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牽手
王佳倩被林绛的臉色吓得不輕,哪管的了什麽張俊濤李俊濤的,忙扶住她的肩膀:
“林绛你別吓我,臉色怎麽這麽差?”
林绛恍若未聞,又問一次:“他真看見我了?”
“可能是我看錯了,不然他怎麽沒來跟你打招呼。”王佳倩這麽回她,林绛聽完像緊繃的弦忽然松了一般,心底有什麽“嘣”一聲斷了,整個人坐到地上,如一灘死水。
“要不要打電話叫醫生?”
林绛擺手:“沒事,可能是我剛剛吃的太急,胃忽然好疼,這會兒好多了。”
王佳倩還是不放心:“那你現在能走嗎?咱們還是去看看,再不濟抓緊去拿點藥。”
林绛不想王佳倩着急,卻又怕現在下樓保不齊會遇到張俊濤,于是指了指不遠處的座椅:“你扶我去椅子上坐會兒吧,我現在不想動。”
“行,那我再去給你要杯熱水去。”王佳倩扶她。
林绛心裏淌過一陣暖,說:“謝謝。”
王佳倩說:“且,再這麽客氣不管你了。”
林绛便心安理得看着王佳倩去忙活。
折騰了一番,晚上回家之後,她心情還是壓抑,本想打給沈宴,又覺得他今天相親估摸着還算滿意,這麽晚再叨擾他,實在說不過去。
正坐在床頭發呆,江為風的電話打進來。
她調整了一下自己,才接起來。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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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為風打着電話,伸手去找煙,就聽到聽筒那邊清悅的女聲傳來,頓時覺得煙不煙的不太重要了。
不累了。
他低低“嗯”了一聲。
又問她:“吃完飯了沒?”
林绛回“吃了”,又問:“你呢?”
江為風聞言看了眼腕子上的表,時針指向十,他說:“早吃完了。”
林绛這邊“哦”了一聲。
兩個人就這麽你問我答的講起電話,“吃了沒吃的什麽做了什麽天氣怎麽樣”,內容半點不浪漫,語氣也談不上興致勃勃,就像流水賬。可就這樣,愣是足足聊了半個多小時。
好像人類天生就會虛度時光似的,好像人類天生就愛同彼此講廢話。
他與她更是無師自通。
窗戶紙才剛戳破,夏日屋外的灼熱日光便鋪天蓋地湧過來,照亮了心底裏那處隐秘的角落,誰都無處可躲。
要挂電話的時候,江為風叫住她:“林绛。”
他很愛叫她的全名。林绛輕聲問:“嗯?”
“今天,第一天。”他的聲音有些遙遠。
林绛頓了頓,還是回了一個字:“嗯。”
沒什麽好猶豫的。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都和她一樣。
從喜歡上那個人的那一刻起,她就每天都失望至極的認為“不會有可能了”,但也每天都生出希望想“萬一呢”。
無論是“信者得愛”,還是“無疾而終”,暗戀永遠有資格和普通的戀愛一樣,擁有一個結局。
這一夜林绛失眠到深夜。
短短兩天時間,發生的事兒都太戲劇,有些事兒繞在腦子裏,感覺很像暈船。
她之前在泰國暈過一次厲害的,就發誓再也不要坐船,結果當時寫稿子,非要寫一段歐洲輪船游不可,那時候她是匆匆上了萊茵河,從德國的美因茲到科布倫茨,路程不長,足夠深刻。
也是那次,她覺得暈船竟是一種浪漫的眩暈感。暈眩很重,浪漫很少,就像萊茵河上的波光粼粼,閃耀、美好,撈是撈不起來的。
現在她就有這種感受。
江為風就像那一片波光粼粼,而張俊濤則是河面下的水鬼。
美好和醜惡,撞了個滿懷。
她如何睡得下。
第二天起的也早,一上午沈宴打來兩個電話,第一通電話打來的時候她正帶着學生上課,便摁死了來電,第二個電話是在課間。
“忘記你今天有課了,中午什麽安排?”
“你要沒事兒,我過去找你?”林绛回。
中午兩個人約在沈宴公司附近的川菜館子,林绛趁着上菜前的空擋,給他說了電臺的事兒,沈宴研究了一番說靠譜。
随後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閑天,看起來都有心事的樣子。
林绛挑了顆魚眼給沈宴,他沒客氣,吃了之後又把剩下那只夾給了林绛,林绛也沒客氣,邊夾起來,邊問:“那姑娘如何?”
