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做客
林绛暗暗倒抽一口氣。
徐名娟擡眼又看了江為風一眼,江為風毫不閃躲的把目光迎上去。
徐名娟又轉眼去瞧林绛。
外公瞧這情景,忙去拉徐名娟的袖子:“走走,上去我給你說。”
徐名娟看了看江為風,又看了看林绛,扭頭又和林偉對視一眼,林偉朝她使眼色示意上樓。
于是徐名娟笑笑,對江為風說:“那拜托你了。”說完又去盯林绛,“到家說一聲。”
林绛點頭說:“好。”
江為風颔首,說:“保證把她安全送回家。”
坐上車,兩個人有好一陣都沒開口講話,最後還是林绛先開口,笑說:“今天謝謝你啊。”
江為風轉動方向盤,勾了勾嘴角,問了聲:“怎麽謝?”
林绛一愣。
想了想才回:“要不改天我請你吃飯?”
“好啊。”江為風不客氣。
林绛又是一愣。
江為風偏頭睨她,明知故問:“怎麽愣了?”
“沒。”林绛忙說,“到時候有空你告訴我一聲,我随時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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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江為風噙着笑,單手把着方向盤,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方向盤上輕敲。
車子一路疾馳。
半路上,林绛回憶這幾次的偶遇,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一句臺詞,“世界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嘴角不自覺彎了彎。
卻被他捕捉到:“笑什麽?”
林绛抿抿嘴唇:“感覺你都快成我的專用司機了。”
江為風低笑,轉頭朝她去看,林绛這才發現他的左臉笑得深時居然有一只酒窩。
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林绛心底長嘆氣——
到底是凡夫俗子,逃不過見色起意。
不知為何,就那一個瞬間,林绛想起十七歲晚夏的黃昏。
夏末時分的黃昏,天邊有霞光散開,是粉紅色的,就像彼時少年的他,任少女在臉頰輕吻過的樣子。
那麽濃那麽深的溫柔,鋪天蓋地,每一寸都無處可躲。
直到忽然一陣鈴聲,沒禮貌的撒着歡出現,打破平靜。
林绛回神,忙偏頭。
餘光瞥見江為風勾着笑,慢條斯理的戴上藍牙耳機。
那邊的人說了什麽他好像沒聽清,問了一句:“莉莉安?”
似乎是得了肯定的回答,他勾了勾嘴角,又問:“你聲音怎麽啞了?”
林绛便屏息,盯着他車前那朵搖頭晃腦的花出神,旁邊那枚藍色的耳釘已經不見了。
又聽他問聽筒那邊的人:“下周能搬?”
挂了電話後他心情很好。
林绛在一旁低頭玩手指頭,江為風側臉去看她,眸光閃了閃,忽然解釋:“我助理。”
林绛心一跳,低下頭應了聲:“哦。”
聽不出什麽情緒。
江為風定定看了旁邊的女生兩三秒,舌頭頂了頂腮,不聲不響的笑了。
很快到達目的地。
林绛手攥着安全帶,偏過臉看向男人。
“你一會路上小心。”
江為風點點頭:“你欠我頓飯。”
林绛擡眸,看眼前的人似乎沒有玩笑的意思,便回:“知道了。”
江為風聽罷,微不可見的勾了勾嘴角。
林绛低頭把包往肩上提了提,再伸手去彈安全帶上的按扣。
一下,兩下......沒彈開。
她極小聲“咦”了一聲,朝右側扭了扭身子,又加了兩成力氣拽了兩下,還是沒反應。正想扭頭去問他,剛一擡臉,誰知他忽然欺身過來。
他的唇幾乎是撞在她眉心上。
溫熱的觸感猶如電擊,惹得林绛渾身顫栗,就像她高考結束那年在日本看過的夏日祭煙花禮,嘭嘭嘭,到處都炸滿了煙花。
離得這樣近,連他身上的煙味都蔓延過來,他卻好像沒什麽反應,停頓了兩秒鐘的樣子,起身移開。
那動作漫不經心,就像鹿在溪邊啜了口水。
“這個安全帶壞了。”江為風提醒她。
“我忘記了。”林绛幹笑,攥着安全帶的手有薄汗,雙眼閃躲了會兒,最後才落到他的衣角上,“那個,你能幫我解開嗎?”
江為風沒說話。
這密閉的無處可躲的靜和默,讓林绛眉心直跳。直到她下決心擡眼看他的瞬間,他才忽然俯身過來,她提了一口氣未敢呼,一動不動任他輕巧的解開她的桎梏。
然後她再沒勇氣多呆一秒,說了聲“謝謝”,又跟了句“再見”,最快速度推門而去。
江為風看着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眸閃爍。
他拿了根煙,咬在嘴上,又掏出打火機“噌噌”打了兩下火。
沒點着。
“操。”他把打火機砸到後座上,掃興的抓了把頭發。
再看她離去的地方早已空無一人,于是驅車離開。
林绛穩着心神,不緊不慢走到公寓門口,掏出卡刷門進去,拐彎進公寓樓內的時候餘光瞥了眼遠處空地,車子剛驅動。
一陣風吹過,吹走了臉上的殘存的溫熱痕跡,林绛第一次感受到“賢者時間”。
電梯來了她慢悠悠進去,正巧徐名娟電話打過來,問她:“到了沒。”
她回“嗯”,滿腹心事。
徐名娟那邊熱鬧,林偉好像要幫外公洗澡,問徐名娟該換哪件睡衣,徐名娟沒空理會他,心思都在林绛這邊:“他,你什麽時候認識的?”
