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任務
孟夜在申姜點頭之後,就拿着手機坐在院中的休閑椅上,打電話去了。
他這邊并沒有太多言語,只是在一開始說了一句:“是蓬丘。”之後便是長段長段的聽對面說話,時不時‘恩’一聲。
中間他在說了一句:“等我問她。”後,放下電話轉身看向申姜:“我們可以幫你解決宋家這件事,但我們的條件是,你要幫我們收集孟觀鯨的靈識。”然後一本正經地等着他回答。
連申姜都聽到電話那邊,有個人不知道在跟什麽人大聲吐槽:“不是吧,太子有病啊,就這樣随便開口……你看看看看,他電話都沒挂!!這麽大的事,不是應該坐下來好好地跟人家聊一聊嘛?!再給人家一點考慮的時間嘛。那萬一人家一口回絕,一點餘地都沒有!他是不是個傻子啊?”
孟夜在他的聲音中與申姜面面相觑。傻子這個詞響起的時候,氣氛有點微妙。
孟夜摸摸鼻尖,一臉不爽,對着申姜擡擡下巴:“你怎麽說?”
“我有幾個問題。”
“問。”
“孟觀鯨的靈識和記憶碎片在這個世界也能找得到,對吧?”
“不對。”
“那東彎上的祭道上我怎麽遇見的?”
“那是東彎。祭道同時存在于兩個世界。是交彙處。”
“這麽說,我要想收集孟觀鯨的靈識和記憶碎片,要去靈界?”
“當然。”
“我怎麽去?”
孟夜嗤地笑了:“你逗我呢?走着去啊。不然還要八擡大轎擡着去啊?再給你沿途放上十八響禮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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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這麽說的話,我可真的對這種待遇有點動心了。你再重複一遍,我們就定下來。”申姜對他微笑。
孟夜雙手叉袋,歪頭面無表情看她。
看他嘴部的動作,申姜問:“早上沒吃飽,現在用舌頭在嘴裏找菜渣加餐呢?你能不能禮貌一點,等談話結束再吃?有這麽餓?”
電話另一邊的人,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暴發出驚天的笑聲。
孟夜按下挂斷,才終于戛然而止。
他閉着眼睛深呼吸。一口氣還沒喘完,手機‘嘟嘟’地響,微信群消息彈出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自‘富強民主和諧友愛’群。
【大少,鎮定!千萬別沖動,雖然說是兩方公平交易,咱也不矮她一截,但你得罪她,她到時候壓根不盡心,做做樣子敷衍咱們怎麽辦?再說,真動手,要是打不贏你多丢臉啊,萬一僥幸打贏了,更可怕了,咱可就在社會新聞版出道了。保不齊落個東亞拳王的稱號。】
他回複了一個【滾】,把手機收起來。
開口時顯得十分‘心平氣和’:“你試過邁過門檻嗎?”
“沒有。”申姜搖頭。一是,一切批頭蓋臉地打過,完全沒時間去實驗更多。二是,雖然有幾個瞬間,站在門口有些意動,可在完全沒法保證‘伸出去的部份能全須全尾回來’的情況下,她還是立刻就打消了這想的念頭。
“你還挺惜命。”孟夜轉身在院中的休閑椅上坐下:“淵宅是鏈接兩個世界的存在。任何一邊的人,在經過你的允許之後,都可以進出淵宅,但一個世界的人,無法通過淵宅去另一個世界。只有做為淵宅主人的你,有穿梭于兩個世界的權力。也就是說,你可以走出去,在任何一個世界正常活動。”反問她:“陳三七沒說過嗎?”
“他不記得的事很多。”申姜若有所思:“那,我能把手機什麽東西帶過去?或者藥品啊,吃的什麽的。”
孟夜立刻明白她想什麽呢,譏諷:“你想得挺美。你怎麽不在淵宅開個超市呢?”
“不行嗎?”
“所有另一個世界不應該存在的東西,都沒法帶進去。”
“那紙可以帶嗎?”申姜問。
孟夜想了一下,随後有些意外,因為他發現申姜問的問題很巧妙。
基本上只要把紙能不能帶講清楚,那整個規則就會非常清晰了。
“要看情況。兩個世界都有紙,所以按習慣性的思維來說,會覺得紙一定可以。但是,規則是‘另一個世界不存在的任何工藝所制成的任何東西,都不能夠帶入’,我們的紙一般都是用現代的工藝制成,就算是用古法,也運用到了現代的器具,哪怕只是整個流程中一個裝水的器皿是不鏽鋼的,它的整個存在便違反了規則,無法被帶入另一個世界。”
申姜點點頭,沒有再追問這個。
“你還有什麽問題?”孟夜耐着性子問。
“沒有人敲門的時候,我打不開淵宅的門。”
“什麽時候試的?”
