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看星星
月光靜悄悄的,不遠處的街道有救護車呼嘯而過,發出熟悉的鳴笛聲。
“可王佳倩如果不願意呢?”顧翔問。
“不可能。”
“怎麽講?”
江為風背過身子,微不可見的扯動了嘴角,沒說話。
風吹動樹葉,一路上夏蟲唧唧,江為風在1點47分推門進屋,那會兒林绛還在不安的沉睡着。
日子一分一秒的過。
接下來的一周,林绛都向成老師告假,理由是身體不适。
江為風為了陪她,也不怎麽去工作室,惹得林绛心裏很不好意思。有一次,她去洗手間,出來時無意間聽到公司有人給江為風打電話,聽話音是張益嘉,語氣估計不善,因為他的回話就帶刺。
那晚吃飯的時候,她問他:“不去沒事兒嗎?”他特無所謂的笑:“能有什麽事。”林绛還想說什麽,他特理直氣壯揉她的頭:“老子是老板!”
林绛就不再提這事兒了。
接下來的日子安靜閑适。
新聞是在9月的第一天,沖上熱搜的。
林绛當時剛洗完澡正邊擦頭發,邊刷微博,看到熱搜第34位上赫然寫着:周婉。
她想都沒想就點進去,第一條就是周婉的微博,她默默看完,一時間驚心動魄,舌橋不下。
那是一條極長的文章,文中出現了兩個人名,一個是“秦照”,另一個是匿名的“倩”,全文都在控訴秦照對王佳倩的欺騙和傷害,且在最後配上證據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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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绛一個字不落的看了兩遍,才掏出手機打給王佳倩。
對方試探的問了一句:“喂?”
林绛一聽她的聲音才終于繃不住,眼淚傾瀉宛如廬山瀑布:“謝謝。”
那邊靜了幾秒,笑了:“謝個鬼啊,我這是幫我自己,你是沒看見今天周婉那粉絲蹭蹭的漲,我那店鋪銷量也是蹭蹭的漲啊。”
王佳倩說着,模仿起馬麗的語氣,蹩腳的東北話讓林绛破涕為笑。
林绛從那晚後和王佳倩就沒聯系過。
王佳倩多麽沉不住氣的一個人,沒主動找她,肯定有她自己的不能面對,所以林绛不敢先主動。
“對不起啊阿绛。”王佳倩聽見林绛笑了,自己又哽咽了。
林绛吸吸鼻子說:“不會。”
挂上電話後,林绛兀自對着鏡子發了個呆,做個了決定。
沒一會兒江為風從外頭回來,他剛剛去街對面的炸雞店排隊,還買了半只西瓜上來。
林绛看他穿着人字拖大褲衩,T恤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副不修邊幅卻自如的樣子。
她走過去幫他拿盤子,輕輕叫了他一聲,他正捏一塊炸雞吃,鼓着腮幫子瞧她。林绛倏然眉目舒展:“我想到三個字。”
江為風聞言也笑起來,忙不疊吞下炸雞塊,含含糊糊說:“怎麽着?給你買炸雞感動啦,表白啊?”
林绛直冒黑線,擰了他一下:“那我不說了。”
“你敢?”他又不依了。
林绛深深笑了,回答他:“煙火氣。”
江為風先是小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扯了個歲月靜好的笑。
歲月靜好。
這四個字放在一起,怎麽看都有一種和諧的安适感。
就像以前念書,每次回到家,在玄關處就能聽到電視機的聲音。晚自習她在堆滿書本的桌子上寫習題,耳朵裏偷偷塞着一個小喇叭。還有現在,他把西瓜最中間的那一口挖出來送到她嘴裏。
林绛口中西瓜汁四濺,她想了想,提出:“想去郊外看星星。”
江為風沒遲疑:“今天天氣正好。”
擇日不如撞日。
城市的夜晚燈光總是格外亮,但鋼鐵森林密布,總是見不到星星,江為風載着她驅車至郊區,河岸邊有三三兩兩的燈光裝飾,遍野的草樹被朦胧的月光籠罩着。
江為風把車座放平,又打開天窗,林绛趁着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在旁邊的月季花圃摘了幾朵花來。
外面蚊子多,他們只好縮在狹小的空間裏。平躺着,仰着頭,擡眼就是星河滾燙。
林绛有一瞬間想起那首她曾經一度單曲循環的歌:
怎麽去擁有/一道彩虹
怎麽去擁抱/一夏天的風
天上的星星/像地上的人
總是不能夠/不能覺得足夠
那時候她還是十七歲,偷偷愛上一個人,就像愛上一顆星星。
後來她高中畢業,獨自去南京聽了五月天的演唱會,當《知足》旋律響起的時候,她淚流滿面。
“在想什麽?”江為風朝她身邊湊了湊,聲音低低的。
林绛笑了笑:“你呢?”
江為風深呼吸,把手插到她頭發深處:“這花真香。”
林绛頓了頓,反手抱住他,枕在他肩膀上。
江為風身子立刻僵了:“寶貝,這邊花花樹樹多,咱不能玩火。”
林绛沒聽他說完就笑了:“謝謝。”
兩個人貼的很近,江為風沒敢動,聞言低了低下巴:“嗯?”