“以前的同學。”林绛眼一跳。
“長得倒是蠻帥的,個子也高……”徐名娟喃喃。
林绛笑:“您啊,就別關心別人了,關心我還不夠啊。”
“我哪是關心別人啊,我就是關心你。”
徐名娟嘆了口氣,林绛的笑緩緩定在嘴角,好在那邊林偉又在說話,徐名娟這才岔開話題:“行了,你快回家歇着吧,我去看看你爸叫我什麽事。”
林绛正好拿卡開了房門,回了句“好”,然後三兩步走到卧室,把自己狠狠丢進床裏。
窗外華燈點點,此刻天色着實黑透了。
夜深處,自有燈紅酒綠的風月場,聲色爛漫處。
江為風就躲在這片熱鬧裏,灌了自己三杯酒。
顧翔咬着煙,琢磨了一番開口:“什麽情況?”
江為風不鹹不淡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不是,因為什麽啊?平時都是我貼着你,拉你出來耍,今兒咋了?大晚上忽然翻哥們牌子?”顧翔熄滅了煙,往江為風身邊挨了挨,手拍在男人肩上。
“你還記得38.6℃嗎?”江為風又灌了口酒,沉吟了會兒,才開口。
這下輪到顧翔遲疑了,仔細回憶了一番,才瞪大眼睛“哦”了一聲,問:“怎麽了,你這是回憶青春了?”
江為風眯起眼:“我好像找到她了。”
“嚯。”顧翔咽了口唾沫,“七八年了吧,夠曲折離奇啊。”
江為風耙了耙頭發,哼笑:“算不上。”
“不是,這人誰啊?漂亮不?”顧翔來勁了。
江為風不願搭理他。
他卻不依不饒:“看你這熊樣,怎麽,是不是夠好看的,讓你春情萌動了?”
江為風聽罷,想起剛剛車裏那幕,這會子心上癢癢的。
原來星星之火,真的可以燎原。
他從桌上拿了根煙和火機,打上火之後,沖着顧翔沒心沒肺的扯了個燦爛無比的笑——
“滾。”
接下來的幾天,林绛都很忙。
外公摔了之後行動不便,加上爺爺身體一直未愈,也需要照顧,兩個人便都住在家裏。偏偏這時候林偉公司有急事出差,只剩下徐名娟一個人在家,一邊要顧着老人,一邊還要往餐廳跑,實在分身乏術。
餐廳的事兒林绛都不太懂,照顧老人的活,就自然落到她頭上。
這幾天,她除了代課和學生們在一起外,見過最多的人便是家裏的兩個老頭兒。
這天中午,林绛剪輯完電臺稿,胡亂紮着頭發從卧室出來。
客廳裏,外公正不知和誰通着電話,笑得紅光滿面,爺爺則躺在搖椅上聽新聞廣播。
林绛走近敲了敲餐桌,問二人:“今天老媽沒留飯,咱們外賣?”
話說完,一排烏鴉隐身飛過。
這倆人,沒一個理她的。
正扶額,門口響起鈴聲,林绛三步并兩步過去開門:“誰啊?”
“我。”熟悉的男聲。
“大中午的,你怎麽來了?”
林绛側身讓沈宴進屋。
沈宴一笑,雙手伸着在林绛眼前晃了晃:“我不換鞋了哈。”
“不是,你這是未蔔先知,還是有內應啊?知道我家沒飯,還自己帶了午飯?”林绛歪歪頭,去接沈宴手上的東西,拎起來一看,葷素齊全。
“哎?你怎麽來的這麽快?”爺爺不知什麽時候從搖椅上坐了起來,看到沈宴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懵懵的。
“正好我所裏沒事,這不就直接過來了,多陪陪你和外公。”沈宴熟門熟路去廚房拿盤子。
外公這邊也收了線,手機還沒放下,轉臉看到沈宴,一愣:“哎?你怎麽來了?”
爺爺忙回:“什麽叫他怎麽來了?當然是我叫來的。”
“外公,我給你們送點吃的。”沈宴邊把菜倒進盤子,笑着答。
林绛沒搞清楚狀況,在一旁抱胸看戲。
爺爺朝外公擺手:“上午阿宴給我發短信問我身體怎麽樣了,我多和他聊了兩句,阿宴這不是知道小娟沒給咱們留飯,還特意跑一趟。”解釋着,爺爺特認真沖沈宴點了點頭,又問外公:“阿宴多好的孩子啊,你說是不是啊他外公?”
林绛扯了扯嘴角,沒笑起來。
外公皺了皺眉,一句話哽在嘴裏沒吐出來,也沒咽下去。
“爺爺誇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這不是舉手之勞嘛,林绛不會做飯,你們身體還沒好利索,吃外賣對身體不好。”沈宴倒出最後一碟菜。
林绛去廚房拿碗筷,路過沈宴旁邊的時候做了個鬼臉,做完後又忽然想起什麽,忙問:“你說吃外賣不好,那你這飯菜怎麽來的?”
沈宴撓撓頭:“我打電話讓我媽做的呗。”
“……”林绛語結。
可還沒等她說什麽,爺爺倒是先激動起來:“啊?你說兩個老頭子吃一頓飯,還讓你媽費心了……”說着,不好意思的嘆起氣來。
“阿宴,你說你費這事幹嘛,這樓上樓下的,你還特意跑一趟……”外公慢悠悠從沙發坐起來,往餐桌挪。
林绛忙去扶他,外公說話吞吐:“你說,也不知道你提前來,一會吧,我還請了個客人。”
“什麽客人?”話一落,爺爺和林绛均是一愣。
作者有話要說: 嘤嘤嘤,男二和男主要見面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