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陛下,蕭大人來了 耶
李守颢是近日被調到淩霄門守衛的。
最近皇宮內幾大兵衛的調動很是厲害,每個宮殿,每道宮門,每個時辰,巡邏的人與守衛的人都會變動。
同時,進出宮門的人更是要查得緊。
李守颢不敢疏忽,所以一看到遠遠走過來一個小太監,他就提起了萬分精神,等着盤問。
江洛兒剛走近淩霄門,就被李守颢攔了下來。
“這位公公,你且等等。”
聽到李守颢喊她,江洛兒少不得一陣緊張,忙從懷中拿出令牌給李守颢看:“我有令牌的。”
“我自然知道公公是有令牌的,”李守颢笑道,“沒有令牌還來闖宮門,那不是找死嗎?”
江洛兒現在渾身都處于戒備狀态,聽到‘找死’二字從眼前這侍衛嘴中說出,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李守颢捕捉到了這絲慌亂,但不動聲色,繼續道:“只是近日查的嚴,除了令牌,還得要問公公幾個問題。”
“什麽問題?”
“公公是哪個宮的?奉誰的命出宮?”
江洛兒一時語塞,但靈機一動很快道:“咱家是華清宮的,奉徐貴妃娘娘的命出宮買關東糖。”
“關東糖?”李守颢愣住了。
還有這等理由?
“李兄弟,別覺得奇怪,徐貴妃娘娘就喜歡吃關東糖,還得是宮外的,常常差人出去買,”一旁有一侍衛道,“我值班時都碰上過好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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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洛兒呼了口氣,多虧了這侍衛。
“不過……”那侍衛湊上前,“這小公公我倒是從未見到過。”
江洛兒後退了一步,扯出一絲笑容道:“我是新來的,你未見過我也正常。”
“是嗎?”李守颢直盯着江洛兒,“公公方才說是華清宮的對嗎,華清宮主管太監與嬷嬷叫什麽,公公能說出來嗎?”
她不知道。
江洛兒的手心已經被冷汗打濕了,但只能硬着頭皮道:“官爺……我都說我是新來的,你也不能這麽逼問我……我是奉命出來的,這出入令牌不是誰都有的,你說是不是?”
李守颢沉默了。
這小太監說的也對,這出入令牌不是誰都能拿到的,陛下身邊的內侍先不說,其餘宮中只有一個,都是好好藏着呢,哪會這麽輕易被一個小太監拿到。
看這太監一副緊張的樣子,恐怕是第一次出宮被盤問,心理有壓力了。
如此想着,李守颢也松開了眉頭:“奉命出來的,就挺直腰背,擡起頭來,不然人看了以為你做了什麽虧心事逃出宮了。”
“你也別說了,就放人出去吧,”一旁的那侍衛道,不過目光轉着,突然看見遠處來人了,“——哎,巧了,那不是華清宮大宮女秀兒嗎?讓她來認認人。”
江洛兒大驚,順着那侍衛的目光看去,果真看到一宮女正往這兒走過來。
她下意識就想跑,然後腿剛一動,手臂就被李守颢拽住了,拽得死緊:“小公公,你逃什麽?”
江洛兒想掙脫開他的鉗制,偏生這人力氣大得很,紋絲不動,甚至還拉着她去到那名叫秀兒的宮女面前:“這公公說是華清宮的,秀兒姑娘,你可識得?”
“我們宮裏的?”秀兒疑惑,想仔細瞧瞧這小太監的模樣,哪見他頭越垂越低,她怎麽都看不清此人的臉。
“這位公公說是替徐貴妃娘娘出去買關東糖,”李守颢繼續道,“可我瞧他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總覺得不對勁。”
“替我們娘娘買關東糖?這才派了我出宮買,怎麽還派了人來?本是要明日買的,今日娘娘傷心,就提早一日買回來,”秀兒道,說着還拿出了出入令牌,“瞧瞧,我們宮裏的令牌還在我這兒呢。”
江洛兒是越聽他們二人的對話越慌張,額頭上的冷汗直冒。
這定是逃不掉了。
面前這侍衛,一看就是個不會輕易含糊的主。
怎麽就那麽倒黴呢。
“小公公,你可知道偷溜出宮是死罪?快說!是怎麽偷到令牌的!”
李守颢說着,一揮手,十幾個羽林軍上來就将江洛兒圍住,有兩個直接架着她的雙臂,綁起來,連同着雙腳一起綁,紮紮實實。
“我不是偷的!”
“胡說!不是偷的還能是別人給的?”
“……就是別人給的。”江洛兒嘀咕。
“小公公,你就當我是個傻子吧,帶下去!”
