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

這一天雖然很累，但夜裏笑笑睡得很香，很久沒睡過這麽香甜的覺了。

清晨，随着自己身體被秦奮輕輕翻了個身，笑笑醒了。結婚以來，秦奮已經數不清多少次夜裏為她翻身，如果下面出了情況，秦奮還得為她換紙尿布。從這些點點滴滴的小事兒中，笑笑體會到了秦奮對她真正的愛！想到這些，笑笑心裏甜絲絲的。象昨晚秦奮要求她做功能鍛煉，她也明白秦奮此舉是為了她好。況且，為了應對重返社會後越來越多的工作和日常生活，加強功能鍛煉，保留癱瘓軀體更多的殘餘功能，秦奮的出發點和目的都很明确。但她又恨秦奮這張嘴沒正經，老大不小的人了，還象個孩子似的，常常讓自己哭不得又惱不得。所以，她對秦奮是既恨又愛。

笑笑掙紮着坐起了身子，秦奮不知從哪兒跑了出來，畢恭畢敬地将笑笑的衣服遞了過來。

“請娘娘更衣！”

“滾，少跟我貧。”笑笑沒好氣的說。

“得，那我做早飯去了。”秦奮轉身要走。

“回來，就這麽走了？抱我上輪椅。”笑笑其實是想與他秀一下恩愛。

“娘娘，那不叫輪椅，叫鳳辇。”秦奮躬身道。

“有這麽寒酸的鳳辇嗎？我等着老公給我買真正的鳳辇。”笑笑既譏諷又期盼道。

“別別別，你還是叫我海龜得了，頭一次聽你這麽叫還挺不習慣的。”秦奮受寵若驚道。

“真是狗屎上不了臺面。”笑笑又一次狠狠白了他一眼。

倆人吃過早飯，休息了一會兒，笑笑說：“秦奮，我覺得你昨晚的話是對的，幫我鍛煉吧！”

秦奮把笑笑抱到床上，邊給她做肢體按摩邊嚴肅地說：“現在終于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了？告訴你：二十一世紀什麽最重要？身體！”

笑笑內疚道：“癱瘓後我的脾氣變壞了，愛起急，你別和我計較。”

秦奮正給她做屈膝運動，他明知笑笑的腿沒有知覺，順勢在她的腳心上狠狠撓了幾下說：“我這人從不記仇，一般有仇我及時就報了。”

笑笑說：“我說秦奮，就算我的腿沒知覺，你也用不着報複心這麽強吧？這下解恨了？”

秦奮壞笑着說：“以前想報複的時候吧，有這個心沒這個膽兒，現在可等到機會了。”

笑笑長嘆一聲道：“哎！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句話在當今世間真是真理啊！我可知道什麽人翻身了最想幹的，就是找到那種變本加歷、作威作福的感覺。”

秦奮笑着說：“謝謝你給我的鼓勵，每一句都是那麽的犀利！”

......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滿了房間，屋外一片郁郁蔥蔥。

按摩做完了，秦奮給笑笑穿上支架，攙扶她依托助行器站了起來。看着自己如木偶般的身軀，笑笑突然特別懷念起自己當空姐時的美好時光。穿一身得體的空姐制服，拖着拉竿旅行箱，迎着衆人羨慕的目光走在航站樓裏。可再看看現在的自己，不穿支架都站不起來，穿着支架想蹭一步都要費好大的勁兒，這個落差太大了！想到這裏鼻子一酸，禁不住傷心地哭了起來......

秦奮有些莫名其妙，慌忙上前道歉：“笑笑，剛才......我不該......撓你腳心，不該欺負你。”

她伏在秦奮肩上哭得很傷心：“我不是......為剛才的事。別管我，讓我哭一場就好了！”

自從自己癱瘓以來，笑笑的情緒一直比較壓抑，沒有得到一個釋放的機會。對子言的死心、對身體的絕望，但同時又為找到秦奮這樣一個愛自己的人而感動。哭吧！哭過這一場與過去告別，去迎接新的生活！

半晌，感情得到發洩後的笑笑擦幹眼淚道：“剛才不知怎麽了，就是想哭一場。好啦，現在一切都過去了。秦奮，說實話，你真愛我嗎？”

秦奮停了一下認真地說：“男人不愛女人，他們只是需要女人，我例外。你是找感情的，我是找婚姻的，你說我愛不愛你？其實愛情這事兒并不複雜，來來去去就這仨字：我愛你，我恨你，分手吧，在一起。就這麽點兒事兒！可我覺得吧，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自然而然能留在你身邊的，才是最真的、最長久的。這世間有很多夫妻并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但他們的相濡以沫卻是一曲不老愛情的神話！”

笑笑若有所思地說：“我一直在檢讨自己的過去，我承認，過去心中一直給子言保留着位置，這對你很不公平。心裏那麽大地兒，為什麽就裝不下另一個人？可你還是接受了我，把我從感情的苦海中拉了出來。聽邬桑說，在北海道我跳崖被救後躺在醫院裏，你說“她摔成什麽樣兒我都接着。”這句話真的讓我很感動，謝謝你！現在我要認真的和你說：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會是最後一個，除非你不愛我、不要我了，否則我不會和你分開，不管你去哪裏，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秦奮裝作吃驚地說：“是嗎？為了對得起你這份感情，那我也得收收心，從此停止對別的婦女同胞們垂涎三尺的幻想，把有限的雄性荷爾蒙全攤到你身上，只愛你一個，只談一段感情。如果自食其言，那我就不是我們秦始皇老秦家的後人！”

笑笑急道：“哎呀！人家在和你說正經事兒，你怎麽一點兒沒正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