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尋畫

尚嘉言醒來時,又是日上三竿。

他輕嘆了口氣,自己揉了揉腰,羞惱的踹了楊季銘一腳。

“怎麽了?”楊季銘伸手把他圈進懷裏,然後為他揉腰。

“你是不是又裝睡?”

“沒有,”楊季銘忙說,“小腿肚被你踹了一腳才醒的。”

“睡這麽晚才起,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才嫁過來短短數日,尚嘉言就感覺自己以前養成的好習慣都快要沒了,這讓他有些沮喪。

“從今晚開始,我讓人在耳房添張床,咱們分房睡。”

“不用分房睡吧,以後讓人叫起便是。”楊季銘把他抱得更緊些。

尚嘉言推開他,“是你去耳房睡,還是我去?”

“景爍,媳婦兒……”

“我去耳房睡。”尚嘉言不滿的觑了他一眼,心道:不能縱着他。

楊季銘妥協,“唉,我去耳房睡,真是拿你沒辦法。不過,總該有個期限吧,一天?”

“十日。”

“兩天?”

“半個月。”

“十天,就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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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嘉言輕輕的哼了一聲,嘴角不自覺的微微揚起,忍着身上的酸痛起身去拿放在床邊的衣裳。

楊季銘迅速的起身穿衣,然後在一旁伺候着媳婦兒更衣。

尚嘉言想起一事,問道:“昨日我大哥是不是讓你幫二叔找畫了?”

“你知道了?”

“二叔能丢什麽畫,需要你去找?大哥分明就是故意為難你,這事你就別管了,我派人去跟他說一聲。”

楊季銘淡淡的笑道:“二叔是真在外面丢了畫,不過那畫不值錢。這是大哥對我的考驗,我今日就去辦這事。”

“你有主意了?”

“大概有個方向。”

尚嘉言點點頭,說話間已穿衣完畢,便讓下人進來伺候洗漱梳妝。

用過膳後,楊季銘便出門了。

楊季銘先去了一趟順天府衙門,張勇等人見到他,都詫異的圍了過來。

“季銘,你不是在休沐麽,怎麽過來了?”

“勇哥,各位兄弟,我想向你們打聽件事。”

“你說。”

“從北城的愚公街到西城的鳳陽路,如果丢了古玩字畫,可以去哪裏找?”

“被偷的?”“應該是被偷的。”

“從北城到西城,如果不是外來的竊匪,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東西,那就只有小胡子了。”

“小胡子?在哪裏能找到他?”

“有說書的地方。”

“多謝各位。”楊季銘道了謝,匆匆去找人。

“季銘!”張勇叫住了他。

楊季銘回過頭來,只見張勇欲言又止,其他人似乎也有話想說。

“季銘,如果真是小胡子拿的,讓他把東西還了便是,別為難他。”

“是啊,是啊,小胡子人不壞的。”

捕快替盜賊說情?楊季銘不禁疑惑的問:“這個小胡子,他到底是什麽人?”

“來,你坐下,我們跟你說。”

于是,楊季銘重新坐了回去。

“小胡子叫胡小洋,今年十六歲,年紀還小。他兩年前進京尋父,但一直沒尋着,便留在了京城。”

“是啊,他一開始行竊的時候,我們哥幾個都抓過他,還把他關過一陣子。後來,許大人知悉他的情況後,就讓他幫衙門做事,做些尋人尋物的事,然後換些賞錢。”

“那他現在還偷?”

“他就是過過手瘾,但都會在一日之內歸還,所以大家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

“已經超過一日了。”楊季銘不禁沉下臉,不是這個小胡子偷的?或者,是小胡子騙過了衙門裏的人?

“你見到他就問問看吧。如果不是他拿的,可以讓他幫忙一起找。”

楊季銘點點頭,告辭離開。

他沿着路邊的說書人,以及說書的茶館一路打聽,找了兩條街後,終于在一棵大樹下找到了小胡子。

樹下的說書人聲情并茂的講述着江湖轶聞,聽書的人聽得津津有味。

小胡子感到肩膀搭上一只手的力量,轉過頭看去,“你是……楊三少?”

“認得我?”

“順天府衙門的人,就沒有我認不得的。”小胡子驕傲的說。

楊季銘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了無人的角落裏說話。

“楊三少,找我何事?”

“想找你打聽個事兒。”

小胡子嘴角揚起,伸出一只手來。

楊季銘就跟看不懂這要錢的手勢一樣,說道:“前日有人丢了一幅畫,畫上是一間竹舍,落款是不悔山人,你可有見過?”

楊季銘邊說,邊注意着小胡子的神色,自然就看到了他的臉色變化。

“沒見過。”

“那幅畫其實不值錢,你若能幫忙找到那幅畫,可得十兩銀子。”

他的話剛一落下,小胡子的眼神就突然變得兇狠了起來,咬牙切齒的說:“不幫!”

