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遠晴所在的S市,是美麗的海濱城市，屬于二線城市中比較亮眼的。

晚飯時間已經過了，小賈坐在包的出租車裏。

他弄來了遠晴的宿舍電話,打過去人家說遠晴被姐姐接出去吃飯了。

不用說，姐姐是夏婷。

中興在這裏沒有分公司，他抱着一個漢堡啃，死盯着學校門口。

“附近有沒有廁所？”他問司機。

“可以去路口的快餐店。”司機給他指了指，小賈拉開車門下車，剛站穩就開到一輛紅色的豐田緩緩的開過來。

遠遠就可以見到駕駛座笑容燦爛的夏婷,還有在副駕駛正在吃冰淇淋的遠晴。

他忙上車招呼司機：“準備跟上。”

司機說：“你沒去廁所。”

小賈哪裏還顧得上去廁所,九月的晚上,溫度很惬意,那邊遠晴下了車,從後門下來一個中年男人，坐上副駕駛。

他已經撥了蔣韶南的手機。

“蔣哥,我見夏婷了,在那個叫遠晴的學校門口，夏婷送她過來,就像我剛剛彙報的,她倆吃飯去了,現在肯定是吃完飯……就是後座還有個中年男人……”

蔣韶南在對面說：“她是回家嗎？”

“我正跟着呢,等會我把車牌告訴Peter,查一下這個車是不是夏婷買的。”

蔣韶南說：“夏婷沒有駕照，你看這個男的是不是教車的教練,讓她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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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賈應了，挂了手機立刻就給Peter打。

車路過快餐店，他十分糾結。

想進去不行,還得跟着夏婷。

手機響，他按了接聽，腿不由自主開始抖。

出租司機看了他幾次。

就聽那邊Peter說：“車是遠晴的名字，從夏婷銀行過賬的。還有她們倆也買房了，現在正在裝修，大概因為外國人身份不能置業，房子是公司持有。”

小賈說：“她在附近開着轉圈，這個男的可能就是教練。她看樣子在熟悉路。”

“就是還沒有查到她的手機號，也不知道她現在住哪兒，你一定不要把人跟丢了。”

小賈夾着腿，快要不行了。

低聲和Peter說：“我在外面等的太久，現在想去廁所，她還在路口兜圈圈，要命呀。”

“那你下車去廁所，讓司機跟行不行，最後打電話把地址告訴你就行。你多給人家點兒錢。”

“這個好。”小賈挂了手機剛要說話。

司機就指着路口：“那個男的下車了。你要不現在跑過去，直接上那個女人的車？”

正好紅燈。

小賈二話不說拉開門下車，包車先付款早就給了。

他幾步沖到夏婷車旁邊，瘋狂拍她的副駕車窗。

夏婷被驚吓到，側頭的一瞬間驚悚的表情像看到個打劫的。

車門解了鎖。

小賈拉開車門上車，救命的語氣說：“快快快，就近快餐店，先讓我上個廁所，等你一晚上，又轉圈倆小時，極限了！”

夏婷很糾結地發動了車，綠燈，她從路口轉了彎。

比她剛剛練習的速度快。

但她沒去快餐店，而是在一棟高層公寓門口停下。

夏婷停了車，說：“來這邊吧。”

小賈跟着她下車，夏婷穿着平底鞋，走的很快。

他來不及環顧燈火通明的大廳，

也顧不上門口迎上來和夏婷問好的物業。

夏婷給他指了指旁邊一樓，和酒店洗手間一般差不多的位置。

小賈已經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了過去。

小賈上完廁所，覺得自己簡直死了一回。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心有餘悸，要不是夏婷把他帶到這邊，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人生慘劇！

他烘幹了手出來，夏婷正從外面進來，手裏多了個一字型手袋。

她剛剛帶他進來，沒有拿包。

夏婷說：“你是專程來找我的嗎？”

小賈覺得她的語氣很奇怪，好像經常有人山長水遠坐着飛機來找她一樣。

小賈說：“對，蔣哥本來要自己來，但公司明天早上有重要的會，所以讓我先過來。”