沈宴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又愣了一下才回她:“約了明天看電影。”
林绛聽罷點了點頭,說真好。又夾了塊回鍋肉放進嘴裏,連同昨日遇見張俊濤的事兒一塊咽進肚子。
也是這樣一個正午,藍天深邃的像海,雲朵像島,太陽是着陸的唯一的宮殿。
江為風被陽光刺的睜不開眼,站在樹蔭下抽過煙盒裏的最後一根煙,才大跨步進了餐廳。
和他吃飯的是雜志的主編,她一直欣賞他,他是知道的。
早先他為某個青春片劇組攝過一組照,使電影一舉出圈,省了一波宣傳費還賺了一波票房。那期雜志是那年的銷量冠軍,也是他入行以來的第一個高光時刻。
這次,主編感謝他救場,想賣他個人情——大臺綜藝,季度主推,頂流常駐,偏生攝影團隊未定。
今天一早,原本他已經定了機票飛青城。
這頓飯局,是意外,這個資源,則是意外之喜。
但他沒有立刻接下。
江為風問:“去多久?”
主編想了想:“也就拍半個月,官博用圖而已,活雖重卻也并不難。你做好了,日後難保沒有其他合作機會。”
他蹙着眉,有點想抽煙了。
“怎麽,家裏有什麽放不下的啊?”主編是什麽人幾乎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江為風聞言舔了舔牙笑了,卻避過這話題:“這事多謝,我一定争取。”
從餐廳出來,日頭正濃,才五月底,已經熱得快把人融化。
他站在路邊等車,趁着這功夫給顧翔打了個電話,讓他拿上東西機場集合,末了又提醒他買包煙,要軟玉溪。
結果這小子買了黃鶴樓的峽谷柔情,他抽不慣,甚至覺得沒有奇景好抽。
或許是因為這個,一路上他沒怎麽理顧翔。
一下飛機,也沒停歇,他們一行人就回公司開會,把綜藝這事兒說了之後,張益嘉和顧翔難得的統一戰線,說必須去。
他還是沒拿定主意,先一步離開公司了。
出門的時候有雨滴三三兩兩打下來,沁爽了不少,他打電話給林绛。
兩通過後林绛才接。
她說:“我剛剛睡迷糊了。”
聽着是很迷糊,她聲音裏帶着一絲茫然的憨氣,懶懶的,他莫名笑了,同她閑聊幾句。耐心等着姑娘慢慢把困意都消散,他才提起綜藝那事兒。
她驚訝:“你真厲害。”
“前段時間,我去搜過你微博,才知道原來你拍的很多東西我都看過,甚至保存過。”她慢吞吞的說,聽着聲兒好像是起床給自己倒了杯水。
“那,一去半個月,甚至更久……我怕你舍不得我啊。”他故意調笑,聽着那邊的聲音,幻想她的動作,然後緩緩道出此通電話的目的。
她沒有一絲的遲疑,便回他:“那也要去。”
她并沒說“舍得或不舍得”,但他已然收到答案。
他滿意的要命,掏兜去拿煙,第一次抽峽谷柔情有了別樣的意味。
“那一會見一面嗎?”他問。
林绛說“不行”,她抱歉道:“我爸公司談了個大單子,今天要慶祝。”
江為風點點頭:“行,正巧我也回家看看鄭姨和我爸。那明天見?”
誰知林绛又是拒絕:“嗯…明天陪外公複檢,可能下午有空。”
她那邊聲音忽遠忽近的,聽着是開了免提。
這時雨也大了起來,嘈嘈雜雜的,可江為風每個字都聽到了。
第二天,人民醫院,林绛拿着體檢單想要去繳費,江為風制止了她。
“我去吧。”他說,“你留下來陪外公。”
說着就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外公笑意深沉:“林绛,你有眼光。”
林绛愣住了,旋即紅了臉:“這都哪跟哪啊?”
“哈哈哈哈害羞了?害羞了好,害羞了就說明動心了。”外公笑,“看來你爺爺要輸喽。”
後半句話林绛沒聽清,因為江為風很快就回來。
“怎麽這麽快?”林绛吃驚。
“刷臉。”
他可沒撒謊,坦坦蕩蕩的瞥了林绛一眼,特平靜的甩出這句話,惹得外公又一陣哈哈大笑。
林绛咬了咬嘴唇,第一次丢了個白眼給他。
江為風差點沒接住。
這天折騰了一上午。
做完最後一項檢查的時候已經11點多,大夫囑咐外公的飲食起居禁忌和注意事項,林绛在一旁特仔細的聽着,再三确定了一番外公的身體狀況,确保沒大礙了,對大夫表示了感謝。
臨走前,林绛扶着外公,江為風先一步給他們開門。
外公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扭頭,堆笑着對大夫擺手:“謝謝大夫啊,我啊是不想再進醫院來了,不來喽不來喽……”
大夫便笑:“老爺子身體底子不錯,只要家裏看顧好點,別磕着碰着,我看起碼十年不用進醫院。”
外公聽罷,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哎呀,怪我自己愛折騰,其實這幫孩子倒都孝順,對我上心着呢。”說到這,外公頓了一下,去拉江為風的手:“尤其是我外孫女婿,可貼心呢。”
話一落,林绛便尴尬的毛孔炸起,可還不算完,老爺子說着,竟将她的手抓過去,放到了江為風的手心裏。
作者有話要說: 牽手手,以後撒不完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