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白臉
出了錦繡園，空氣一下子變得悶熱起來，張琪琪看了媽媽一眼，問起了鐵路系統安置房的事情：“媽，今年要分的房子在哪兒？”
“有材料廠、農業路和北環三處，按你爸的積分，應該能分到材料廠。”琪琪媽扳着指頭算着。
張琪琪突然想了起來：“不是說安置房每年都有嗎？咱家剛買完房子，不如攢兩年錢，等攢夠了首付再買，反正鐵路上的房子價格又不會大漲。”她手裏是有錢，可是她有開個小面包店的打算……雖然和李淮分手了，可她不能自暴自棄，失戀歸失戀，生活還得繼續……
琪琪媽嘆了口氣：“唉，你哥明年都畢業了，一畢業就該結婚了！”
張琪琪沒有說話。
到了自家小區門口，琪琪媽留在大門口和門衛的老婆聊天，張琪琪先回去了。
新家在三樓，張琪琪腿長，一次上兩級，很快便上去了。琪琪爸正在看電視，見張琪琪進來電視也不看了，急急忙忙起身去了卧室。
等張琪琪洗完手出來，發現爸爸搬了一個電風扇放在茶幾一側，正在彎着腰擺弄着。
張琪琪剛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股潮熱的風便撲面而來，一點都不涼快。她擡頭看了看一旁的空調櫃機，開口道：“爸，開空調吧，家裏的電費、水費和天然氣費我來交！”
這時候琪琪爸鑽進廚房去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聽到張琪琪的話，他大聲道：“你能回來陪着我和你媽，這比什麽都強，家裏的開銷不用你管！”
張琪琪聽了爸爸的話， 便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了空調，然後起身把窗戶都關好。
她剛在沙發上坐下，就看到爸爸端了一玻璃碗水果沙拉出來了。
琪琪爸把玻璃碗和叉子遞給張琪琪，自己在一邊坐下，笑眯眯看着張琪琪：“琪琪，我知道你怕胖，不是用沙拉醬拌的，是用酸奶拌的！”
張琪琪拿着叉子，卻想起了一個月前李淮在外地跑通告宣傳新劇，一直沒在京都。一天她下班後剛打開房門，便發現李淮在裏面。
她記得那天李淮也給她做了水果沙拉。
鄭城産的黑黑牛酸奶太甜了，所以味道怪怪的，可是張琪琪還是一口接一口吃着。李淮給她做的水果沙拉比爸爸做的好吃多了，只是她以後永遠吃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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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琪琪眨了眨眼睛，又吃了兩口這才交代爸爸：“爸，我騙蘇可媽說你正戒煙，你可不要露餡！”
琪琪爸一臉詫異：“我就是戒煙了啊！”
張琪琪：“……”爸爸原先煙瘾很大的，一天一包都不夠。
琪琪爸笑着解釋：“同事現在都不吸便宜煙了，最低也是紅塔山，我不好意思吸紅旗渠，就幹脆戒了！”
張琪琪心情有些複雜，既覺得爸爸戒了煙對他身體有好處，卻又因為家裏經濟緊張有些心酸。鄭城這邊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兒子結婚的話得準備婚房，所以張琪琪知道自己爸媽為了給哥哥買房子，壓力有些大。
她陷入了深思。
正在這時候門鈴響了，琪琪媽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老張，是我！”
琪琪媽進來後見空調開了，有些不高興，當即柳眉倒豎看向琪琪爸，正要開吵，張琪琪便道：“媽，我嫌熱開的空調。”
琪琪媽：“……”
她看了女兒一眼，沒說什麽。她和老公在家舍不得開空調，可若是女兒想開的話，那就奢侈一回吧！
張琪琪洗完澡出來，正在往臉上拍水，聽到坐在客廳看電視的爸爸叫她過去吃西瓜，便一邊輕輕拍着臉，一邊走了過去。
電視裏還在放那個最近大紅的劇，琪琪爸琪琪媽看得很專注，看到女兒過來，也只是随手指了指放在置物盤裏的西瓜，眼睛依舊盯着電視屏幕。
張琪琪在爸爸身旁坐了下來，拿起一牙西瓜咬了一口。
這是一個時裝劇。凄婉的配樂聲中，身材細條五官精致的男主穿着極為妥帖的黑西裝大步走在繁華的大街上，漂亮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淚水急急地流了出來。
而女主向相反方向走去，沒有流淚，可是清秀的臉上帶着一股決絕之意。
張琪琪只不過堅持看了一分鐘，鼻子就開始酸酸的，難受極了。她用力咬了一口西瓜，垂下了眼簾。
等沒有男主的鏡頭了，琪琪媽便不再專心看劇，笑嘻嘻問張琪琪：“琪琪，我上網搜過了，李瑞和你是一個學校畢業的，年齡和你也差不多，你以前聽說過他沒有？”
張琪琪垂下眼簾看着手中的西瓜，沉聲道：“沒聽說過。”
琪琪媽随口道：“李瑞那麽帥，又那麽紅，這樣出名的校友你怎麽會沒聽說過？”