夏婷好像根本不知道這些話背後代表的意思，手袋對側面揮了下說：“那去咖啡館坐一下，還是你要吃飯？”

小賈想着吃飯時間長，就說：“吃飯，我還沒吃飯。”

夏婷轉身就往外走，邊走邊說：“左邊有幾家餐館，牛扒，火鍋，炒菜，還有一家日料。”

他問：“你晚上吃的什麽？可以和我一起再吃點兒嗎？”

夏婷說：“我陪遠晴吃的日料，你要是吃西餐，我可以再吃點沙拉，吃火鍋，我可以吃點他們的手打魚丸，那家的手打魚丸還不錯。”

“你才來這麽幾天，就這麽熟了？”小賈提醒自己，不要試探的太明顯。

夏婷說：“想好吃什麽了嗎？”

小賈看她身上幹幹淨淨的衣服，說：“你覺得坐什麽地方自在，就吃什麽吧。”

夏婷停下腳步，看向他。

小賈說：“我想着吃飯可以和你多說幾句，又覺得你也許累一天了，坐咖啡館你是不是能更舒服一點？”

夏婷站着不動，夜風很舒适，她選的這個公寓很現代化，低矮的裝飾噴泉在旁邊，涓涓不息。

她說：“那就去咖啡館坐吧，我開了一天車，确實蠻累的。”

“開了一天？”他随着夏婷往咖啡館去。

夏婷說：“我想早點熟悉這邊的路，今天開了八個小時。”

小賈：“……”

公寓自帶的咖啡館，沒什麽人。

倆人選了臨窗的位置坐。

小賈說：“我們蔣哥昨天抽了點時間，立刻就飛去X市，老吳之前沒在國內，才回來。蔣哥過去交代你的那個事情，老吳已經答應了。”

夏婷靠在椅背上，靜靜地聽着他說，聽到這裏，竟然一絲反應都沒有。

小賈只好改成問問題：“你是換了駕照嗎？已經開上車了，真快。”

夏婷說：“我用國外駕照直接換的駕照，有駕車資格。就是路況需要熟悉。”

小賈說：“那怎麽買輛紅色的車，你應該開白色的，你和你那個朋友，都适合白色。”他說完這句想抽自己一巴掌，沒話找話的太明顯了。

真怕夏婷發火。

可是夏婷沒有，只是說：“車要訂，我們去的時候這輛有現貨，就先買了。”

這顏色不配你，小賈硬生生吞回去了這句。

夏婷說：“你找我具體什麽事？”

小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手在西褲上搓了搓。

這個動作成功引起了夏婷的注意，她竟然挑了挑眉。

小賈覺得這也是個拉近距離的進步，斟酌着說道：“是這樣的，其實是蔣哥擔心你，老吳那個樓盤後面有人對他不利，你也知道，你幫老吳賣光了樓盤，間接也許得罪的人。蔣哥去，本來是想帶你走的。”

他說完，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蔣韶南是不是要帶夏婷走，應該是的吧，不然看到夏婷不在，差點想追過來。

再後面的事，他不敢亂猜呀。

就聽夏婷很和煦的聲音說：“幫我謝謝你老板。”

嗯？

這個句式開頭一般都是客氣。

就聽夏婷又說：“這個事情我一開始就猜到了，所以本來就是準備要走的。一般我能做的事情，惹下的麻煩我自己也能解決。”

小賈怎麽覺得這個語氣越發的不對勁。

就聽夏婷又說：“之前的事情，是一種錯誤的交集，好在都結束了，我要在這邊陪遠晴一段時間，所以不會惹事，我已經找到新的工作，很快開始培訓。你幫我轉告你們老板，之前是特殊情況，我知道自己才來國內，人微言輕，是不會随便再惹麻煩的。”

小賈：“……”

