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勿回

沈宴身體好起來那天,正是發成績的日子。

林绛坐在教室裏,就聽外頭北風肆虐,窗戶也震顫的晃動不已,而班主任的聲音比北風都寒。

林绛排名班裏第21,英語81分,班主任帶的數學考了113分,都退步了。

英語老師上課的時候,當着全班同學的面,批評了林绛,她眼睛澀澀的,這一整天都恹恹。

晚自習的時候,林绛在班裏怎麽都學不進心裏,偏偏同桌還一直問她數學題,于是她便拿了英語錯題本,到樓道去背。

剛走到樓道,就聞見一股煙味,正皺着眉頭疑惑呢,擡頭一看,差點尖叫出聲——

江為風就坐在三樓通四樓的某個臺階,手上夾着根煙,煙霧缭繞,看上去像是一個幻覺。

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以前的時候,她在學校的每一個角落搜尋江為風的背影,為了去廁所的時候能從16班後門看他一眼,不知道多喝了多少水,然而那時候好像總是見不着他人影。

可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應了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句話,兩個人打照面的頻率多到讓林绛害怕——怕幸運太快用完。

江為風眼神清朗,邊抽着煙,邊一動不動盯着她瞧。

林绛拿着本子的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率先問他:“你怎麽跑這裏抽煙了?”

他一開口,還是那個熟悉的散漫的他:“天臺太遠,也不想去廁所。”

說完,他眼眸斂了斂,看着她手裏拿的本子:“出來背英語?”

林绛看了看手裏的本子,有點羞愧:“嗯,沒考好。”

江為風一笑,熄滅了煙,起身:“那我不打擾你用功了。”

林绛說“嗯”,側身為他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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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之後,他的味道還留在那裏,林绛的心涼涼的,想起煙草的重要成分是尼古丁,如果寫比喻句她一定會寫,“江為風就像林绛的尼古丁”這樣矯情的句子。

事實上,所有人都不能完全知道,她對這次考試失利為什麽會如此傷心。

不完全是因為,這次期中考試是她離校備戰藝考前的最後一次大考,更重要的原因是,那天英語老師說“別的不說,你就照着江為風的成績考”,可她失利了。

其實考試之前她特意去搜了卡羅牌,她素來不信這些,卻還是耐不住花了五塊錢,求了個虛無的心安。

總歸,聊勝于無。

其實江為風這個人,在文化課上,擔得起“不學無術”這四個字。除了英語好之外,其他成績都一塌糊塗,但哪怕是這樣,林绛都覺得他的光芒好刺目耀眼。

電影裏說“我的意中人是蓋世英雄”,可是林绛覺得這句話,應該用關聯詞改寫為“因為你是我的意中人,所以你是我的蓋世英雄”。

很多年以後,《大話西游》複映,林绛看完電影,在回家的路上重溫《一生所愛》。

那首歌的評論裏有人這樣寫“他也不過是凡人,是你的喜歡為他鍍上金身”,她的心一路潮濕。

成績發下來之後,林绛确實難過的不行,但很快她個人的頹喪就被緊接而來的熱鬧給淹沒了。

成績下發後的第二天就是光棍節,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時興起來的節日,從高一開始,這一天的熱鬧程度就堪比聖誕節,每到這時候,棒棒糖都會脫銷,甚至連班裏平時專心學習的尖子生都來湊熱鬧。

下午放學的時候,何萊也拉着林绛去超市買了幾根阿爾卑斯,出來路過操場,看見沈宴在打球,何萊便問她:“不去給沈宴一根?”

林绛搖搖頭:“我怕那幫人又亂開玩笑,晚上回家的時候給吧。”

誰知道怕什麽來什麽,正好是中場休息,沈宴眼尖看見了她,就往她這邊跑:“買這麽多棒棒糖,有我的嗎?”

林绛騙他:“沒有。”

沈宴撇嘴:“那麽小氣啊,那把你手上這瓶可樂給我也行啊。”

林绛餘光瞥見球場上有好幾個人正往這邊看,笑的那叫一個八卦,就忙把手上的可樂塞給他:“我是服了你了,一點也不客氣。”

沈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謝謝啊,晚上放學有好東西給你。”

何萊在一邊笑,插話道:“沈班長,給你幾根棒棒糖,有好東西給我嗎?”

