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吻 楊氏喝完了碗中酒,又倒了一碗……
楊氏喝完了碗中酒, 又倒了一碗,一陣感慨:“現在京城的兒郎且都是散着的,你與我家是親戚, 那便關系好些, 若不是,關系便差些, 可當初以他為首的那些個京城兒郎, 那都是一呼百應,江姑娘,人一多呢,許多事兒都好辦多了,更何況是滿京的權貴公子, 那些日子啊, 我整日裏就怕着有哪家的長輩請我過去喝茶,這話裏話外無不是關于這些事兒的。”
江洛兒聽着, 目光落在蕭長頌身上, 掩面道:“三哥,這我是當真想不到。”
現在哪看的出來啊。
蕭長頌被掀了底,倒也不惱, 眼中劃過笑意, 遞了江洛兒一酒杯:“嘗嘗。母親說的都是過去的事了,誰還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
江洛兒接過酒杯, 輕捏杯壁,手一傾倒入口中,清涼綿滑的口感,一下子滑進喉嚨,流入腹中, 又是一陣濃烈的酒香回味,醇厚得醉人。
“好酒!”就算江洛兒不饞酒,但也能嘗出這酒的獨到之處。
“當然是好酒,”楊氏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順手給江洛兒酒杯再滿上,“這酒我可是存了好些日子了,今日江姑娘你是有口福了。”
楊氏說完又對蕭長頌道:“你方才說自己年少輕狂,可哪家的兒郎狂到那地步,雖說你父親打你打得兇了些,但那時你做事啊,卻是很多都有不妥之處,你可還記得那時的昭王得了一匹好馬,極為稀罕,是特地給他兒子備着的,他兒子讓你騎騎看,你騎也便騎了,怎的還偏生将那匹馬要回來,給昭王下了好大臉色。”
“母親說的話倒與我聽到的不一樣。”蕭長頌慢慢道。
“瞧瞧,你也記着此事呢,”楊氏喝了口酒,又對江洛兒道,“對了,江姑娘,你可會騎馬?”
江洛兒搖頭:“我從未騎過馬。”
她自幼生在江南,馬匹不像邊疆多見,爹娘也并不富裕,這騎馬還得養馬,養一匹馬得費多少銀錢,爹娘是養不起的。
之後到了京城,她一直待在江家,也無人教她騎馬。
楊氏輕輕哦了聲,指了指蕭長頌:“長頌騎得很好,以後可讓他教教你。”
江洛兒笑了笑。
教她應該是沒這個可能了,哪有那個機會,就算有,她現在不是楚安睦的身份上,三哥有什麽必要教她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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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處,江洛兒又喝了杯酒,此時臉已泛紅了。
之後,楊氏說了許多話,明顯是已經喝醉了,江洛兒陪她聊着,或是聽她說一些往事,蕭長頌則默默吃菜,有時會說上一兩句,但大多還是沉默着。
方進隔間時,燈火澄亮,現下燈燭未剪,昏暗了些,這略暗的光打在飯桌色澤鮮豔的菜肴上倒顯得柔和,和着空氣中那濃郁沉醉的酒香,氲着一派祥和溫情。
不知三人坐了多久,喝了多久,直到蕭長頌覺察到江洛兒有些暈頭轉向了,便想着時候也不早了,要帶她回宮。
叮囑王嬷嬷照顧好楊氏,蕭長頌打算扶着江洛兒起身,輕聲道:“洛兒,我們回宮了。”小姑娘喝多了酒,比不喝時還要話少,只抿着唇,也不應他一聲,一副懶散的做派。
蕭長頌覺着好笑,将她扶起,不料人還有些站不穩,差點就要往旁傾去,蕭長頌下意識一用力徑直将人摟進懷中,随之,一股清冽的淡香和着酒香充斥耳鼻。
蕭長頌眼底微暗,摟住江洛兒那細腰的手都不自覺用力了些,但很快有所克制,面色不變,帶着江洛兒出了屋門。
陳義陳弘二人皆在門外,見蕭長頌出來,再看懷中的江洛兒,立馬低下了頭,不再多看一眼。
“備輛馬車。”蕭長頌道,“再備碗醒酒湯。”
蕭長頌說完便低頭看着懷中的江洛兒,似乎還有點意識,知道在她身邊的人是他,盡管抱着她,但她的手還是拉着衣袖不放,這番全身心的依賴讓蕭長頌心底一片軟,伸手将她鬓邊的細發攏到耳後,開口道:“洛兒。”
見她不應,又笑着叫了她一聲。
“嗯?”江洛兒聽着似乎有人一直在叫她,提起力氣應了,應完發現原是三哥,只是眼前一片模糊,倒像是有好幾個三哥晃在眼前。
“要回宮了。”
“好,回宮,”江洛兒乖巧地回道,回完後,又不知想到了什麽,委屈道:“我聽你的,三哥,但你不要再躲着不見我了。”
蕭長頌一聽這句話,就知道她還想着之前的事,低聲認真道:“我從未想過要躲着你。”
“真的嗎?”
“難道洛兒希望是假的嗎?”