他坐了好一會。

發現能問能說的，夏婷直接說了個幹淨。

所以當夏婷笑着問：“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明明比他小那麽多，神态卻像個姐姐，他忽然，什麽都不敢問了。

他好像給老板壞事了吧。

等夏婷走了，他才一拍大腿，糟糕，手機號都沒拿到。

******

夏婷的新公寓是兩室一廳，月租形式的。

書房和卧室在一起，她洗了澡，塗着草木香氣的護手霜，掀開被子上了床。

連着好幾天高強度練車，主要是練習在路上的膽子。

不遵守交規的人每天都不重樣，她也很疲憊。

新買的手提電腦，手機，放在她的左半邊床上。

她拉過手提電腦，網頁上，有中興集團最新的消息。

集團人事變動，負責A區域的老總，被查自己組建公司，在自己公司又當甲方，又當乙方，現在已經離職。

網頁下拉，是中興後面的産業布局。

沒有蔣韶南的照片。

他蠻注重個人隐私的。

夏婷合上電腦，拿過旁邊的培訓資料。

是她即将入職的一家公司的，這是一家大型公司，只是區域細分，就有10個大區，十幾個城市。

蔣韶南的公司，才覆蓋了五個城市。

老吳的應該是三個。

她即将入職的這家，規模應該是蔣韶南和老吳公司的三倍。

她翻着公司的管控模式，這個都是她不了解的地方，加入這個公司，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現在地産行業的內部行情，另外，就是想了解一下這些公司的管理模式。

這樣對組建自己的公司，是基石般的作用，絕對不能省。

她百無聊賴翻了幾頁，想了想，拉開床頭櫃，裏面是她的舊手機。

上面很多未接。

她向下按着看，看到蔣韶南的號碼。

過了會，自己和自己說：“我們又不是朋友，他走了幾天也沒有打電話，本來就是那種，沒事也不會打電話的關系。我走不通知他，也很正常。”

好像說完這句她心安了，把手機塞回床頭櫃，關了燈。

過了會，她又坐了起來。

開燈，拉過旁邊的手提電腦，腦子裏都是小賈剛剛的話：

蔣哥本來要自己來，但公司明天早上有重要的會，所以讓我先過來。

找到中興集團的網頁，再次看上面的消息。

汪經理是中興集團過來的，那些所謂甲方乙方的說辭，都是對外的，那些東西一定一早就掌握在蔣韶南手上，如果可以把人弄走，他一早就會幹了。這次把人弄走，一定是用的別的手段。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夏婷皺起了眉頭。

用什麽人都是用。

已經用了這麽久的人，能炒掉，肯定是礙老板的眼，礙到天怒人怨了。

她的手支上自己下巴。

她拿出舊手機，找到小賈的號碼，打了過去。

小賈接的很快。

聲音也很歡樂：“我正準備和蔣哥打電話說見你了，他現在還在開會。”

夏婷說：“我想問你件事，如果你覺得不方便，可以不告訴我的。”

“你說你說，對你怎麽會不方便。”

夏婷看着網頁，問道：“你們A區汪總，為什麽離職？我不要網頁上糊弄外人的消息，我想知道他真實的離職原因。”

“那夏婷你問我才說的。”小賈說：“汪總那個人心胸狹窄，之前你為了幫蔣哥，讓汪總那麽沒面子。蔣哥不想他留在圈子裏，這個地産圈子畢竟不大。”

夏婷說：“你的意思，是為了我？”

“當然不是。”小賈說：“他本來也是想移民，只是現在是個合适的時機而已，對他和公司都好。”

夏婷冷聲說：“都說了不要和我說糊弄外行的廢話。就這樣吧。”

她按了電話。

擡手按下手提電腦。

原來，真的是為她。

那明天的會議，肯定很多為難他的人。

如果汪經理是好打發的角色，蔣韶南不會留他到現在。

可現在，他為了她，把這個人給開了，那得傷害多少人的利益。

夏婷嘆了口氣，關了燈，對于這些問題，她想也沒用，人情債，有的是機會還，不多時她就心安理得的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