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什麽?四宜……

“什麽?四宜園沒去成, 怎麽回事?”

呂言因要去內侍省,便沒有跟着江洛兒與蕭長頌去四宜園,這還沒出春華宮, 就瞧見馮寶慌慌張張跑回來。

馮寶咽了咽口水, 擦了額頭上的汗,将方才的情形給呂言描述了一遍, 繼而道:“師父, 這、這可怎麽辦?”

呂言一聽,皺起了眉,但還是道:“這事……倒不用擔心,蕭大人的脾性不會真與聖上動氣,之前聖上犯了那麽大的錯, 蕭大人雖打了聖上, 實則是未曾動氣的,不過是讓聖上學好罷了。”

“可師父……”馮寶緊張道, “這回好像不一樣。”

他在春華宮也看到過許多次蕭大人了, 但從未見過蕭大人是那樣的神情,生人勿進,讓人心悸。

以馮寶在宮裏生活了這麽多年, 其他的本事沒有, 可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一等一的,這次與之前絕對不一樣。

呂言還不清楚事情到底狀況如何, 猜不準是不是馮寶誤會了,他只道:“蕭大人走了,那聖上呢?”

“聖上說他想一個人靜靜,就讓我們先回來……”

“糊塗!”呂言用拂塵狠打了一下馮寶,“怎的留聖上一個人——”呂言的話未說完, 就看見江洛兒回來了,忙迎上去:“聖上。”

江洛兒露出了個比哭更難看的笑,看向了馮寶,對呂言道:“你別怪他,我讓他們先回來的。”

呂言連哎了聲,想扶江洛兒進殿,一碰她的手,呂言大驚:“陛下的手怎的這般涼?”

“可能吹風吹得久了,無礙,先進殿吧。”江洛兒心不在焉道。

呂言吩咐了幾個小太監與宮女拿盆炭火來,再上碗熱湯,他随着江洛兒進殿,一進殿,江洛兒就有氣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呂言哪見過聖上這幅樣子,心疼得緊,上前勸慰道:“聖上,奴才聽馮寶那小子說了,您與蕭大人起了些小争執,聖上不必擔心,就是小争執罷了,指不定明日就好了。”

江洛兒看了呂言一眼,收回了目光,輕聲道:“我說我的事與他無關,他順着我的話說了,我的事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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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再說起這句話,心口還是隐隐作痛。

“哎呦,我的傻聖上啊,就是這句話啊,奴才年輕時與旁的太監起了矛盾都說得比這話嚴重多了。奴才明白聖上的意思,聖上擔心蕭大人不再管自己了,可蕭大人怎麽會不管聖上的事呢?”

江洛兒垂下眼眸。

他當然不會不管楚安睦的事,可她不是楚安睦,她是江洛兒。

她不過是半途的意外,是不得已才接手的燙手山芋,是沒有這場荒謬的事就與他無絲毫聯系的陌生人,他幫了她那麽多,如今她卻說出這句話來寒他的心。

他或許是再也不想理她了罷。

一想到這兒,江洛兒整個人仿佛被抽掉了一魄,行屍走肉般起身:“呂言,我有些累了,先去歇了。”

“奴才要不要給聖上揉揉太陽穴,聖上好睡得舒服些。”

江洛兒無力地擺擺手,一步一步走向內殿的床,呂言吹滅了所有蠟燭,殿內還有幾束外頭透進的昏黃光線,不過也影響不了江洛兒入睡。

這一覺,她睡得昏昏沉沉,整個人仿佛飄在空中沉浮,而眼皮上就像被壓了兩塊沉重的石頭,想睜開眼睛都不得法。

不知睡了多久,直睡得迷迷糊糊,不知哪裏是哪裏。

“玉枝,江姑娘醒了嗎?”

“姑娘還未醒,要不要奴婢叫姑娘起床?”

“不必了,公主說若江姑娘還睡着就讓她先睡着,等醒了派個人告知公主就行。”

隐隐約約,江洛兒聽到了這番談話,終是撐着将眼睛睜開,睜開的第一眼,就被人推開門随之而來的燦爛陽光刺到了,下意識反手擋着。

“姑娘醒了?”

進門的宮女驚喜道,見江洛兒擋着光,哎呀一聲,“奴婢忘了。”說着,轉身将門給關上,邊關邊道:“姑娘,方才公主那兒來人了,說等您醒了讓咱們派個人過去告知一下公主。”

江洛兒已無法注意到這宮女說了什麽,她被現在發生的一切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不再是春華宮的內殿,不再是春華宮的宮女,沒有呂言,沒有馮寶,也沒有人叫她聖上,更沒有每日醒來時着急忙慌準備上朝的場景。

江洛兒擡起手,手指纖細白膩,皓腕上還有一截翠玉手镯,青翠欲滴,與她手腕相襯相合……這是她的手腕。

江洛兒一時失了神。

“姑娘、姑娘。”玉枝方才問話,沒聽到任何回應,反而見姑娘就那麽愣在床上。

江洛兒回過神:“怎麽了,玉枝。”

