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許是因為白日是個還算不錯的晴天，這夜的月色也比較平常明亮。

月色從打開的窗戶流淌入已經熄滅燈火的屋子內，冷風不斷的向屋內灌。

妲己躺在床榻上絲毫沒有要去關窗戶的意思，不斷吹入屋內的冷風好讓妲己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

在得知聞太師歸順西岐後，她竟然有一瞬想要和纣王共生死的想法，這個想法十足可笑。

擔心這樣容易讓她喪失理智的想法再度出現，妲己打算開着窗戶吹吹冷風。

這時妲己手中拿出一只紅色玉簪，玉簪十分光滑血色的紅透過窗戶的亮色，看起來這血紅色的玉簪中仿佛有光華流轉。

而沒有觸及月光的地方，看起來如同濃稠的鮮血，呈現暗紅色。

這是單尋留在她發髻上的玉簪，這樣看着玉簪妲己也看不出什麽。

準備放下玉簪入睡時，腦中的系統突然出聲。

【001系統為宿主服務！請宿主即刻反回王宮，完成劇情！】

妲己剛升起的睡意一下沒了，沒做什麽掙紮妲己穿好衣物，将紅玉簪插入發髻。

妲己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現在這麽在意殷商的處境，畢竟這也有有一部分是自己的手筆。

與其說是在意殷商不如說是在意纣王，明知道結局如何，卻還是忍不住多想。

在此時前她還不知道自己原來竟然是這麽多愁善感的嗎？

理智讓她明白，順着這個趨勢走下去。她回去後什麽都可以不用做，直接等待着周文王帶着軍隊攻到王宮，她便能解脫了。

妲己不知道楊戬用的什麽術法，一下次就能從一個地方瞬移到另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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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施法飛回去，這次在回到王宮，妲己發現宮內的侍衛不如曾經那般多。

妲己化作狐貍的形态幾乎可以和白雪融為一體，但是宮中的地面時長有人打掃。

被雪水濕了的地面在夜色中看起來是一片漆黑，銀白的狐貍在上面走動極容易被看見。

可在妲己的觀察發現，宮裏無論是守衛還是宮人都減少了很多，基本上不用怎麽躲避便能一路來到壽仙宮。

即使壽仙宮沒有人住在裏面，還是有着宮人守在門外。在妲己入住壽仙宮以來，都未曾有意與任何宮人打好過關系，所以在這宮中也是十分孤獨的。

牽挂的人多了，牽絆也就多了。

在這一方面妲己覺得自己是個很理智的人，可她又十分念舊竟能一直住在壽仙宮這麽久。

妲己回到宮內，宮內的東西都被擺放的整整齊齊，和她被楊戬帶走前的模樣無二。

妲己在熟悉的床榻上很快就入睡了，等再次睜開眼時已經到了晌午。

昨日才是暖陽高照，今日便烏雲密布下起了小雪。

濕冷的氣息在冷風中，不斷的往人身上吹似要冷到人的骨頭裏。

妲己起身時冷感覺到比昨日冷了好幾度的溫度，運轉妖力那股冷意便從身上消散了。

門外不知什麽時候守候着的宮人，聽到殿內輕微的聲響，便扣響殿門得到妲己的允許這才進入殿內為她洗漱。

宮人低垂着頭看不出任何異常，仿佛她消失的那兩天不存在一般。

見一切都如常，妲己也沒有想要詢問她們什麽的意思。

今日沒有日光，不适合再将軟塌搬到殿外。沒了纣王傳，妲己用過午膳後就在宮中看起了書。

卻不想她沒有去找纣王，纣王就先來找她。

聽到宮人通傳纣王已經到了殿外，妲己連忙起身準備出去迎接纣王。

纣王雖說過和他不用在意這些虛禮，可知道纣王為她所做的事，妲己也難以心安理得的坦然面對他。

人心都是肉長的，纣王的做法也确實讓她動容。

而這些動容卻還不足以，讓妲己為了纣王放棄生的希望。

所以在聽到纣王來了時，她自覺心中對纣王十分愧疚和感激，可對纣王她又無以為報，便在細節上不願怠慢了纣王。

纣王還是那一身華貴的黑衣，莊重沉穩的模樣，俊美的面容上是一派的冷酷，銳利的黑眸在觸及到妲己的笑盈盈的眸子時，其中的冷色稍退卻升起了另一種妲己看不懂的情緒。

妲己自覺理解為，纣王恐怕沒有想到她還會回來吧。

她不相信她從殿中消失的事情纣王不知道，恐怕壽仙宮的宮人也都被他下過什麽命令，在她再次出現時這才沒有什麽驚訝的神色。

“大王！”妲己面帶驚喜的來到纣王身前，伸手抱住纣王的腰身，将腦袋貼在纣王胸膛。“這些時日不見大王，妾身當真想念的緊。”

