于慢慢清醒過來。
他這次一定完蛋了。
自己匆忙之中什麽也沒想清楚,換下的血衣在扔在小如的房間裏,祖傳玉佩似乎被小王爺拉扯了下來,梯子也擺在原處沒動。那把刀是小如藏在衣櫥裏用來防身的,知道的人不多,他就是其中一個。更不用說,他前些日子還在妓院裏争風吃醋,和四王爺世子的小厮們鬧了一陣。還有,自己日前還寫信威脅小如。
這下子證據确鑿,他是肯定要被人抓去償命了。
四王爺活了五十多歲就有這麽一個兒子,平時将他寵得無法無天,橫行霸道。現在自己将他殺死,四王爺會如何處置自己,汪志不敢想象。
死期已至,汪志萬念俱灰地等着。
奇怪的是,過了幾日,四王爺世子被殺一事鬧得滿城風雨,四王爺天天去大理寺威逼利誘,但是大理寺卻一直沒有來找他。
汪志心下詫異,又不禁升起一絲希望,連忙托了朋友前去打聽消息。那人卻說:“小如的房間裏除了兩俱屍體之外,什麽線索也找不到,連殺人兇器也沒有。大理寺無從查起,也和尾巴着了火的貓似的,急得不得了。”
完全沒有線索?刀子呢?血衣呢?玉佩呢?信件呢?都不見了?
怎麽回事?難道是有高人相助?
繼續這麽戰戰兢兢地等了許久,大理寺也派人來問了幾次。汪大人一口咬定汪志正在家中用功讀書,沒有出門。好在這小王爺平時得罪的人不少,汪志也不過是其中一個,大理寺覺得他沒有問題,也就沒有繼續查下去。
于是這樁案子竟然成了懸案。
四王爺老年喪子,痛楚難耐,請來了楊蘊替他細查此案。他發狠說若能找到兇手,必然要将他碎屍萬段。
汪志死裏逃生,許多事情大徹大悟,幡然清醒。他徹夜難眠了幾日,在父母面前磕頭賠了不是,淚流滿面地悔過說:“孩兒被人蒙蔽,如今豁然開朗。從此孩兒必當用心讀書,善待妻子,争取一日高中,光耀門楣。”
汪老太太流着淚和汪志抱成一團,汪大人長長嘆口氣,終于原諒了他。從此汪志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每日專心讀書,準備來年的科舉,還計劃将君梅接回來。
這天汪志備好禮物,要向岳父岳母賠不是。剛出汪府,一個小乞丐便迎上來:“汪大公子,剛才有個人,叫我把這封信送給公子。”
說完就趕快跑了。
那是一封很長的信。汪志納悶地打開來粗略一看,頓時手一抖,紙張便被風吹着四處亂飛。
汪志慌得全身冒汗,在街上瘋狂地撿着紙張。
貼身的小厮們一看,也連忙幫他撿。汪志卻歇斯底裏地大叫:“滾開!都不許碰!”
一張小厮已經撿到了一張,慌亂地又連忙扔在地上,說:“少爺,小的們都不識字,不知道上面說什麽啊!”
汪志什麽也顧不得了,喊道:“今天哪裏也不去了,都回府!”說完抱着所有的紙張回到房間裏,關好了門窗。
信裏的內容讓汪志的雙手顫抖。
十張信紙,裏面清清楚楚地敘述了那一夜事情的所有的經過,連汪志怎麽爬梯子進房間,怎麽殺人,怎麽匆匆忙忙逃跑都絲毫不錯,就好像那人站在旁邊看着他殺人是的。留下的證據一覽無遺,件件記錄在案。心中附上一小塊沾血的衣料,正是汪志那晚穿的衣服。信裏還點明了那一晚撞上汪志的年輕公子,名字叫做劉佩。
劉佩可以證明汪志那晚去過妓院後面的小巷,其他證據可以說明汪志犯案,再加上自己和四王爺世子有仇,汪志立刻就能被判定為兇手。
汪志不知這人是什麽意圖,急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他翻到信件背後,結尾卻說:“念在你天性本善,特命你同君梅和離,從此大徹大悟,虔心向道,等待機會出家。”
什麽?費了這麽大的力氣,竟然是叫自己出家當道士?
寫信的人是誰?有什麽意圖?他為什麽要救自己?
汪志百思不得其解,心驚膽戰。他的把柄卻被人捏在手裏,推辭不得,毫不思考便照做了。于是,他不顧父母的反對,親自去了一趟梅府,向梅大人提出了和離。
前些日子汪志的醜事傳得太難聽,梅大人臉上無光,心中早就不喜。君梅看不上汪志沒出息,也一心想改嫁。秦夫人倒是擔心君梅改嫁會嫁不到好人家,卻也覺得事情沒有轉旋的餘地,便答應了。
汪大人聽汪志說要出家,怒極攻心,将汪志痛打了一頓。汪志卻有苦說不出,哭得雙眼紅腫,在汪大人門前一邊磕頭,一邊說自己不孝。最終還是汪夫人心疼兒子,好說歹說地勸了半天,家裏才總算安頓下來。
于是汪志一夜徹悟,看破紅塵,每日只是誦念道家經文,忐忑不安地等待下一個指示。
這消息傳到十三耳朵裏,他不解地說:“想不到那小倌一死,這汪志竟然看破紅塵。他倒是個癡情種子,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
葉裴青忍不住笑出聲。
十三說:“你笑什麽?是你搞得鬼?”