張琪琪一擡手精準投籃，把手裏的西瓜皮投進了角落裏的垃圾籃裏，看了媽媽一眼：“李瑞剛紅起來沒半年，誰知道他是誰。”
琪琪媽最近超級迷戀李瑞，聞言便打算駁倒女兒。
見媽媽擺出促膝長談的架勢，張琪琪忙急急起身：“媽，我想早點睡，先去刷牙了！”
琪琪媽眼睜睜看着女兒落荒而逃：“……”
張琪琪的房間很小，不過好在朝南，而且有一個小小的陽臺。
張琪琪關上房門，在床上躺了下來，眼淚當即奪眶而出。
她能控制自己的表情，能控制自己的大腦，可是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淚腺。
張琪琪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琪琪爸就在離家很近的信號車間上班，他上午在車間開會，下班得早，便去陳寨菜場買了一大堆菜回了家。
等張琪琪洗漱完出來，發現爸爸已經燒好了四菜一湯——麻辣小龍蝦、回鍋肉、虎皮青椒、蒜蓉空心菜和蛏子絲瓜湯，連，米飯都盛好了。
她剛坐下，琪琪媽便回來了，還拎着一袋子雪糕什麽的放進了冰箱裏，交代張琪琪：“雪糕我都給你買的雀巢的，要是我自己吃，我可只舍得買天冰的！”
張琪琪見媽媽把自己當小孩子，以為自己還愛吃雪糕，不由笑了：“謝謝媽媽！媽媽，快來吃飯！”
琪琪媽先看了張琪琪昨天受傷的手指頭，确定張琪琪已經重新貼了創可貼，這才進洗手間洗手去了。
一家三口正在吃飯，琪琪媽一臉神秘看向張琪琪：“琪琪，你猜蘇可家為什麽要請人去家裏做飯？”
張琪琪已經把蘇可給忘記了，聞言這才想起來：“為什麽？”
“蘇可前些日子去外面吃飯，結果吃到了髒東西——”
張琪琪和琪琪爸一陣惡心。張琪琪忙道：“媽，別說了！”
琪琪媽一臉的幸災樂禍，堅持要說下去——蘇家好不容易有個糟心事，她不說心裏難受。
“蘇可因為這件事有了心理陰影，非不在外面吃飯了，可他又嫌小惠和他媽做的飯菜都不好吃，只是從外面請廚子不方便又不知根知底，所以蘇可媽才提出想讓你過去幫忙做飯。”
張琪琪“哦”了一聲，當即轉移話題：“媽，我什麽時候去看我奶奶”她爺爺奶奶住在西郊拆遷安置小區裏。
琪琪媽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你先不要去，等周末我和你爸跟你一起去！”
下午張琪琪化了淡妝，換了件煙紫色真絲連衣裙，拿了小包就出去了。
琪琪爸和琪琪媽知道她要去面試，都給她打氣：“琪琪加油！”
在香蜜面包屋談妥工作的事情之後，看還不到五點，張琪琪從香蜜面包屋出來就去了旁邊的鄭城銀行。她辦了個卡，存進去五千塊錢，然後把家裏的水費和電費辦了代扣。
辦完這些事情，張琪琪拿出了李淮給她的卡，有些躊躇。
這個卡是用李淮身份證辦的，她不能一下子把裏面的錢全都取出來，只能一天最多取兩萬。
想到自己每次取兩萬李淮的手機都會收到一條提醒短信，張琪琪便有些牙酸，最後打定主意還是先用自己的存款好了。她在京都漂了兩年，手裏也攢了兩三萬塊錢。
這裏距離張琪琪家很近，她打算步行回去。
剛走到碧波園北邊，張琪琪的手機便響了。她心髒劇跳，忙打開手包掏出了手機。
看到來電顯示是老同學胡曉東，張琪琪心中微微有些失望，愣了兩秒鐘這才點了接聽鍵。
胡曉東約張琪琪去金風樓吃海鮮自助，說要給她接風。張琪琪和他約好時間地點，招了叫個的士便往約定好的地方去了。
坐在車上她給爸爸打了個電話，說了晚上不回去吃飯的事。
胡曉東是張琪琪高三時的同桌，兩人上了大學後雖然不常見面，可是每年總要見上幾面，感情還算不錯。
金風樓在鄭城以貴出名，張琪琪與胡曉東一起坐下之後才低聲問胡曉東：“曉東，這麽大方，你發財了？”
胡曉東眯着眼睛笑：“我們最近拉了筆大生意，老板獎勵的！”他五官清秀肌膚白淨，是個典型的小白臉。
張琪琪也笑了：“下次我請你去吃金錢豹！”即使是好朋友，她也不願意占人便宜。
胡曉東微笑看着她：“琪琪你太好了！”
張琪琪沒有胃口，随意夾了些生魚片，用小碟子盛了醬油和芥末坐下慢慢吃。
她剛吃了一口，便覺得左手邊好像有人在看她，便擡頭看了過去，不由有些吃驚——據琪琪媽說有了心理陰影再也不肯在外面吃飯的蘇可正坐在張琪琪左邊，對面是一個妝容很精致的女孩子。
張琪琪見蘇可好像沒看到自己，便不打算去和蘇可打招呼。
胡曉東端了一盤烤鳗魚放在了張琪琪面前，含笑道：“琪琪，你愛吃的烤鳗魚。”
張琪琪剛要吃，覺得左邊似乎又有視線射來，就又看了過去，當下便和蘇可視線相交。
蘇可冷冷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張琪琪對面的胡曉東一眼，然後移開了視線。
張琪琪不理他，夾了三文魚沾了些醬油和芥末開吃。
胡曉東身子前傾低聲問她：“琪琪，旁邊那個小白臉你認識？”
張琪琪一臉平靜：“怎麽了？”
胡曉東：“他老看你。”
張琪琪往前湊了一點，看着胡曉東低聲道：“他是我沒有血緣關系的小表叔，複雜說就是我堂哥的老婆的娘家奶奶的娘家侄子。”
胡曉東：“……”他被這複雜的親戚關系給繞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