江洛兒真慌了,連忙解釋:“不是,不是,我真不是偷的——”江洛兒喊着,突然看見遠處朝她直奔過來的呂言。
以及呂言身後的男人,蕭長頌。
江洛兒剛剛展露的笑容,頓時停滞在臉上。
“陛下!陛下!”呂言跑到江洛兒身邊,急得滿頭大汗,“奴才可算找到您了,奴才去了趟外邊回來,陛下怎麽就不見了?”
江洛兒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也說不出任何話,她現在一看到蕭長頌,就腿肚子發軟,什麽話都被堵在喉嚨裏了。
她總覺得他雖面容和善,可性子卻一點都不和善。
秀兒自然是認識呂言的,一見到他立刻請安:“見過呂公公。”
呂言哪顧得上她啊,看到江洛兒被綁着,心裏頭直上火:“誰把陛下捆住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們還想要你們的腦袋嗎!”
侍衛們一聽,吓得半死,想連忙上前把繩子給解了,但手還沒碰到繩子,就聽到一道清冷的聲音:“放着。”
江洛兒擡眼看蕭長頌,但對上他的目光,就直直撞進了他眸底,沁着一層冷意。
若說方才被抓的感覺,那自然是怕的,可眼下這般被蕭長頌看着,江洛兒甚至都覺得比方才都要恐怖萬分。
他本在後頭,現在一步一步走過來。
腳步沉穩有力至極,如虹的氣勢撲面而來。
所有羽林軍都認出來了,忙低頭單膝下跪,齊聲道:“見過蕭大人!”
蕭長頌就這麽負手走過所有跪地的羽林軍讓出的道路,直到走到江洛兒面前才停下來。
“膽子真大。”
他的聲音輕柔,甚至還略帶笑意,而江洛兒聽到耳裏,那笑意實則是就如同冬日裏的泉水,叮咚好聽,卻寒冽至極。
江洛兒渾身一陣顫栗,避開蕭長頌的目光,可就算撇頭避開了,那從心底升出來的恐懼還在啃噬着她的全身。
“讓臣看看繩子捆得怎麽樣。”他修長不失骨感的手指輕輕撫過捆住江洛兒的繩子,繼而一動,繩子一下子全松了。
江洛兒感到自己手腳的放松,不像方才被捆得死緊,很是難受,而放松不過一瞬間,雙手立刻又被蕭長頌給單手鉗制!
他的力道與之前那侍衛的力道全然不同!
之前那侍衛抓住她時,江洛兒還能有所掙脫,但現在這個力道一上來,她連動彈都無法動彈!
霸道到江洛兒甚至都升起了幾分絕望。
“捆得不怎麽樣。”蕭長頌下了結論。
同時,抓江洛兒的力氣又加大了幾分,江洛兒一陣吃痛。
并且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繩子已經重新回到她的身上,不似之前侍衛捆得全身,僅是捆了雙手與雙腳,卻給了江洛兒一種束縛全身的痛感。
那痛感還是一陣接着一陣傳來。
“你放開我……”江洛兒害怕了。
蕭長頌眉梢一挑:“陛下膽子這麽大。”他停頓了一會兒,繼而沉着聲一字一頓道,“僞裝、偷跑、離宮,這些事都做了,還怕一條小小的繩子嗎?”
江洛兒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陛下看來極其向往宮外的生活,既然如此,便在這兒待着,從淩霄門上往外看也能看到一些,滿足陛下的心願,”蕭長頌繼續道,“臣先告退。”
說罷,就要轉身離去。
呂言連忙道:“蕭大人,陛下的繩子……”
“捆着。”
捆着?
江洛兒簡直是要瘋了,這樣捆着她不就廢了?
眼瞧着蕭長頌離她越來越遠,江洛兒狠下心,閉上眼,并着腿向他跳過去。
蕭長頌走幾步,她就跳幾步。
蕭長頌停下來,她才停下來。
而蕭長頌不過腳步一頓後,再也未停下來,江洛兒就一直跟着他。
呂言等人也不敢開口說話,這兩位主兒鬧別扭,他們在中間勸,兩頭都不讨好。
江洛兒直跟到出了淩霄門的地兒,被捆的雙腿跳得已麻木,渾身上下都被汗浸濕了,身子越來越無力,也快跟不上了。
她看他愈來愈遠的身影,心裏也不知怎的,一股接着一股委屈與着急湧上來,湧到嘴邊,直接開口大聲喊:“蕭長頌!”
遠處男人的身影停,轉身,刀似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江洛兒縮起了身子,卻難得不退縮地對上他的視線。
紅牆彩檐,素雲翠枝,一身玄色雲崖紋綢袍,糅雜着美好色澤的場景,一撞進他的眸底,就全然變味了。
他一步步走過來,停在她面前。
“陛下能否告訴臣,今日出宮到底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