葉裴青無辜地說:“這和我有什麽關系?怎麽什麽事也往我身上推?”
十三死死盯着他:“不對勁,我看就是你。你臉上又是那種表情了。說,你到底做了什麽?”
葉裴青說:“我臉上是什麽表情?”
十三說:“你每次算計人之後就是這種表情。你少騙我,從實招來。”
葉裴青轉移話題說:“老太太今早叫你過去,是什麽事?”
十三說:“你不要扯開話題。快說,你到底對汪志做了什麽?”
葉裴青嘆氣說:“你怎麽這麽打破沙鍋問到底。我寫信點撥了他一下,他就看破紅塵了。這件事事關重大,你不要和別人說,将來自然能明白。”
十三點點頭,又說:“老太太叫我過去,為的是聖上賜的兩個美人。她說你既然有了兩個妾,就不好每天待在我房裏。這兩人已經進門一個多月了,你連碰也沒碰,說不過去。老太太叫我每個月撥十天出來,那二人每人服侍你五天。”
葉裴青下了床說:“反正我只翻你的牌子。你既然是原配正室,這種事就應該替我解決。”
十三說:“這可應該怎麽解決?皇上賜下來的人,我給他們安排侍寝時間是分內之事。”
葉裴青說:“那你的意思是要拿着我做人情,去讨好皇帝了?小芋頭,你那些計謀不要藏着掖着,這時候就應該拿出來使。這件事你若解決不了,我就替你解決,但是有條件。”
十三說:“什麽條件?”
葉裴青笑眯眯地說:“讓我做你一晚。什麽姿勢都是我說了算。”
十三紅了臉:“我想想辦法。”他現在倒也不太抗拒,但這人這麽說出來,就叫他有些不好意思。
又問道:“今晚你不回來吃飯?”
葉裴青說:“皇帝設宴,請了不少人去禦花園中喝酒,可能要遲些回來。昏君這段時日已經提到你好幾次,我都裝做沒聽懂,只希望今夜不要出事。”
十三說:“一切小心。”
……
送走了葉裴青,十三處理了一下家事,又應付了一下兩個禦賜的美人,很快便到了夜晚。晚上是他練功的時間,于是十三躲在房間裏,運轉周身真氣,專心致志地打坐。
過了許久,他一身舒暢的睜開雙眼,清楚地聽到寂靜的夜裏打梆子的聲音。
葉裴青還沒有回來。
皇帝不是好惹的,難道葉裴青在宮裏出了什麽事?他要是得罪了皇帝,依照皇帝那性子,只怕殺了他都有可能。
十三越想心越不安,翻找出自己新做的人皮面具,換上一身夜行衣,從窗口飛了出去。
夜風有些寒,十三的臉色冷冰冰的。
……
葉裴青覺得渾身燥熱,像是身體裏有個大火爐,欲望找不到宣洩的出口。
身邊似乎有人,他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模模糊糊的,卻分明是一男一女,姿容嬌豔,裸着身體正在給他脫衣服。
他搖了搖頭,環視四周。
擺設華麗,床又大又舒服,這是皇宮的一個房間?
自己怎麽了?中招了?
宴席上皇帝把他叫到跟前,問了一些家常瑣事,又賜給他一杯酒。
一杯酒。
皇帝殺人直接賜毒酒就可以,沒必要偷偷摸摸。葉裴青當時不覺得有問題,也拒絕不得,便仰頭喝了。
那杯酒不對勁。
皇帝不耐煩了?硬逼着自己接受他的“好意”?
這好意接受不得,他得趕快跑。
回去,找小芋頭。
葉裴青翻身而起,那二人細語溫聲地叫着:“将軍且躺下來,莫要急躁。今夜我二人必将将軍服侍得舒舒服服。”
本将軍相信你們訓練有素,但是……
他神志不清地喃喃自語:“小芋頭喜歡吃醋……”
兩人笑起來:“小芋頭是誰?是将軍的妾室,還是相好?”
本将軍沒時間和你們解釋。
葉裴青雙手在他們的頸項上一敲,将他們打昏,飛一般地從窗口掠了出去。
跌跌撞撞地在皇宮的屋頂飛行,身體裏的邪火越來越旺盛,叫人發狂。
再這麽下去,要失去理智了。
下面巡邏的侍衛一排排地走過,一不小心弄出動靜,就會被他們發現。
皇宮的屋頂太相似,而且在眼前悠悠蕩蕩。
不行,分不清楚了。
葉裴青想瘋狂地大叫。
正在這時,對面屋頂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衣人,沉靜地看着他。
葉裴青也望着他。
是敵?是友?是誰?
突然,黑衣人向他做了一個“跟我走”的手勢。
葉裴青看不清楚那人的相貌,卻風化似的注視着他的動作。他的口中喃喃吐出幾個字:“恩人……你又來救我了。”
黑衣人轉身在屋頂上跳躍,葉裴青入了魔一樣地在他的身後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