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酸

林绛沒走兩步,就聽到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眼皮有點熱,眨眨眼兩顆便淚珠砸了下來,正好聽見有人喊:“林绛!”

聲音焦急,她一擡頭,只見沈宴跑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通:“你跑哪去了?放學門口等你半天沒看見人,去你班裏找,你們班又鎖門了,打你電話也打不通,你知道我多着急嗎?”

林绛鼻子一酸,眼淚頓時開閘一樣,她胡亂伸手去擦,卻越擦越多。

沈宴一見她哭,一時間無措又焦急,想低着頭去看她的臉,林绛又躲開不讓他瞧,他心裏比剛才沒見到她人影的時候還急:“怎麽回事?誰欺負你了?”

林绛哭的抽噎。

沈宴這下急的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小心翼翼問:“是不是我剛才太兇了?”

林绛喘了口氣,斷斷續續:“沒有…就是……我沒看清臺階,踏空磕了一下,現在膝蓋好疼。”

沈宴“啊”了一聲,趕忙低頭去看,她的褲子膝蓋那果然髒髒的,想是摔過留下的痕跡。

沈宴皺着眉頭:“傷的重不重,去醫院了嗎?”

“去過了,沒什麽事兒。放學王佳倩喊我去買慕容雲海的海報,我忘了跟你說了,手機還沒電了。”

林绛已經壓住了哭泣,清了清嗓子,“對不起沈宴。”

沈宴忙扶住她,想了想又問:“要不要我背你?”

林绛一聽,眼淚又要收不住,忙說:“不用。”

沈宴不堅持,扶着林绛往前走,神色黯黯的。

林绛這會借着理由哭過,感覺舒爽了不少,只覺得對不起沈宴,白白讓他着急等了兩個多小時,最後還編理由騙他。

“沈宴,你別擔心,我現在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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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擔心嗎?”沈宴回答的很快,明顯在生氣。

林绛不由噤聲。

沈宴話一出口,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反應過頭了,忙放緩語速,解釋補充:“我擔心你,是因為大人囑咐我,要我帶你上下學,可你現在受傷了,我怎麽跟叔叔阿姨交代?又要被我媽罵了。”

“沒事,我自己跟我爸媽說,也不讓靜姨和叔叔知道。”林绛想了想,安慰道。

沈宴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說:“好。”

林绛這才露出一個笑,說:“謝謝你沈宴。”

電梯在第10層停下。

另一邊的綠島,燈光迷離,男女二三,駐唱歌手正唱着一首不知名的西語歌。

石頭打開一瓶波特,笑着問對面倚在沙發上抽煙的人:“你說,今天林绛沖出來護你這勁兒,趙思意有嗎?”

江為風舌頭頂了頂臉頰,笑了:“不知道。”

“說實話,我都後悔沒心一狠把編導課逃了,出來看看那場面了。”旁邊有人搭話。

“得了吧成明昊同學,你媽可不好惹。”石頭喝了口酒,笑。

成明昊旋即“呸”了一聲,又嘆氣:“江為風,你說你媽和我媽怎麽做的閨蜜啊?這性格差別也太大了,你媽的性子多好啊,我媽母老虎似的。”

江為風聞言,開酒的手頓了頓,睨着看成明昊,成明昊很快察覺自己說錯話,忙轉移話題:“那女孩幹嘛替你擋?喜歡你?”

“沒,她應該就是下意識,可能換個人也一樣擋。”江為風沒多想。

“也是,看她一副好學生樣,估計是從小被教育見義勇為。”石頭接話,又想起什麽似的,笑得春心蕩漾,“不過林绛長的真不錯,聲音也甜。”

“啊?還是個美女嗎?”成明昊來興趣了。

江為風不搭話,石頭又說:“我個人眼光而已啦。”

成明昊“且”了一聲,頓時沒興趣:“上次你看個長得跟鳳姐似的女的,也說不賴呢。”

石頭順手拿桌子上的骰子扔成明昊,兩個人打鬧了一會,石頭又問江為風:“你送她回去,說沒說聲謝啊?”

“說了。”

“怎麽說的?”

“就說謝謝呗,還說讓她下次遇到這種事先顧好自己。”

“行啊風哥,會說話。”石頭笑。

江為風腦海裏閃過女生的傷口,雖然不重,但她細皮嫩肉的,卻顯得更可憐些,抿了口酒,道:“哥們是好心。”

成明昊問:“那藍竟宇怎麽辦?”

江為風吞了一口酒,聲音沒溫度:“等周一。”

夜正濃,酒正酣,有些心思蠢蠢欲動。

周六是個陰天,早晨林绛有些賴床,鬧鐘響了三次才起。穿褲子的時候,膝蓋那塊比昨天還青紫,她盯着出神,又多磨蹭了一會兒。

徐名娟在外面做好飯,見林绛那屋沒動靜,剛想去喊她,林绛正好推門出來。

徐名娟埋怨了一句“磨蹭”,又問她:“腿還疼嗎?”