沈宴也不忸怩,看起來像剛贏了球,心情很好的樣子,接過何萊的糖,說:“有啊,晚上給林绛,明天讓她給你。”

何萊裝作受寵若驚的樣子:“哎呦,謝皇上恩賞。”

沈宴被逗的笑得更歡:“行了,我先過去打球了哈,他們等我呢。”

林绛一聽,吐了口氣:“謝皇上放行。”忙拉着何萊走。

沈宴搖頭,揚着笑跑回球場。

球場上那幫人哪還有心思打籃球啊,一門心思調侃沈宴:“贏了球又怎樣啊,還是有媳婦疼好啊。”

沈宴擰開可樂,沒喝先笑:“別亂說。”

這邊江為風和石頭剛來到球場門口,就聽見男生們正開沈宴玩笑。

“沈宴,林绛是你媳婦啊?”石頭八卦道。

正喝可樂的男生聞言一笑,說:“別聽他們瞎說。”

話雖如此,眼裏卻有着化不開的甜蜜,惹得旁邊的男生吹起了口哨:“班長臉紅喽。”

石頭不解,問江為風:“那成明昊是不是沒戲了?”

江為風眼眸一沉。

這時,正巧程雲川和另一個女生并肩朝球場來,走到江為風身邊的時候她停下:“剛才在超市買東西,看你往這邊來了,喏,給你買的。”

江為風看了看女生手裏模樣精巧的棒棒糖,沒接。

程雲川和江為風同班的幾個人都玩的不錯,石頭看着場面尴尬,便出來打圓場:“我先幫他收着哈。”

程雲川眼神微動,看了眼籃球場裏正運球的人,說:“沈宴也在啊。”

“是啊,林绛剛才也在,給他送水來着。”石頭答。

程雲川“哦”了聲,又瞥向江為風:“你那朋友這兩天沒來啊,再不上心,花可是要被別人摘了。”

江為風臉色讓人看不出情緒,并不理會程雲川,下場打球去了。

程雲川嘴角微不可見抽了抽,看着男生的背影出神。

那晚,成明昊放學後又來找林绛,拿了一盒星空棒棒糖,只是來的稍晚,林绛早回家了。

一路上,成明昊都無比掃興:“主要是我現在文化課緊,藝體這邊也不松快,我媽看的緊,要不然早就到了。”

江為風夾着根煙,噴雲吐霧,聲音沒有情緒:“我勸你別追了,她好像和沈宴真有點什麽。”

“你聽誰說的?程雲川?她的話能信嗎?”成明昊一串問號。

江為風嘴角的煙花明明滅滅,卻不知怎麽了,率先想起的卻是那天送女孩回家,她下車時的那抹笑,半晌才說:“不信算了。”

“且,沈宴也沒比我優秀到哪去啊?我長得不比沈宴差吧,各方面哪裏比不上他了?”成明昊倔強的笑,“這事要是真的我也不怕。”

江為風聞言樂了,眯着眼睛表示疑惑:“你他媽沒見過女人啊?”

成明昊回答的倒是快:“唉?這你就不懂了吧。”

“見過女人,還能這麽死心塌地,才是愛情呢。”

“算了算了,風哥哪懂愛啊……”

成明昊頭頭是道,說完最後一句話,眼看着江為風臉色一點點變僵硬,在他翻臉之前,撒腿就跑。

江為風站在原地,有什麽話憋心裏出不來似的。

看着男生奔跑的背影愣了愣。

沒追。

這邊林绛回了家,放下沈宴送給她的棒棒糖禮盒,掏出手機來看。

空間裏,王佳倩曬了顧翔送的比臉盆還大的棒棒糖,下面一溜兒跟隊形的:秀恩愛,死得快。

林绛失笑,也在下面跟風評論了這麽一句。

剛發出去,下一秒王佳倩的QQ消息發過來了:姐妹要被顧翔氣死了。

林绛問:姑奶奶真難伺候,人家送你那麽大棒棒糖,吃一年都吃不完,還生氣啊?

王佳倩發來一個“怒”的表情:你也知道吃一年都吃不完啊,這棒棒糖大的我書包都塞不下,就這麽拿着出校門,被人圍觀了一路。

林绛敷衍的回了個:哈哈。

兩個人接着又聊了些有的沒的,退出對話框之後,林绛卻不自覺的點開了江為風的QQ頭像。

想了想,還是跟他發了一句“光棍節快樂”。

打出這五個字的時候,手指頭都在顫抖,想了又想,還是在後邊又加了個括號寫“群發勿回”。

這才安心點了發送。

林绛這次考完試之後,就要離校。

周四的廣播,也是她最後一次上陣,這一天,38.6℃久違的上線,點了一首《一直很安靜》給江為風。

給你的愛一直很安靜,也許是歌詞,但更像是心情。

這首歌唱完,林绛收拾東西出門,她深深的看了眼播音室,心裏有股難以名狀的不舍。

後面有人的聲音響起來:“舍不得啊?”

樓道裏恰有冷風吹起,一室清冷,林绛倏地一抖。

林绛轉臉,只見來人也是一身寒涼。

她正對上那雙眼睛:“程雲川?”

作者有話要說: 群發勿回,是我自己做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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