“前一段時間。”
“按你住進去的時間算,過了今天應該可以了。宅子需要時間來複蘇,就像一個剛睡醒的人,需要時間清醒過來。”
“還有一個問題。”
“什麽?”
“應該去哪兒找孟觀鯨的靈識與記憶碎片,你們會給我一個詳盡的路線嗎?”
孟夜搖頭:“東彎對那邊的事了解得沒那麽詳細,這是你的責任。但家裏說了,我們會全力配合,只要是能力範圍內,會給你提供必要的協助。你可以列出需求,只要能夠做到的,我們都會幫滿足。”
“那烏臺呢?”申姜問。
孟夜正色:“這就是我們的唯一一個要求。這件事我們不希望烏臺知道。甚至不希望任何除了你之外的人知道,包括陳三七。你的行動要謹慎。”
申姜表情明顯有些意外。
孟夜以為,自己需要在這件事上下大功夫說服她,但沒想到她随後就點了點頭:“可以。”
“你不問為什麽?”
申姜聳聳肩膀:“你非要讓我問也可以,那你們為什麽要找收集孟觀鯨的靈識和記憶?”
孟夜說:“孟觀鯨做為孟家巅峰人物,如果能修複他的靈識和記憶,他的經驗會給修靈道的後輩們無數益處。”
“好,我明白了。”申姜點頭,正色說:“孟氏對于後人與家族未來的關切,令人感動。我一定竭盡全力。”孟夜明顯是官方說辭。如果只是這樣,用得着這麽偷偷摸摸嗎?
但真實的原因,她不關心,也壓根不想孟夜告訴自己。
如果自己非要卷入什麽暗湧之中,她希望對方在自己身上找不到深涉其中的必要,只被當成‘被使用的普通工具’略過。
就算有一天被質問,也可以一臉無辜地驚呼:“天啦,怎麽會這樣?我完全不知道耶。實在是太可惡了,請在處置對方的時候,也為我這太傻太天真的小女子讨回公道。”
而無俱任何靈界可能會用的術法查探。
再加上她的身份,也很難受到嚴重的牽連。
孟夜凝視她,最終笑了笑:“OK。那麽,我們現在可以開始讨論宋家的事了。”
“我希望,你們的本次服務,值得我用這麽高難度的工作去交換。”
“當然 。”孟夜提到這個不再調笑:“那可是蓬丘。是祟最早的仆從,能與它相媲美的同期,世上只有四個,分別是岱嶼、員峤、方壺、瀛洲。這四個加上蓬爾是以傳說中‘海上仙島’的形式被觀察到記載過的最大的‘崇神之仆從’,但這五個神仆中,岱嶼和員峤從很久以前就不知所蹤,再沒有現世過的痕跡,只有方壺、瀛洲、蓬丘一直還在活動。甚至其它小的神仆,數不勝數。”
申姜雖然并沒有過份輕信他的話。多少有點懷疑,他只是在加重籌碼。
但在幾個小時後,看到陸陸續續到達來的來參加這次活動的人之後,也不由得鄭重起來。
到午夜,宋家已經擠滿了人。
大廳裏坐得滿滿的之外,院子裏也紮了堆。
有些拿着寫滿了紙的黃紙在到處燒。
宋媽媽心事重重,顯得很緊張。宋小喬在樓上陪着她。
宋分時則在下面打招呼。
申姜到顯得很閑。一直在院中看那個燒紙的年輕小夥子幹活。
等他都忙完了,問是在幹什麽。
年輕的小夥子發現是她之後,顯得非常羞澀拘謹,說:“申小姐,這是驅泯的。其實也不是驅啦,就是讓它暫時找不到這裏。但這種符紙非常珍貴,我們也只有十幾張。大概可以頂個三天。也不知道夠不夠用,現在上頭也為這件事煩得很。”
“只有十幾張?用完就沒有了?永遠沒了?不能再寫嗎?”申姜問。
年輕小夥子搖頭:“這還是以前孟觀鯨寫的。現在烏臺那邊就算有人寫得出來,也擋不住大吉夢娘娘的泯。”
“它的泯?泯還有很多種嗎?別的神仆也有?”