她說:“好多了。”就下樓去公園出早功了。

這幾年,她基本每天早晨都會早起半小時,下樓到公園出早功,成老師每周上課也都會問一遍出早功的情況,她不敢懈怠。

出完早功,吃完飯,徐名娟開車送她上課,路上又叮囑她:“高三了,凡事小心點,身體最重要。”

林绛心底溫暖,忙說好,臨下車,徐名娟又問她想吃什麽,她想了想說,排骨湯。

徐名娟便說:“行,晚上把沈宴也叫到家裏吃。我昨天看他挺愧疚的,你不小心摔了也不是他的錯,不能讓這孩子心裏過不去。”

林绛笑着點頭,說:“還是老媽想的周到。”

周六這一天,時間過得很快。下午,成老師帶他們練即興評述,時事政治的類型題,林绛完成的還好,結果名言解讀類,林绛一下子卡殼。

那道題的題目是“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林绛一懵,莫名想起初見江為風的那個黃昏,以及昨天傍晚趕到小巷時,天空的餘晖。

她一不小心就走了神,一道題答的磕磕巴巴。

成老師素來嚴厲,張口就問她:“你怎麽學的?把題分析的像一堆垃圾,你要是這個狀态幹脆別考了。”

林绛被罵的不敢說話,忙打起精神去聽老師分析題目。

下課之後,成老師又單獨把她留下,苦口婆心說了很多:“即興述評這類題,你對事情的看法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三觀正确,切題就行,老師主要是看你自圓其說的能力和臨場的心理素質,明白嗎?”

林绛一下午被練的沒脾氣,忙說明白。

成老師還想繼續說什麽,幸好門口有人喊了一聲:“媽,我晚上去鄭阿姨家吃飯成嗎?”

林绛和成老師一齊回頭,就看見門口的人扶着門框,貓着腰往教室裏面看,一只栗色的腦袋特紮眼。

成老師沒有表情,想都沒想就回:“做夢。”

“為什麽啊?”那人一聽急了。

“你說為什麽?昨晚瘋到幾點你自己心裏沒數?”

那人洩氣了,撓着腦袋:“哎呀,你學生還在這呢,能不能注意點為人師表的形象?”

他眼睛從一開始就沒少朝林绛這瞥,這會兒把話鋒一轉,問她:“你成老師是不是特兇?”

林绛“啊”了一聲,沒反應過來,成老師倒是火了,蹭一下起來就往門口走:“你是不是找揍?”

“殺人啊!”那人一見情形不對,忙閃人。

成老師對着走廊喊:“不許跑,乖乖坐辦公室等我!”

說完,成老師又回到教室,對着林绛不好意思的說:“這是我兒子,學編導的,高三了沒一點高三的樣子,貪玩,氣人。”話雖如此,眼角眉梢卻溫柔很多。

林绛一笑,忽然想到之前和她一起上小課的同學說,成老師的丈夫在十幾年前就車禍去世了,這麽多年都是一個人。想來,她雖然嚴厲,但對兒子還是寵溺的。

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

林绛想,這一點上無論是成老師還是□□娟都一樣。

放學之後,徐名娟接她稍微晚了會兒,說是店裏今天下午對賬,她忙過頭了,還又解釋說,不過排骨早就讓店裏人去買了。

林绛一聽,又是一陣感動。

林偉的旅游公司越做越大,什麽導游,航班,住宿大大小小的事兒都要問,忙起來不着家。徐名娟只好事業家庭兩頭顧,西餐廳雖說有店長,但大小事情還是要由她過目的,晚上店裏最忙的點,她基本都在家給她做飯。

曾經,不同的班主任開班會都會問“你們上學到底是為誰學的?”老師說這題的标準答案是“自己”。

但林绛總覺得不是。

至少在她心裏,學習很大的動力都來自爸媽,因為不可否認,成績是在這個做什麽都無能為力的年紀裏,她能給他們的最具體回報。

晚上的排骨湯,點燃了林绛的小宇宙,她一口氣複習到晚上11點。

臨睡覺之前,王佳倩同她打電話,問:“你傷沒事了吧?昨天和江為風相處的怎麽樣?”

林绛兀自翻個白眼:“我看你關心我的傷是小,八卦是真。”

王佳倩一陣笑:“哪能啊,我吧本來是想撮合撮合你倆來着,可回家一想,不對呀,江為風名草有主了啊,這場架歸根結底不就是‘沖冠一怒為紅顏’麽,瞧我這豬腦子,一定是昨天被你氣傻了……”

那邊王佳倩還在笑,林绛勾勾嘴,卻怎麽也擠不出笑來。

一夜輾轉反側。

作者有話要說: 你會默默喜歡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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