纣王任由妲己抱着，寬大的手掌撫摸着妲己的頭發，似有若無的嘆息在妲己頭頂響起，輕到幾乎讓妲己以為這聲嘆息是錯覺。

撫摸妲己頭發的手放下，也将妲己環抱了起來：“這幾日宮中不甚太平，若你願意，可先到別出暫居。”

纣王這是明顯的想讓妲己離開了，想來現在纣王也已經得到聞太師歸順西岐的消息了。

與其說是纣王得到這個消息，不如說是纣王就是在等待着這個消息。

在纣王這句話的話音落下後，妲己抱着纣王的腰身緊了幾分，側過臉緊緊貼着纣王的胸膛，這樣纣王一低頭看到的就是妲己的發頂，看不到妲己面上的神色。

妲己也沒有再僞裝什麽表情，這時候她也不知道她應該是什麽樣的心情，但是她明白在對着纣王的時候，她要笑着說着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甜言蜜語。

那是她不想要的，她不想騙纣王。

在纣王看不到她神色的時候，妲己面色有些木然，這樣可以讓她認為她并不是全然欺騙纣王的，最起碼這片刻不是。

“大王和妾身一起嗎？”

這是妲己的習慣，心裏裝着其他事或者緊張的時候，便會不自覺的叫纣王為“大王”稱呼自己為“妾身”。

畢竟這是多年的習慣，那怕曾被纣王允許不必在意這些稱呼，可以稱呼姓名或是‘你’‘我’相稱。

“我就不和你一起了，王宮還需要我。”說着纣王松開緊摟着的妲己，想要退開一步。

在纣王自稱‘我’的時候妲己的身體不自覺僵了一下，卻又很快的放松下來。

妲己放松手臂，卻沒有讓纣王徹底退開，松松的環住纣王的腰身，轉過臉下巴擱在纣王的胸膛上。

水靈靈的大眼睛裏似有一湖清澈的汪泉，幹淨的想讓人守護，也讓人忍不住要将這明亮的眸子好好珍藏。

“我不想同你分開，你在哪我便在哪。”妲己聲音輕輕的，帶着幾分缱绻眷戀。

在說出這句話後，妲己這才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什麽，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她本有一個可以光明正大離開王宮的機會，就這樣被她給拒絕了。

纣王低下頭就能看見，正在用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的妲己。

着雙眼睛并不像它所展現出來的那般幹淨，可他依舊想要守護這雙眼睛不染陰霾。

“若你什麽時候想去了，再同我說便是。”纣王退後些許，拉開了妲己和他之間的距離，伸手撫摸妲己的面頰。

視線在妲己的面容上描摹，似乎要将這些時日都未曾見到妲己的思念好好補回來。

在纣王緊緊盯着妲己的面容看的時候，妲己就緊張了起來。

黑不見底的眼眸帶着妲己看不懂的色彩，一遍遍在妲己面容上拂過。在這樣的目光下，妲己忍不住屏住呼吸。

終于在妲己被看的面上假笑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纣王這才移開了目光，撫摸妲己面頰的手也放了下來。

見纣王側身，察覺到他想要離開的意圖，不知出于什麽心理妲己伸手抓住纣王衣袖，纣王回頭看來，那如同融不進任何光亮的眸子對着妲己。

在這樣的眼眸下，妲己總是不自覺能感受到一些壓迫感，腦中卻努力的想找出一個拉住纣王的解釋：“你是去看鬥角嗎？我也想去。”

在這個問題問出之後，妲己能感覺到她心裏明顯松了口氣。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拉住纣王，那絕不是因為未曾見面而産生的想念，可能是纣王幹淨轉身的側影，讓她忍不住想要探尋。

對她，纣王究竟是怎麽想的。

為什麽她突然消失後纣王不會尋她？

為什麽對于她的突然出現，纣王也不會過問？

還有為什麽要幫她拉攏民心？

可纣王來了之後只是輕飄飄的問她，是否願意出去居住。

對纣王的恩情和愧疚，在看到纣王利落轉身準備離開時，讓妲己忍不住伸手抓住纣王衣袖。

想要探尋纣王的那份心意。

纣王任由妲己抓着他的衣袖，黑色的袖袍将白嫩的手襯的更為白皙。“鬥角場這幾日都未曾清理有些髒污，不适合你來觀看鬥角。”

見妲己沒有松手的跡象，纣王又補充道：“過些時日收拾好了之後，我便帶你去看鬥角。”低沉的聲音帶着無奈。

“不，你看得，為什麽我看不得？”妲己上前幾步将纣王的胳膊抱在懷裏撒着嬌。

不久殷商便會覆滅，她竟生出想要多陪陪纣王的心思。

這份心思太複雜了，複雜到妲己有一瞬的覺的是不是因為纣王帶給她的好處，讓她潛意識的想要接近纣王，看纣王還能做到什麽地步。

着是利用，妲己明白。

所以她更願意相信，她接近纣王是因為愧疚，所以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