“恩。”年輕小夥子點頭:“泯就是……”不知道怎麽形容想半天:“一種工具。就像我們用的扳手、鉗子、錘子、鑽機,這些工具形态和能力都不同,但都用來達成我們的目的。而那些大大小小的神仆的工具也都不盡相同。”
“喔~~!”申姜表示理解了。
回身看到孟夜從客廳出來,站在外面抽煙。應該是看到她在跟這小夥子說話,但并沒有阻止。扭頭盯着院子裏的雜草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沒抽兩口,裏面的人就把他叫進去了。
大廳裏‘煙霧缭繞’,在場的年輕的、年長的,個個神色凝重,激烈地為什麽事争論不休,過後又似乎遇到了瓶頸,都沉默不語。不一會兒煙灰缸就堆成小山。
“申小姐,你真的是姑姑嗎?”小夥子的聲音把申姜的注意力拉回來。
申姜點點頭:“應該是吧。”
小夥子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十分激動,回頭給同伴打眼色。
“不過我什麽也不懂。”申姜說得十分坦然。
“姑姑不懂什麽,都可以問我們。”小夥子連忙說:“雖然我們也知道得不多。嘿。”
申姜等的就是這句話:“我是覺得奇怪,孟觀鯨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他寫的符怎麽會在這裏呢?”
“符是在這裏寫的呀。”小夥子連忙說:“每年某個時間,兩邊同時在祭臺上‘起占’,烏臺的人可以短時間附身于這邊人,寫下傾注靈力的靈符,以供我們使用。千百年來都這樣。”
這時候,客廳的門突然被拉開,裏面的人陸陸續續地出來,離開宋家。
雖然個個陌生,但經過申姜時,都會微微向致意。
跟申姜說話的小夥子,也跟着自己一起來的人匆匆離開。
不一會兒人就走光了。
只剩下孟夜和另外三人。
那三個陌生人中,有兩個是二十來歲的青年:“這是張笑和孟亞遷。”
兩人看着申姜就抿着嘴,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但介于孟夜沉着臉沒當面笑出來:“他們兩個跟宋家的人一個車。宋小喬和宋分時要跟着我們去。我們兩人外加換班司機一個車,你也得去。”
說完孟夜指指更年長的那個:“張叔,會在這裏陪着宋小喬的媽媽。”
孟夜說着,沒有給申姜質疑的時間,轉身提起放在茶幾上的黑行李包,示意她跟上:“車在等。”就向外匆匆走去。這是開會的人留下的。
申姜很被動,都沒來得及跟宋小喬說一聲,發了個消息,便連忙跟上他。
因為這條街并不寬,兩人出巷子口的時候,還有很多孟家來人的車正在陸續離開。
孟夜向其中一個對他閃車燈的揮了揮手。
對方也回應了一下,就呼嘯而去了。
兩人沒有再回之前的車上,而是上了一個SUV,這車容量大,後排還放着睡毯子什麽的。開車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見到孟夜咧着嘴笑:“哥。”露出小虎牙,目光灼灼盯着申姜看,蠢蠢欲動。
“你不用上課啊?”孟夜有些意外。
“我媽叫我來的。我保證就只是幫着開車,不進山。”
“最好是。”孟夜十分敷衍地介紹:“這是申小姐。”
“姐,我叫孟豆豆。”少年十分熱情,見申姜把自己移上地盤比較高的車有點麻煩,連忙準備下來:“我來幫你吧。”
孟夜一把按住他:“不用。她是新時代獨立女性,誰幫她跟誰急。一會咬斷你的脖子,濺我一身血。”
呵呵。
“沒事,姐自己可以。”申姜坐穩,拉上車門:“走吧。”
豆豆年紀小,但車開得很穩當。
孟夜在前面翻看包裏都有些什麽東西。申姜回頭看了一眼。
車後排有沒拆封的睡袋、毯子充氣枕頭。
還放着礦泉水和一些吃的。
還準備得挺充分。
她看了看時間,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睡覺。
大概沒睡一會兒,就被宋小喬的信息吵醒了。
“你得用什麽和他們換,不會是命吧?”
申姜睡得迷迷糊糊,十分不解,什麽情況?坐起來一點向外看,剎時震驚。
車子正在高速入口處修整。
小車足有十多輛,司機和領隊的人正在路邊對地圖标記。
此外還有一個大噸位貨車。
裏面不知道裝的是些什麽。
“大家全去?”申姜不可置信地問前排沒去參加開會的豆豆。
“對呀。還有從別的地方出發的呢。”豆豆興奮地說:“姐,我們可是要去殺蓬丘啊。要不然我求爺爺告奶奶非要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