江洛兒立馬搖頭,沉悶道:“不希望。”
蕭長頌笑了,回道:“不希望便好。你的不希望就是我的不希望。”
江洛兒腦袋還有些暈乎,沒反應過來他說的話,只覺得現在的三哥好溫柔,與她說話輕聲細語了不少,而他的眼眸中,也只有她一人。
可以後總有一天,她與他不會像現在這樣親近,大夫人說的騎馬,似乎也不可能讓三哥教她了,但她不知怎的,還是有着那一層希冀,有了這個念頭,借着酒勁膽子似乎也大了些,輕輕拉扯了下蕭長頌的衣角,開口道:“三哥……你能教我騎馬嗎?”
在他懷裏的姑娘突然問了這句話,蕭長頌一愣,繼而點頭:“好啊。”又有什麽不能呢,她要學,他便教了。
聽到回答的江洛兒似乎很高興,眉梢處都染上了幾分喜悅,嘴裏還嘀嘀咕咕說着什麽,蕭長頌湊近聽都未聽清在說什麽,不由覺得好笑。
這時也到了蕭府大門,馬車停在門口,醒酒湯也已備好了。
待二人上了馬車,蕭長頌将醒酒湯一點一點喂給江洛兒喝。
喝完醒酒湯,江洛兒覺得酒意确實去了不少,但因為放松下來,身子頓感疲倦,眼皮都開始打架。
看江洛兒如此,蕭長頌道:“睡會兒,快到了我叫你。”
聽這話,江洛兒便安心睡了,只不過是微靠在車廂壁上,車上雖有颠簸,但因為太過疲倦,很快也睡着了。
過了一會兒,馬車許是碰到了小石子,颠簸更甚,使得江洛兒頭離了車壁又撞上了,蕭長頌眉頭微皺,幹脆伸手将人摟了過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下一下輕揉着她方才撞到的地兒。
“睡得倒挺熟。”
蕭長頌唇角微起,眼神一直在江洛兒熟睡的臉上,聽着她平穩的呼吸聲,心境無比的安靜,不似前些日子就像浮在空中似的,不論做什麽都甚是煩心。
他看了她許久,最後停在她的唇上。
不施芳澤而朱紅。
馬車外婆娑的光透進來,面容波光潋滟。
蕭長頌微微滾動喉結,輕輕用大拇指摩挲着江洛兒的唇,而離她愈近,他所能聞到的香味愈重,在這密閉的馬車內充斥着,在他周遭萦繞着,無縫不入,蕭長頌甚至都覺得自己的衣物上、頭發絲上且都沾染了懷中女子的味道。
旖旎、清甜。
随着氣味的濃郁,他眸底愈發暗沉,手指摩挲嘴唇的動作停了,側身低頭,輕柔覆在了女子的唇瓣上。
軟嫩,香甜。
二人的呼吸很快交織在了一塊兒,不分你我。
……
江洛兒迷迷糊糊醒來時,馬車已經停了,自個兒并沒有像睡前那般靠在車壁上,而是靠在了三哥的肩膀上,還不知靠了多久!
江洛兒僅剩的酒意都散了,吓得立馬起身,頭一下撞到車頂,倒吸了一口涼氣。
“急什麽?”蕭長頌讓她坐下,手覆在江洛兒撞到的地兒,揉了揉,“疼不疼?”
“有點。”江洛兒實話實說,又猶豫着道,“三哥,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也才剛到。”蕭長頌回。
那就好,江洛兒松了口氣,不然想到三哥等了她許久,心底還是有些不安的,江洛兒接着道:“三哥,既然已經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着,撩開了車簾,發現已在宮中了,喜道:“三哥,馬車怎的進來了?”
皇宮大的很,她本以為是停在宮門口,自個兒走回楚瑤華的寝宮,這會兒進來了,要少走好些路了。
“有牌子便能進來了。”蕭長頌道,“快進去吧,今兒也別做其他事了,早些睡,明日還得早起。”
江洛兒疑惑:“早起做什麽?”
蕭長頌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說要騎馬的嗎?”
這話一出,江洛兒立刻想起了自己醉酒說的話,臉馬山紅了,哎呀了一聲,也不知說些什麽好,說了聲多謝三哥,便不好意思地趕忙下了馬車。
可到底是高興的。
蕭長頌伸手略撩起車簾,見她走路都帶着幾分雀躍,許是察覺到他了,小姑娘回頭,眉眼中沁滿笑意朝他道:“三哥快回吧!”
說完,便轉身走了。
蕭長頌看着她的背影遠去,直到徹底消失,才緩緩放下簾子,道:“回吧。”
陳義聽了,笑着‘哎’了聲。
“你今日心情甚好。”蕭長頌聽出陳義話中的笑意,道。
“屬下替大人高興,大人喜事将近。”
蕭長頌道:“八字還沒一撇。”
“大人,屬下瞧是快了,那江姑娘明顯是——”陳義說到一半,怕犯了大人忌諱,未再說下去。
蕭長頌未說話,許久之後,才道:“你看出來了?”
陳義聽大人沒有斥責他的意思,忙嗯了聲,不過應完,馬車內無動靜,之後悠悠傳出來一句話:“連你都看出來了。”
連陳義都看出來了,而他居然到今日才算是明白她的心思,當真是蠢貨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