楊季銘微微蹙眉,“看來許大人和勇哥他們都被你騙了。”

“随你怎麽說。”小胡子轉身離開。

楊季銘光明正大的跟在了他身後。

兩人幾乎繞了大半個京城。

小胡子走得腿酸乏力,氣喘籲籲的說:“楊三少,你到底要跟到什麽時候?”

“找到那幅畫為止。”

“你不是說那幅畫不值錢麽?”小胡子哂笑。

“那畫确實不值錢,但那是我夫人娘家二叔的畫。”

“那是我爹的畫!”

“什麽?”

“那是我爹的畫,不悔山人就是我爹。”

楊季銘反應過來,他是說畫的作者是他爹。“不管那是不是你爹畫的,畫是我二叔的。或許是你爹把畫賣了,或者他們相識?”

“我哪裏知道那些?我找了他兩年多了!”小胡子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楊季銘愣了一下,有些無措的站在原地,看了眼周圍停下來圍觀的群衆,連忙拽着小胡子換個地方說話。

小胡子哭夠了,用袖子狠狠的擦了幾下眼淚鼻涕。

“我爹是個舉人,三年前的冬天進京趕考,一走就沒了音訊。我娘就在那年冬天跌落河裏去世了,我等到春天過了也沒等到爹爹回家。”

“于是你就來京城找他了?”

小胡子點頭,“我找到了他曾經住過的客棧,客棧老板查了房客登記簿,說他只住了一個晚上。後來,許大人也幫忙查過卷宗,結果那年的春闱,考生裏沒有叫胡海洋的人。”

“所以那幅畫就成了目前唯一的線索。”楊季銘微微沉吟,心道,既然許大人都出面幫他尋父了,那他說謊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沒錯。”

“你想怎麽做?”

“其實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那位尚大人。”小胡子笑了笑,眼裏透出閃閃的亮光。

“楊三少,既然您跟尚大人是親戚關系,不如幫我個忙呗。”

“你想讓我先去二叔那裏打聽你爹的事,或者幫你約見他?”

小胡子點頭,“我直接去找他,他不一定會願意見我這個小人物。”

“我憑什麽相信你?”

“我有我爹的另一幅畫,你可以做個比對。”

“我比對不出來。”

小胡子愣住,見過許多不學無術的富貴公子哥,但這麽坦坦蕩蕩的承認自己不通文墨的倒是頭一回見。

“楊三少,你可以帶個信得過的人來我家,讓他幫你比對兩幅畫是不是出自同一人。”

“即使能證明是同一人的畫,那也只能說明你現在手裏有兩幅不悔山人的畫。”

小胡子沉下臉,“楊三少,如果您不幫這個忙,您就別想拿到那幅畫。而我自會有辦法見到尚大人,向他問清楚畫是從哪裏來的。”

“你瞧你這孩子,還跟我急眼了是不是?我也沒說不幫。”

“那就明日辰時,你到黃帽街的豆腐攤來找我。”

“好。”

有了畫的着落後,楊季銘就去糕點鋪買了一包桂花糕和一包紅豆糕,而後回府陪媳婦兒。

這日,尚嘉言見楊季銘不在府裏,就特意挑着時辰去後花園采集桂花。

不多時,他便遇上了來賞花的姐妹們。

大房的四小姐楊宛容和五小姐楊宛馨,二房的三小姐楊宛玉,三房的八小姐楊宛琪,五房的七小姐楊宛夢。

除了已出嫁的大小姐和二小姐,還有四房的六小姐,府裏的小姐們都在這裏了。

“三嫂,你也在呀,今天三哥沒在府裏陪你麽?”四小姐楊宛容快步先走到了他身邊。

“他出府辦事去了。”

其他小姐也已走了過來,“三嫂好。”

“三嫂是在收桂花麽?我們也幫忙吧,好像挺有趣的。”二房的三小姐楊宛玉笑着說。

楊宛容問:“三嫂打算用桂花做什麽?”

“釀一壇桂花酒給你三哥喝。”

“三哥真有福氣。”

“等釀好了酒,我請你們一起來沉香院玩,讓季銘作陪。”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謝謝三嫂。”

“謝謝三嫂,我們一定去玩。”

有了姐妹們幫忙,很快就收集了一大筐桂花。

這時,楊季銘找了過來。

他回到沉香院後,聽說尚嘉言在後花園收集桂花,就直接拎着兩包糕點找過來了。

“三哥來了!”年紀最小的八小姐楊宛琪先看到了楊季銘。

楊季銘走到尚嘉言身邊,對妹妹們笑着說道:“妹妹們也在呢,正好,我帶了些糕點回來,一起坐下來嘗嘗。”

妹妹們笑着說:“那就謝謝三哥了。”

楊宛玉從楊季銘手裏拿過了兩包糕點,笑着打趣:“我們姐妹是沾了三嫂的光,才能吃到三哥買的點心。”

“景爍,你快瞧瞧,這幾個小丫頭是在指責我這個做哥哥的對她們不好呢。”楊季銘故作委屈的說。

尚嘉言向妹妹們倒戈,對他說道:“所以日後有什麽好東西,你要多想着點妹妹們。”

“還是三嫂對我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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