“姑娘今兒是怎麽了,平日裏醒來早吵着要出去了,難得這麽安靜,”玉枝笑道,“姑娘昨夜未睡好嗎?要不再多睡會兒,公主那頭也不催着。”

“做了個夢,”江洛兒輕聲道,“玉枝,你拿個鏡子給我瞧瞧。”

“鏡子?”玉枝為難道,“姑娘,您之前不是讓我們把鏡子全都收起來嗎,您說怕看到自己晚上睡不着覺。”

“……”

“不過姑娘長得這麽好看,怎麽會看到自己睡不着覺呢,”玉枝露出兩個小酒窩,“奴婢要是有姑娘的一點點好看,奴婢就心滿意足了。姑娘實在要鏡子的話,奴婢去找宮裏其他的姐妹要要看。”

“那不必了。”江洛兒掀開被子下床,之前穿到楚安睦的身上還是震撼至極,如今第二次發生這樣的事,心裏已有了準備,不過因還不适應,踉跄了一下,差點從床上摔下來,玉枝忙上前扶着,“姑娘小心。”

江洛兒呼了口氣。

這自己的身子居然還不适應了,不過回來了就好,只是她既然回來了,那楚安睦定也回去了。

剛想到這一點,就有一宮女進來通報:“江姑娘,聖上與公主來了。”

楚安睦是一下朝就來到了楚瑤華的宮裏,來得又急又快,引得楚瑤華好奇:“哥哥這麽急來我宮裏是有何事嗎,怎麽還要見洛兒?”

楚瑤華以為自己哥哥對洛兒是無一點興趣,畢竟洛兒進宮以來,哥哥未有幾次是來尋她的,但今日看來,好像又不是那樣的。

楚安睦也不知怎麽和楚瑤華解釋。

今日他一起來就發現自己回到原來的身子了,但不知道江洛兒有沒有回到自己的身子,于是下朝後就匆匆忙忙趕過來看。

但這事也無法與楚瑤華說,便沒有開口說話。

到了江洛兒住的地方,楚安睦一進來就對上了江洛兒的眼神,二人一對視,且都放下了心。

江洛兒上前:“臣女見過聖上,見過公主。”

“不用行禮,跟哥哥行禮也便罷了,跟我行什麽禮,”楚瑤華笑着上前挽着江洛兒的胳膊,“昨晚與你鬧晚了,睡得怎麽樣?”

楚安睦握拳咳嗽了一聲,昨夜與楚瑤華玩的人是他。

不過江洛兒自然是順着楚瑤華的話題道:“落枕了,不過等下再休息會兒就好了。”也不能說自己睡得太好,畢竟剛回到自個兒身子,還需要适應。

“怪不得,我瞧你今日好似沒精神——”

“瑤華,”楚安睦開口,“你先出去一下,我與江姑娘有點事要說。”

楚瑤華一愣,本想開口說‘有什麽事我不能聽的’,但看見自己哥哥的神情難得的嚴肅,便吞下了這句話,不滿地走了出去。

待屋內沒有一個人。

楚安睦飛快跑到江洛兒身邊,上上下下将其打量遍,興奮道:“奇了,我們倆還真換回來了,江姑娘!”

江洛兒來回轉了個身子,笑道:“是啊,這段時間辛苦聖上僞裝成我了。”

“不辛苦不辛苦。”

楚安睦連連擺手,說什麽辛苦,他簡直要樂得升天了,當皇帝多累,每日要批這麽多奏折,三哥還一直盯着他,休息時間都是奢侈的,更別提玩了,而他變成江洛兒後,雖有些課還是要上的,但比起之前,那是要輕松太多了。

可一想到以後就不能再這樣輕松了,楚安睦的嘴角耷拉了下來,嘆了口氣:“不過以後啊,我還是得好好上朝,當個好皇帝了。”

盡管楚安睦愛玩,但大事上還是分得清的,在此之前,三哥也與他談過,這次且由他玩個盡興,但之後回到自己身子,一切都以國事為重。

他不違諾。

“聖上,臣女想問問,”聽楚安睦說起上朝,江洛兒腦子裏無不外出現一個人的身影,她糾結了一番,開口問,“今日您有看到蕭大人嗎?”

“三哥?三哥今日未在朝上。”楚安睦道,“江洛兒,你在我面前也別自稱臣女了,咱們好歹也算是一起經歷過事兒了,不必這般見外。”

江洛兒笑了笑,且還想着楚安睦的話,三哥今日未在朝上……以往三哥極少會不上朝,看來果然是不想理她了。

可就算不理她,她也應該去向三哥道聲歉的,可是她該怎麽說或是怎麽做……

江洛兒斟酌着開口問道:“聖上,如若惹人生氣了,該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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