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楚清聽完嘴角翹起一個月亮,前段日子因為奶奶的事情,他半隐了起來。
今天,突然走到這裏,看着第四中學那偌大的燙金大字,想起之前的人。
沒想到真的讓他偶遇見了,不過,黃毛在找他的麻煩,這段時間本就心情不好的楚清立刻上前。
那些人都是姜葵的人,他們定是因為上次景歡幫了自己之後,見找不到自己就無賴潑皮般的去找景歡的不是。
“你家在哪,我送你吧。”楚清開口。
景歡一怔,他要送自己回家?
楚清又開口:“我怕黃毛他們半途遣返。”
景歡細皮嫩肉沒什麽經驗,定然不會應付這些人。
楚清聽完,突然笑了:“原來他叫黃毛,跟他的形象還真相呼應。”
骷髅頭染着黃發沒想到毛發就是他的名字。
原本想要拒絕,可是楚清看他的目光在燈光的照應下無比真誠,那堅毅的眸子似乎有魔力竟然吸引他忍不住去探索一番。
他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他。
就這樣二人在路上一道走着。
路過一個小吃攤,景歡多看了兩眼。
楚清便上前;“老板,來兩份老式面皮。”
回頭對景歡爽朗笑着:“這家味道很好,我以前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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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歡看着那面皮攤老板推着一亮電動三輪車,玻璃框裏放着賣的菜跟面皮,前面車頭綁着一個移動煤氣罐再旁邊還有一小攤燒烤,但是隔着玻璃都可以看到那上面的油膩,平日裏景歡絕對不會買這些東西吃。
他的媽媽林華鳳更是已在囑托,上學期間在學校少吃那些垃圾食品,對身體不好,吃壞身體影響後面的升學考試。
所以,盡管學校兩旁的小吃火爆朝天,他還是基本沒有吃過幾樣。
現在楚清邀請他去吃,猶豫一下後便笑着挺好車,跟他到旁邊的小鐵皮桌子上坐下。
“要放辣椒嗎?”
兩人剛坐下沒多久,小攤販老板手上一邊調着料包一邊扭着頭問他們。
楚清看他,笑意更甚:“你說。”
“我,我不要辣椒。”景歡頓了下,看着他。
楚清便揚着脖子:“一份要一份不要。”
“你好像很有經驗。”景歡嘴角忍不住笑。
他經常來這裏吃飯嗎?
楚清雙眼炯炯:“也不是,最近會抽空來。”
景歡聽了頓住心中一蹬。
二人不語。
很快小攤老板将兩份面皮端上來,一人一份。
楚清拿起桌邊用冰紅茶瓶子裝的黑醋撒了一些進景歡的碗中:“不要辣椒就得加醋,不然不辣又不酸就很難吃。”
景歡看着他把冰紅茶的頭部對着他的碗擠了一個小水柱,一溜黑醋躺在面皮與綠豆芽之間:“自己拌拌。”
說完又對着自己碗中也撒了一些,景歡看着他拌的樣子跟着學起來。
最後調好,夾了一塊進嘴。
酸酸的,帶着一股特有的調理香味,竟然出奇的好吃。
他舒展眉頭,忍不住又挑了兩塊放進嘴裏,楚清在對面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笑:“好吃吧”
景歡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豁然開朗,點了下頭:“還不錯。”
那是他第一次吃面皮,楚清介紹的。
景歡在往後的日子裏吃了很多次楚清送他的老面皮。
他從來沒覺得有哪種小吃比面皮還要合口味。
那晚他吃的很開心,似乎心中某個角落因為一個人的意外闖入變得鮮活起來。
吃完,楚清如約将他送回家,不過是在離他家一條馬路的距離,他揮手與楚清告別。
那晚,他覺得馬路邊的梧桐葉子都變得可愛起來,腳步在地上每踏出一下都無比輕盈,心中有股說不出的興奮,明明只是一頓路邊攤,他卻感受到不一樣的幸福感。
他過完馬路忍不住回頭,發現原本該離開的人,還在原地靜靜注視着他。
四目相對,流水潺潺也無言,桐葉飄落多少片……
華燈初上,熙攘的馬路上,車來車往,人來人走,天地間,兩抹單薄的影子無需言語相約,都不約而同的看着彼此……
景歡收回思緒。
他想,自己就是在那時候開始心動的吧。
只是當時并不知道兩個男生之間也會來電。
旁邊楚清電話響起,但是他輕輕回頭看了景歡這方向一眼,變起身向客廳走去。
“喂……”他說話的聲音很低,似乎是怕驚擾屋內的人。
若是放在以前,景歡一定會滿心歡喜,楚清對他多上心與細心。
怕他休息不好還特地接電話到外面去。
可是現在,他看着楚清走出去說話聲音離他越來越遠,他內心又有另外一種聲音傳來:景歡,楚清已經開始防備你了,打電話都要離你遠遠的,怕你聽見什麽不該聽的嗎?
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該這麽敏感這麽多疑,他應該相信楚清,即便不信他也該信他們在一起的十二年。
楚清還是愛他的,他就是為了讓他睡個安穩覺才特地走出卧室去接電話。
他心中還是有你的。
可這麽想着,內心又不可抑制的調動起所有的神經感官,在黑夜中,他幾乎可以聽見任何一點動靜,可現在他屏息凝神,還是聽不清楚清在外說什麽以及跟誰說話。
景歡自嘲一笑,方才剛被那樣對待過,怎麽轉臉又想着楚清在幹什麽,他現在是怎麽了?
以往他絕對不會這樣,就算楚清深夜不回,他也不會想着對方在外會幹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因為楚清總會跟他說,他跟了誰去吃飯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
久而久之他就習慣了,不去問他獨自在外發生什麽,
可不知從何時起,楚清不在跟他說這些。
他的驕傲讓他開不了口像個女人一樣婆婆媽媽去追問去打聽,就像這幾天他身上那濃烈的香水味。
雖然經過時間的揮發到了家時,那味道會小很多,小到不輕易聞都可以忽略的地步。
可他還是聞到了。
今晚,就在楚清瘋狂待他時,那莫名的香味又似有若無飄進他的鼻腔,他的嗅覺異常靈敏,根本無法忽略不計。
合着現在他在外打電話,景歡心中又泛起一股惡心。
雙手摸了下自己的胸部,腫塊越發僵硬,他蜷在被窩裏,像個初生的嬰孩般,蓋着被子都感覺不到半分暖意。
身體在一圈圈由內而外的散發着似電流走過全身的麻意。
他好好一個人,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現在的他哪裏還有以往商場談笑風生間的帷幄自信?
他怎麽會變得如此小心謹慎,多愁善感
景歡無比厭棄現在的自己。
他強迫自己不要再去豎起耳朵聽外面發生的一切動作,楚清跟誰打電話是他的自由,與他沒什麽關系。
他幹涉不了,也沒什麽可幹涉。
現在他應該好好休息,明天楚清上班後,他要想着怎麽面對醫生詢問他的病況。
即便沒有希望治療好,他也要樂觀的過好每一天。
他網上查了,這個病跟心情有很大關系。
他這樣情緒起伏不定,對他的病況不會有絲毫的幫助。
景歡慢慢平緩呼吸,拉好被子,好好睡一覺吧,當太陽升起的時候,就是嶄新的一天,希望也會随之而來。
他要打起精神,不能讓這種負面情緒越來越洶湧的吞噬他。
另一邊,陽臺。
楚清挂完電話,他準備擡腳向裏面走。
忽然停下,像是想到了什麽。
他像一個陌生號碼發了一串數字,并且附上一句話:查出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