“這段日子,謝謝。”黑夜裏林绛眸光閃閃。
江為風聞言抱緊了她:“這倆字不許對我講。”說完還覺得不夠,又低頭在她肩上咬了一口,“講一次我咬一口。”
林绛癢的縮了一下,半天沒敢動。
他仰起頭認真看起星星,她則望着他的側顏出神,拿手去描他的眉眼。
他很乖的沒有動,他說,林绛我想起一首歌,然後就兀自唱起來:
你給我一個秘密/讓我觸摸到星星
在一個夏日夜裏/走入了你的森林
…… ……
也是五月天。
江為風只哼了這幾句,就不唱了,他笑:“害,我唱歌不咋地。”又轉身擁她更緊,“但就是想唱給你聽,不唱就難受。”
在林绛的印象裏,江為風性格偏冷。當然,那不是真的冷漠,而是一種散漫的随意和簡單,講話也是極簡短的概括,很少大段大段的說,也總是不會逗趣。
但這段時間他似乎常常說些大篇幅的話,又愛碎碎念,連煎牛排放多少黃油也得問她。
更讓林绛覺得動容的,便是剛剛他唱歌,還說“但就是想唱給你聽”。
林绛抿着唇,靜靜的不知道如何回應。
然後她捧起他的臉,親了他一口。
江為風實在是愣住了,誰知她笑了笑,貼在他耳邊輕輕的問他:“做嗎?”
大火頃刻之間燎原。
他一個轉身把她壓在身下,邊吻她邊去解她的衣裳,上衣剝落的時候林绛一激靈,他把頭埋在她胸前低低的笑:“老子是正常男人。”
現在後悔可晚了。
她又羞又急,情急之下只好咬了他的耳垂,他悶哼一聲,另一只手一路向下。
他在她身上又啃又親的,她難過的腳趾都蜷縮在一起,異樣的茫然感,讓她抓傷了他的背。
事後他把自己的衣裳蓋到她身上,自己則大喇喇的躺在旁邊,仰頭感慨的笑。
遠處的山,和近處的水他都愛。
林绛臉紅的像遠處河岸上的燈。
江為風靜了兩秒,問她:“能抽煙嗎?”
林绛遲鈍了一秒說:“好。”
他去找煙,又套上內褲,爬到駕駛座去找打火機,把窗戶開了條小縫才點燃了煙,林绛則在這時候把衣裳穿好,抱膝坐在原地不動彈。
有半根煙的時間兩個人都沒說話。
“那件事,你是不是做好決定了?”江為風聲音傳來的時候林绛屏住了呼吸。
她沒說話悄悄爬到前座,偏頭看他,發現他完全變了個樣子。
深夜裏,煙霧下,神色不明的他,和剛剛滿嘴葷話,笑意促狹的他,似乎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可又确實是一個人。
林绛淡笑:“你猜到了。”
江為風摁滅了煙,問:“你打算怎麽面對?”
林绛舔了舔唇,看他神色認真,她忽然有點安心,向他慢慢說完。
這個夜注定是特別的。
林绛堅定而緩慢的訴說着,江為風不動聲色的聽,但是不得不承認,他覺得很難過。
就是字面上意思,唯有用“難過”兩個字可以描述的,難過。
回程的時候,他仔仔細細回憶了林绛的每一句話,她的每個字都像刻在自己腦海裏那樣。
直到第二天他不得不去工作室上班,開會時也一樣在回想她講的話。
張益嘉剛開始還提醒他幾句,到最後幹脆甩了臉子。
江為風自知理虧,當面對他說了“抱歉”。
但不改。
中午他開車去接鄭萍做體檢,路上鄭萍問他:“你和林绛怎麽樣了?”
江為風懷着心事,答:“好着呢。”
鄭萍頓了頓繼續問:“你倆這年紀也不小了,沒想過進一步發展?”
江為風手指拍打在方向盤上,答非所問:“問你個事兒。”
“你認識張俊濤嗎?”他舔了舔唇。
鄭萍想都沒想:“那當然了,老同事,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怎麽可能不認識?”說完又問,“你打聽他幹嘛?”
江為風瞥她一眼,不動聲色:“他人怎麽樣?”
鄭萍皺眉:“接觸不多,但應該蠻好的吧,人很大方,幾次吃飯都是他買單的。”
江為風“哦”了一聲沒說話。
中途鄭萍下車去買水果,他點了根煙來抽,路邊的洗化店在放蘇打綠:
當你需要個夏天,我會拼了命努力。
這個詞兒寫的真好,江為風想。
聽完整首歌,鄭萍才從店裏出來,買了些橙子和棗。
臨上樓之前,她叮囑他記得帶林绛回家吃飯,秋天到了可以做螃蟹吃。
江為風笑意不掩,叫了她一聲,回答了她上個問題:
“想。”
而後驅車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五六次了。
希望大家看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